25、赏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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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姐弟进来时便看到这对叔嫂别扭的样子，黛玉笑道：“表哥这是怎么了？可是凤姐姐不肯给你果子吃？”
宝玉听黛玉取笑他，慌忙松了手脚，却仍不敢抬头看她。凤姐上前拉了黛玉的手，道：“就你牙尖嘴利，你宝哥哥都要被取笑的抬不起头来了。”
林晔跟在后头进了暖阁，笑道：“要说牙尖嘴利，姐姐可是比不过凤姐姐的。”
凤姐笑了，道：“罢了，你们姐弟二人联手再无人可敌。老太太可说什么时候来？”
“外祖母要休息一会儿，让我们先玩。”林晔答道。
宝玉终于从羞涩中走了出来，上前请二人落座，道：“妹妹和弟弟快请坐，先暖暖手去去寒气，你们还是第一个到得呢。”说着又让丫鬟们拿手炉。
“表哥不用忙，这暖阁里地龙烧得好，一点儿不觉得冷。”林晔将披风取下来交给春叶，扫了一眼笑道：“我和姐姐来早了，这里还没布置完呢。”
凤姐最怕别人说她办事不利，忙插口道：“本想着你们怎么也得半个时辰才来，这才慢了，不过就差些果品而已。你们和宝兄弟说话去吧，这儿有我呢。”
宝黛晔三人知道凤姐就是个爱操劳的，也不拦她，拣了靠窗的位置闲谈，不过是些诗词歌赋、奇闻异事。让林晔意外的是今日宝玉待黛玉格外殷切，竟然无视他，但他行动既未违了礼数，也没说什么听不得的话，林晔只有忍了他。
忍耐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在林晔考虑要不好想个法子把他支开的时候，一个明艳的声音传了进来：“二哥哥这日子选得好，恰逢梅花盛开。”竟是迎探惜三人，出声的正是探春。
探春本是笑盈盈的脸见到林晔便是一顿，但这停顿转瞬即逝，探春重新露出一个笑容，道：“没想到林姐姐、林弟弟来得这么早。”
宝玉三人听到声音便起了身，黛玉率先开口道：“不过是住的近罢了。”说罢六人厮相见了礼。刚说了几句话，李纨、薛宝钗也都来了，一时间莺歌燕语好不热闹。
姐妹们几日未见，再次聚首格外亲热，一会儿功夫话题就转到了女红胭脂水粉上，宝玉却愈加高兴，这正是他所爱，时不时就插上几句，还各许诺了每个姐妹一盒亲手做的胭脂。林晔无奈，便去取了棋盘自己在小几上打谱，迎春最好这个，离了姐妹们坐到对面执起黑子道：“晔儿弟弟，我们来一局？”
“二姐姐客气了，晔儿棋力弱，姐姐需让着我些。”林晔笑着清出棋盘。
这边二人沉默对弈，那边几人也拣了喜欢的地方各自说话，这时便能看出几人的亲近疏远了，黛玉和惜春铺了纸调了颜料对窗画梅，探春宝钗李纨则凑到一起探讨绣法，宝玉就是三边跑，一会儿指点林晔的落棋，一会儿凑到宝钗面前悄声说两句，再不就是去为惜春压纸递笔。
惜春纸上的雪梅渐渐成形，宝玉看到那嫣红的花朵，想起黛玉立在梅树下的风姿，忍不住偷眼看黛玉的侧脸，只见她眉眼如画、气质出尘、卓卓仙姿不同凡人，看得又呆住了。惜春伸手要笔，半晌不见宝玉递来，回头一看，他正抓着只笔痴痴望着黛玉。惜春还小，又知道宝玉有那痴病，也不往它处想，拿着手中的笔照他额头就是一敲，笑道：“让你递笔呢，又呆住了。”
宝玉只觉脑袋一痛，回过神来正看到惜春撇着嘴瞪他，才想起他要给惜春换笔，忙将手中的笔递给她，赔笑道：“惜春妹妹莫怪，二哥哥错了。”
惜春接过笔递给黛玉道：“林姐姐，题词还是你来吧。”
黛玉也不推脱，接了笔饱蘸浓墨，左手勾了衣袖，右手执笔写下梅花诗一首。惜春待她写完，拍手叫好，道：“林姐姐这诗越发好了，这字也更见风骨。”
黛玉也很满意，但仍谦虚道：“妹妹过誉了。”宝玉却嚷道：“妹妹不必过谦，以我看来，妹妹于诗词一道上若认第二，再无人能居第一的。”
黛玉冷笑：“表哥没听说过‘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吗？”说完也不理他，拉了惜春去看林晔迎春对弈。
宝玉自悔说话太露骨，得罪了黛玉，急巴巴地跑去道歉。屋里自有人见不得他这样子，宝钗笑道：“宝兄弟这是做什么？林妹妹又不是小气之人，你这样岂不是小题大做，陷林妹妹于不义？”
这帽子扣得可真大，林晔讥诮一笑，落了一子，看宝玉被招到宝钗身边，也不再说什么。至于黛玉，拿帕子掩了嘴角的嘲讽，去桌上拿了桔子剥着吃。
贾母扶着凤姐的手来到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和乐融融”的情景，哈哈一笑，拍着凤姐的手道：“让他们小孩子自己玩吧，咱们也自己找地方乐呵去。”
所谓赏雪，不过是裳那份意境，意境到了自然要留下诗词数篇，林晔也写了首七绝应景，倒也工整。宝玉见姐妹们集在一起吟诗作对说不出的热闹，便想起来爱热闹的湘云来，待回房后就腻到贾母跟前求她接湘云来玩，贾母素来疼爱宝玉湘云，又怎会有不应之理？第二日便派了人马去接湘云。
一群公子小姐茶足诗饱，也到了要回去的时辰，贴身丫鬟们各自取了外面的大衣服侍他们穿上。宝钗见三春一色的大红猩猩毡斗篷，但宝玉、黛玉、林晔的却不同，各有特色，便笑道：“林妹妹、林弟弟这大衣裳不错。”
宝玉早就见过黛玉穿着粉红斗篷的样子，当下便笑着接口道：“是老太太赏下的吧？我这一身也是早上新得的，还是老太太眼光好，林妹妹穿这一身再合适不过。”
林晔暗叹，宝玉这个呆子仇恨拉得真好，迎春、惜春面色不显，探春却有些不自在了，想来也是，她们才是贾家的小姐，却没这外来的表姐受宠，即便表姐待人平和，到底还是有些埋怨的。但贾母的喜欢伶俐女子的性子却不是别人能改变的，黛玉姐弟只能装作看不见，率先告辞而去。
这日贾琏外出，平儿便陪睡在凤姐房里，主仆两个免不了闲话。平儿问：“老太太当真要将林姑娘聘给宝二爷？”
凤姐推了推枕头，歪着头道：“老太太是漏了点口风，但老爷太太还在呢，这事还说不准。”
平儿疑道：“这怎么说？”
凤姐笑道：“你这傻丫头，没看出来太太对宝姑娘另眼相看吗？”
平儿想了一想，也笑了，道：“果然如此，宝姑娘也是个能干的，和宝二爷倒也相配。”
“是个能干的，却是个让人看不透的，还是林姑娘性子直率，投我的脾气啊。”凤姐叹道。
平儿却有些不懂，以她来看林姑娘父亲深得圣心，又有上进的弟弟，林姑娘心思玲珑、貌美如花，老太太也把她当心头肉般疼爱，若成了宝二奶奶，那自家奶奶还不要倒退一射之地？但这话她只能憋在心里，万万不敢说的。
而凤姐想得却是宝钗是二太太的亲外甥女，识文断字，温婉和气，深得下人之心，二太太见人便夸，她自己这个侄女说不得到时就被人过河拆桥了。换做是林姑娘的话，二太太这个婆婆可不会待见她，林姑娘身上有着读书人的品性，有些目下无尘，也不会背后玩阴的，到时自己还有一争之力。这么私心的打算凤姐可不会说出去，即便是心腹平儿也不行。今日试探宝玉那呆子，他果然对黛玉有意，到底能不能成就要看老太太的了。
黛玉姐弟无法知道贾府主子们都打得什么算盘，照常收拾了明日去陆府要带的书本纸笔便洗洗睡了。
翌日，姐弟二人到达陆府时陆家诸人并不像往常一般等着他们，而是乱成了一团，林晔抓了个下人才知道吴氏突然晕倒了，大夫正在诊脉。黛玉姐弟常来，又受陆家人喜爱，也算得上半个主子，那丫鬟便把他们带到了吴氏的房间，两人一看，陆家上下果然都满脸担忧地等着呢。
黛玉和林晔行了礼便担忧地问：“表嫂是怎么了？”
俞氏拉了二人坐到身边，道：“这些天忙着过年的事，也怪我，诸事都让她操心，今儿早上不知怎么着就晕倒了。”
黛玉姐弟并不知医理，唯有一起坐着等待。不多时，突然听到内室陆言兴惊喜的叫声：“我当爹了？！”
俞氏一听霍地便站了起来，她盼孙子都盼了几年了，但怕给儿媳压力，一直不敢说什么，只暗里找人给她调养身子，现在有消息了，怎会不惊喜？“快请大夫来见。”
丫鬟领命而去，不多时，便见一个身影隔着屏风行礼道：“小医见过夫人。”
俞氏虽心急难耐，但长久来的养成的气度还在，抚平心绪问道：“大夫，我那儿媳如何了？”
那大夫行了一礼道：“奶奶是滑脉，脉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滚玉盘之状。恭喜夫人，奶奶这是有喜了。”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赏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