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四十章 长乐遗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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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长乐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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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令的暗卫尽数欺身而上与两人缠斗起来。这般大的动静也惊扰了屋里别的人，花兮也出来帮忙，顺便护着身边不会武功的绿衣。孙婆婆走出来只一开门竟然就被暗卫掏心击杀。花兮上前一把踢开那个人，咬牙怒骂，“禽兽，老人家都不放过！”而后竟然看得孙婆婆身后走出来个女孩儿，揉着眼睛一脸睡意朦胧的模样。钟离暮颜见状飞身过去一把搂住了女孩儿。女孩儿在她怀里清醒过来，看到是钟离暮颜，笑着唤了声：“九姑娘！我终于看到你啦！”
“小语，闭住眼睛，莫要说话。”
虽然小语不懂她为什么让自己这么做，可她还是乖巧闭上了眼睛。钟离暮颜将她放到绿衣旁边，便又冲入人群。
暗卫都是每代皇帝精挑细选的人，武艺高超自不必说，心狠手辣更是难以招架。钟离暮颜自小就在他们那里吃亏，只不过每次都能侥幸逃脱，偶尔几次受伤也非要斗得两败俱伤才作罢。
钟离暮颜之前就已经受伤，此刻的剧烈活动导致肩上的伤口也已经裂开，刚换好的白衣肩头又是渗出鲜血。敌众我寡，几人也深知此地不能多留，便一边应付一边寻着机会逃走。可那些个暗卫岂会如她们所愿？几番缠斗下来钟离暮颜、楚洛涵还有花兮三人都是多少受了伤。楚泽瑛在那旁看着楚洛涵护在钟离暮颜的身前手臂处已然渗出鲜血。他咬着牙看了一会儿，突然吼道：“住手！”
暗卫听令俱都退下。楚洛涵扶着钟离暮颜看向楚泽瑛一脸疑问。只听他道：“趁我没有改变心意前赶紧走。”
楚洛涵愣了愣，一时没有说话。钟离暮颜拉了拉她的手，走过去抱起小语，花兮也携着绿衣飞身出院子。几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夜色里。
楚泽瑛看着她们离去的方向深深一口嗟叹，也不知是对自己的心软还是对他再也没有出路的未来叹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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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隐在乌云之中，天色幽暗，星光也是没有。间或几声雷鸣昭示着下雨的前奏。
一行五人迅速穿过树林，好不容易寻得一处庙宇便进到里边。绿衣看着三人身上尽数挂彩心急不已，问着花兮：“花兮姑娘，你的金疮药可是带着？”
花兮点点头，忍着手臂的疼痛自怀里掏出药瓶。绿衣接过后抓起花兮衣服就撕下一条布帛。
“干嘛撕坏我衣服啊！”花兮不满道。
“我的药箱又没有带出来……我衣服这般薄，一会儿阿九和楚姑娘可不够用。”一边说着绿衣小心翼翼将花兮的衣袖卷上去，前臂上触目惊心的伤痕便是露了出来，为此她不由皱起眉，心口也觉得有些难受。
“……那你就撕我的咯？”
“那……公平起见，一会儿我也撕她们的好了。”
“……”花兮一时无语，看得绿衣已经熟络地给她包扎好了伤口。而后绿衣又走到一旁的楚洛涵和钟离暮颜那边，依次给两人将伤口包扎好。大家的伤口都不算太深，而花兮的药也是极好，一会儿就不见出血了。
绿衣呼了口气，道：“我们还是早些找家医馆，换上干净的布帛重新上药比较好。”
钟离暮颜点了点头，“天一亮就离开这里吧。毕竟南越是他的领地。”
听她这般说话，楚洛涵咬了咬唇，心里满是愧疚。
“说起来楚洛涵，你怎么跟你哥打上了？”那边的花兮问道：“你不是才刚把他救了么？”
楚洛涵一时没有回话，垂着连满是愧疚。花兮轻啧一声，就在那边继续嘟囔着：“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皇室中人，一个个变脸比翻书都快。啧，还是亲兄妹呢，转眼就刀剑相向。”
“够了！”钟离暮颜的声音有些大，在场的人顿时都愣住了。钟离暮颜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小语招手，“小语，过来这里。”
“九、九姑娘……”小语唤了她一声，眼里尽是依恋。小语不过九岁孩童，到现在为止还没搞清楚状况，可她十分喜欢钟离暮颜，从当时她救了自己开始就将钟离暮颜当做最为敬重的人了。钟离暮颜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听见小语继续问道：“奶奶呢……”
钟离暮颜沉默半晌，弯起一抹笑容，道：“小语以后跟着我可好？”
小语愣了半晌，突然就哭了起来。扑入了钟离暮颜的怀里，最开始只是低声呜咽，直到嚎嚎大哭。
到底是个聪明的小孩儿。
庙外的闪电像是撕裂了夜空一般，随后是震耳的雷鸣。只是一会儿，雨便倾盆落下。年久失修的破庙自房顶落下雨水，她们不得不挪到干燥的地方。
疲惫的众人依着墙壁也是慢慢睡去。
楚洛涵抚着依在自己怀里的钟离暮颜的脸，愧疚像是年久失修的水阀，带着眼泪几欲而出。钟离暮颜睁开了眼，只是问道：“怎么还不睡？”
楚洛涵深深看着她，低声问道：“你……听见了多少？”
“什么？”
“我与三皇兄的对话……”
钟离暮颜沉默几许，支起身子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弯起嘴角，道：“陪我回趟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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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乐门许家，数十年前盛极一时。不少名士官绅、隐士高人仰慕其名。数十年前来门庭若市，往来人群络绎不绝。平日里以诗词歌赋、吟诗作对等风雅之事为乐，却也在闲时比武切磋。
许家门人武艺高强，自成一派，也可以保了安稳。几十年来江湖中人本也敬畏有加。若不是许家的小姐涉嫌杀害武林盟主的儿子，而许家又是独断护短的行为，对此事竟然默不做提。本来该是个安逸之地也因此受到波连而渐渐没落。
长乐门位于扬州金来镇。几人从南越之地出发行了将近一月方才到达金来镇。
在长乐门盛极的时候这个金来镇也从扬州边上的贫穷小镇变得富裕起来。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似乎又开始变得没落，就像是长乐门一样。
她们在金来的客栈订好了房，歇了一日。才去了十里外的长乐门。
今日的天显得有些阴沉，暗灰的云层散漫的盖着天空。连天色都显得如此肃穆。七月半里的扬州天气总是变化莫测，早晨还出了几缕阳光，现在看起来就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可钟离暮颜依旧携好了祭品到了这里。
行了小半日几人才到达了长乐门。面前是一堆焦黑的碎木建筑。破败得已然看不清原貌了。从前的辉煌已经被一把火烧为平地，只能隐隐看到门牌上的「长乐山庄」四个鎏金大字。钟离暮颜在地上摆好了一些祭品。插上了香火之后弯身行了礼，随后就立在原地站了许久。她只是盯着这遗址，萧瑟的风刮动了她的衣袂飘扬。
“走吧。”她开口说道。朝楚洛涵伸出手，“你跟我再去另一个地方吧。”
同行的绿衣和花兮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兀自出神。花兮叹了口气，正待说话却感觉身体传来一阵剧痛，她瞬间瘫软在地。
绿衣见她这般忙上前扶住她，关心问道：“花兮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花兮咬着唇一脸痛苦的模样，脸色也渐渐变白。绿衣想要给她把脉，花兮却一把甩开她的手，道：“我没事。”
“你这样子怎会没事！？”
花兮呼了口气，身体的剧痛渐渐消失，她站起身来扬起一抹笑容，“小大夫莫要操心，我的身子我自己可是清楚。”
绿衣不放心，问：“那你刚刚这是怎么回事？”
“啊……我是习武之人，最近大概是奔波太多，身体突然不太舒服罢了。回去歇息些时日就好了。”
“……”绿衣咬着唇，显然无法接受她这个无理的回复。
花兮对着她的额头弹了一下，绿衣吃痛捂住额头，就听见花兮笑着说：“小大夫，我们回客栈去吧，肚子都饿了。”
“诶……不等她们了么？”
“她们又不是没长脚，自己知道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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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两骑着马走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来到一个湖边。湖水碧绿幽幽，通透入底。勒马，她拉着楚洛涵到了立着墓碑的一处地方。
墓碑上写着「先五姐许氏晨雅之灵」落款处写着「妹许暮颜叩立」。
“家里人都死了，作为女子的我便也只能书写落款了。”
只见钟离暮颜自包裹里取出香火，小心翼翼插上墓碑，还跪下行了磕头的礼。这般肃穆比起刚刚在长乐门时显然更为庄重。楚洛涵只是矗立了一会儿，也跪下身去弯身行了礼。这显然让钟离暮颜有些惊讶。
“谢谢。”
“你的姐姐也该算是我的姐姐了。”楚洛涵这般说道。
钟离暮颜站起身来幽幽说：“那日庄子来了个客人。她说自己来自南疆，还会控蛇跳舞。听说了这个事情，好玩物的五姐非是要拉着我去央那客人表演下这稀奇的东西。五姐那个时候明明已经十二岁了，怎么就如此小孩心性？”钟离暮颜顿了顿，无奈摇头。
许晨雅，许暮颜。就像是名字一般，分明该是对立的两面，可关系却变得极好。
那个人就像是晨日一般灵动活泼，待人亲热有礼。而作为许暮颜的自己自小就性格冷漠不喜欢这些物件。比起她是姐姐，她却觉得那个许晨雅反倒像是自己的妹妹呢。
“我啊，原本是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原本这一切并不该属于我……可或许是我太倒霉了，就投生到这个世界……”钟离暮颜苦笑一声，她总是在想，那个时候乖乖去上课的话自己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吧？
“我的母亲是关外来的舞女，被父亲纳为小妾。”钟离暮颜看向楚洛涵，笑着说道：“那日我曾与你说过，桑榆暮景，无颜落色……这当真是我名字的缘由了。年老色衰的母亲不再受父亲的宠爱，差不多三十岁的时候才生下了不受欢迎的我……暮颜，暮颜……她怕是在嘲笑自己而已……”她的笑容显然很无奈。
“自小我倒也不在意这般事情。可二哥与五姐倒是待我真好。竟然让我有了感谢这般出生的想法。”钟离暮颜垂下头，继续说道：“那日来的客人啊，就是花非白了。她听了我五姐的提议笑着应了，唤出了数十条黑蛇就将我两团团围住。而庄子突然烧起了大火，那比起夜间的夕阳显然更加红艳。然后是兵器碰撞，惨叫连连的声音响彻夜空……二哥冲了过来将我两带走，而五姐却替我挡住了那黑蛇攻击而被咬伤。出庄的时候二哥也死了。五姐拉着我跑到这里，就听见空中传来了笛声，五姐倒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她的眼睛、鼻子、耳朵，嘴巴都开始流血，样子十分可怕。她推开我让我赶紧躲起来。我不依，就看到她的眼睛钻出了一条虫子……”
楚洛涵愣愣听着她的诉说，直到最后一句她突然想起来钟离暮颜曾说过，她见过那蛊毒。那跟自己母后一样的蛊。而中蛊的人便是她最亲的姐姐了？
「以后你一个人或许会很辛苦吧……但是我相信是阿九的话，一定没有问题的……」
钟离暮颜咬了咬下唇，十一年前的景象在眼前变得越发生动起来。她说与自己的话清晰在耳畔敲击。
“整整十一年……家族被灭，我又被人追杀了那么久，我却不知缘由。还以为就是花非白。苦苦寻她数年，却原来她不过是个贪财被收买的杀手罢了。”钟离暮颜自嘲笑了一声，看着楚洛涵，道：“而真凶原来是你的父皇。呵，到底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我完全没有预料到呢。”
楚洛涵突然浑身发抖，她不敢看钟离暮颜的眼睛，却觉得浑身像是被钉入了钉子，刺得满身疼痛。她很想说出道歉的话来，可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是她最害怕的场景了。这一个月来她总是在想钟离暮颜到底听到了多少那夜自己与楚泽瑛的对话？而她若是知晓这件事情还会对自己好么？还会陪在自己身边么？
“我杀不了你的父皇。杀不了那个至尊的人……我无力报仇……”钟离暮颜咬住下唇，咸味在嘴里蔓延开来，她盯着楚洛涵，冷声道：“楚洛涵。我该是恨你。”钟离暮颜靠近她，清幽的声音敲打在楚洛涵的耳里让她差点晕厥。
手被她突然抓住，抬起头就看到钟离暮颜红着眼睛的面容显得无比哀伤，被她自己咬破的嘴角正潺潺渗出鲜血。
“可是啊，我确实是一个自私的人。我喜欢你啊，又怎么能对你报以恨意？”她苦笑着，脸上满是无奈与自责。
楚洛涵再也忍不住了，她扑入钟离暮颜的怀里，眼泪就在她的肩头晕染开去。
“暮颜……暮颜……”她不知道该如何诉说自己的歉意与感动，她唯能唤着她的名字。
“你说这算不算是命？不然我怎么就喜欢上你这个帝王女了？在天之灵的家人一定不会放过我吧。”钟离暮颜懊丧着一张脸。好像已经能看到死后的自己被家族的人所怒骂，所怨恨了。她轻声在楚洛涵的耳边道：“你说过的吧。你不会离开我，就像我也对你说过这样的话。”
楚洛涵离开她的怀抱，直视她的眼神，认真吐露着，“承君此诺，必守一生。”
钟离暮颜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埋入了她的肩头。
“如此……便够了。”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第四十章 长乐遗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