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之水·契约》小友人

3、第三章 圣意松口

　　第三章圣意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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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楚洛涵礼完佛便到了东厢后院寻了处亭子饮茶。跟在身旁的小宛时不时看向那本是属于楚洛涵的居室。眼睛带着的期待和迫切像是生生要烧穿了那房门。
　　“小宛，你什么时候把衣服给钟离姑娘的？”
　　“至少半个时辰前！”
　　“你给她的时候她在作甚？”
　　“在……”小宛想到这里不得抽了抽嘴角，叹了口气，道：“她还在睡觉。不过我已经叫醒她了！”
　　正说着那门适时打开了，走出来一位身着白衣的翩翩少年。待靠近小宛与楚洛涵，那楚洛涵虽依旧挂着微笑并无其他，而那小宛眼里露出的惊艳之色让少年满意了不少。
　　这少年不是着了男装的钟离暮颜又是谁？
　　“钟离姑娘……好、好俊呢。”小宛叹道。钟离暮颜便突然凑近了她，吓得小宛受惊往后一跳，脸色绯红。而钟离暮颜只是一脸淡漠的问道：“你可有发现我哪里不太一样？”
　　“诶？”
　　钟离暮颜叹了口气，道：“我看小宛姑娘也是聪明的人，刚刚凑你那么近也没发现么？”像是有些失望的语气让小宛又羞又怒。这怎么听都是拐着弯埋汰她愚蠢。
　　“你刚刚突然凑上来我吓到了还没来得及细看！？”小宛没好气地反驳道。
　　“是么？你好意思一直盯着个女子看么？”钟离暮颜弯了弯嘴角。
　　小宛的脸便又红了几分，只是不知是羞是怒，她咬了咬牙，反驳道：“你无理取闹！”

　　“好了，别闹了。”楚洛涵看得好笑，接着说道：“钟离姑娘把眉毛画粗了几分倒的确是淡了女子之气。”
　　“还是公主心细。”钟离暮颜说着便在她前方的石凳上坐下。
　　“哼。”一旁的小宛蔑视道：“原来就是画粗了眉毛，本就不显眼，我怎么会那么轻易看得清。”
　　“难道你要我作为一个男子打扮也给脸上抹些胭脂？”钟离暮颜一脸认真的盯着小宛，小宛一时找不到反驳的话来，跺了跺脚，只能找着自己公主，吼道：“公主！你看她欺负我！”
　　“我不爱欺负人。”
　　“你你……那你说你刚刚什么意思！”
　　“询问。”
　　“你你你！强词夺理！”
　　“你无稽之谈。”

　　楚洛涵听着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笑着摇了摇头，这几日下来倒是有察觉钟离暮颜虽冷漠寡言，面目总是一派清冷，可说起话来总是有些逗弄之意。只是那表情认真，倒是让人一时分不清是不是开的玩笑。
　　只是钟离暮颜这毕竟是女子，身形瘦弱了一些，虽然她已经在白色衣袍外面又套了件对襟直领的外袍减弱了那细腰曲线，不过看起来依旧是个身形瘦弱的‘男子’。只不过她那五官轮廓本就有些深刻，虽是貌美之人却也在这画粗眉毛，换了发饰之后勉强能归类为时下最受女子喜欢的秀气文人长相。
　　“我计划你明日便跟我回平阳，我请父皇赐婚。”
　　“哦。”钟离暮颜随口应了声，点点头，摸了唇上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楚洛涵也不在意，接着说：“大概就是本宫在觉明寺回宫的途中遭受土匪强盗的袭击，一名少年侠士见义勇为救了本宫。”她上下打量了几眼钟离暮颜，“而本宫便与你一见倾心。”
　　钟离暮颜表情变得有些怪异，忍不住说道：“好恶俗。”
　　想着觉明寺是皇家寺院，周边又有羽林军驻扎，而走的又是官道，去哪里找土匪强盗，而这公主分明会武，有那么容易被‘见义勇为’？
　　楚洛涵知道她想些什么，笑道：“本宫会武没几个人知晓，而本地虽是官道却也不定有些不轨的匪盗，比如你不就来了？”说到话尾她芊芊玉指一转，竟有些娇媚的模样。
　　钟离暮颜扯了扯嘴角，“是是是，本匪盗不经意路过，盗走了你这位公主是吧？”
　　“没个正行！”小宛在一旁听不下去了，抱手抬头蔑视她。她本来对这钟离暮颜的印象好不容易因为那张脸而变好，可她老挤兑自己，说话也没个礼数。而自家冠绝天下的公主要‘嫁’她，她还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你看你连站，都歪歪扭扭，更是没个正行。”
　　“你——”
　　“小宛。”楚洛涵制止住她，问道：“钟离姑娘，你年方几何？”
　　“真失礼。”钟离暮颜瞥了她一眼，弯了弯嘴角，“你猜猜？”
　　“……”楚洛涵此刻不得不承认自己跟小宛‘同病相怜’。她吸了吸气，尽量平静地问道：“请你认真点，我得给你安排个身份。”
　　“双十。”她立马认真回答。
　　“家中可还有亲人？”
　　“我孤苦伶仃。”
　　“抱歉。”
　　“我没有要你道歉的意思。”
　　楚洛涵叹了口气，接着问：“你的名是哪两个字？”
　　“桑榆暮景，无颜落色。”
　　楚洛涵一时说不出话来……这般自寓自己的名字，还真是咋舌。她假意咳了几声，道：“钟离姑娘莫要妄自菲薄——”
　　“我可不是妄自菲薄，我那名字释义可是十分合称。”钟离暮颜打断她，挂起一丝笑容，只是在楚洛涵看来极为怪异。
　　楚洛涵摇了摇头，道：“你是貌美之人，颜如舜华。只是这名字以后若是书写给外人看便叫沐仁浴义，嘉言善行的沐言吧。”
　　“无妨。”她勾了勾嘴角，站起身来，道：“对了，你刚刚那个计划对你的名声不好。”一国公主本是为母后来寺院祈祷求福，却偶遇少年私定终身，看似良缘，却终究不合礼节。
　　楚洛涵朝她微微一笑，“莫要担心我。我本就是二次成婚的公主了，名声好得到哪里去？而我好不容易觅得你这个‘良人’已属不易。只要父皇答应了婚事便好。”
　　钟离暮颜抿了抿唇，“我才没有担心你。”她掩嘴打了个哈欠，却并不令人觉得粗俗，继而说道：“我伤还没好，困了。”
　　“那便回去歇息吧。我已经跟主持说好，替你备了房间，就在我旁边。”楚洛涵站起来替她理了理衣襟。
　　钟离暮颜那淡漠的面容因为这突然显得亲昵的动作浮现了几分尴尬，可她还是说：“你也莫在外面了，秋日风大。”
　　“好。”楚洛涵柔声一笑，目送她离去。

　　看起来尽是一派相敬如宾的模样。
　　小宛一阵恶寒，心道两人这就开始进入角色，培养起‘感情’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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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楚洛涵的安排一样，她携了钟离暮颜回了公主府，自己便先进了钺川宫。先去探望了皇后，只是皇后依旧在沉睡，看着那温和慈爱的面容心里一阵难受。亲自将御医端上来的药水喂给母后喝下方才去了紫宸殿面见皇上。

　　“儿臣参见父皇。”

　　埋首政务批阅奏章的大宇皇帝抬起头来，看见自己最钟爱的公主进来殿里，便挥手免了她的礼。将手中的奏章合上，指了指一旁内侍魏斌，道：“朕昨日刚拟好的赐婚圣旨，正打算让魏斌差人送去潘府呢。”
　　楚洛涵微微一笑，“一切凭父皇安排。”说着走到了楚仪铭身旁。用手碰了碰桌上的茶杯，道：“这茶水已经有些凉了，魏公公可否下去沏杯新茶？”
　　魏斌老皱的五官挤出一抹微笑，那瞟了楚洛涵一眼的眼睛显得阴冷，却很快低下头去，“是，公主大人。”声音像老旧的马车圆轮般破败低沉，还刺耳难受。楚洛涵心中冷哼，面上依旧是一排温婉笑容，挥手让他下去，便又绕到楚仪铭身后给他捏起肩膀来。合适的力度总是让人那般舒服。只一会儿楚仪铭招手让楚洛涵停下，道：“朕还听了些你的传闻，你今日不就是为了此事前来么？”
　　“儿臣多日未见父皇，便前来问安的。”
　　“是么？那无事最好，朕一会儿便让人把圣旨送去了。”楚仪铭怎么不知道自家女儿这‘欲拒还迎’的姿态？果不其然，楚洛涵便道：“父皇~”声音暖黏，撒起娇来，“父皇既然已经听到了那些传言，当知道儿臣已经心有所属……”声音越说越小，脸上尽是一派小女儿的娇羞姿态。
　　楚仪铭看得她这般，便道：“莫要胡言。朕虽未在文武百官面前赐婚，也是当着潘越的面提了此事，你这般行径是让朕失信臣子么？”
　　“父皇——”
　　“九儿，何况朕以前给过你机会，可你选的那个驸马让你最后落得怎样的结局？”楚仪铭说到此处眉头蹙起，继而道：“一而再三，婚姻大事怎可随你胡闹？那潘越文武全才，样貌也是不差，品德端正，定会是一个好驸马。朕是希望你能幸福。”
　　楚洛涵抿了抿唇，样貌？她是记得那人一直对她念叨过潘越很丑来着。楚洛涵定了定心神，突然跪下，道：“好与不好，儿臣最是清楚。无论那潘大人多好，儿臣现在已经是心有所属，既无感情，儿臣也不会幸福。”
　　“放肆！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楚仪铭冷哼一声，吓得殿内的侍从全部跪地，嘴里呼着，皇上息怒。
　　“父皇。我知道您疼爱我。”楚洛涵咬着嘴唇，美眸里萦起水雾，柔声道道：“钟离公子也是那青州刺史钟离乐的外甥，亦是文武全才之辈，父皇若是见着，也会喜欢他的。”
　　楚仪铭沉默良久，轻哼一声，“那可不一定！”
　　楚洛涵听见这话立即展开笑颜，知道父皇没有拒绝便是松口的意思。楚仪铭睨了她一眼，伸手拉她起来。
　　“谢父皇。”
　　“你真是恃宠而骄！”
　　楚洛涵便立马贴上去锤着楚仪铭的右肩，柔声道：“那是因为父皇是个宠着儿臣的好父皇啊。”
　　“你知道便好。”楚仪铭板着脸，只是那语气早已柔了几分。过了会儿，便道：“明日带他来趟紫宸殿。”
　　“是，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