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花异世行》池墨乱

47、46.风起

　　最近京都继映月大比之后最火的话题当是凤京一霸平如花夜宿风华楼，七日不归的事情了。
　　期间，平如花的大姐，兵部侍郎平如风曾进楼找过她一次，不要误会，不是来绑她回家的，是来给她送钱的，毕竟，风华楼的消费水平还是很高的。
　　东方家的小公子日日到风华楼踢馆，可惜能举办拍卖的地方保安工作一向很强大，围观的众百姓看着玲珑小朋友又一次被敲晕送回客栈，不由小声议论了起来。
　　百姓甲兴致勃勃，“我上次在将军府门口看到平如花可听她那些夫君的话了，怎么才没几天又跑风华楼来了？”
　　百姓乙挤眉弄眼，“对啊对啊，我上次看过，她那几个夫君各个炼气后期的修为，怎么还没把她揍服帖？”
　　百姓丙意味深长，“是不是他们管太严了，你们也知道，女人嘛……”
　　百姓丁迈着优哉游哉的步伐，一脸我知道内情快来问我的表情成功吸引了广大人民群众的注意力，“我姑母的侄女在衙门户籍处当差，你们猜她上次办了个什么差事？”
　　“？？”众百姓头顶问号，表情急切。
　　百姓丁拖足了他们的胃口，对他们投来的注视深感满意，得意洋洋道，“她给东方家六个公子和平如花登记了和离！”
　　“啊？！”众人惊呼。
　　百姓丁仰着脸，摇着扇子，摆出一副快佩服我的模样，半天没有人说话，她偷眼四下望去，却见众人一哄而散。
　　“平如花被休了！”
　　“平如花被她夫郎打出家门了！”
　　“平如花为了风华楼楼主跟她夫郎和离了！”
　　“平如花要跟风华楼楼主成婚了！”
　　众人四下奔走，嘴里传着变了样的小道消息，总之，一个主题，平如花和东方家闹掰了。
　　而关于为什么闹掰了以后东方家小公子还要来风华楼踢馆这件事，不好意思，这不在亢奋地八卦着的百姓考虑范围中。
　　关于平如花，东方家和风华楼楼主之间不得不说的八卦传的正火，却有一个消息像是晴天霹雳般从远方传来。
　　映月大比前些天就结束了，各国使臣及参与者也已启程回国。
　　如花懒散地摊开身体，把自己平铺在软榻上，榻边堆放着风华楼收集的各种情报。
　　“这人看着倒是有些眼熟。”拿起一份急报，如花扫过上面的人物简图，悠哉道。
　　“你就不能用心点？”颜宁坐在榻边的楠木椅上，翘起食指敲了敲如花的额头，伸手取过她手里的急报，一目十行地看下去，“南岳国忠勇侯世女？”
　　“恩。”右臂撑在榻上，如花半仰起身，接口道，“在文比的时候见过，她拿了一把小弩，想射锦书的，结果，唉……”
　　“你毒死的？”颜宁诧异地扭头看向如花，两指交替地敲击着桌面。
　　“她这是自食恶果，我只是让我的小宠物把箭叼了回来，结果小家伙自作主张在她身上戳了个血洞。”如花摊摊手，神情及其无辜。
　　“那她可不是你毒死的，如果你只是把弩箭上的毒涂到她身上的话，她是死不了的。”颜宁的手指停了下来，带着些深意看向如花，“你知道那弩箭上是什么毒吗？”
　　听到她肯定地语气，如花微微一惊，反射性地问道，“什么毒？”继而，阳光下刺眼的两抹绿光在她的脑中重叠了起来，她不敢置信地脱口而出，“迷幻散？！”
　　“恩？你知道？”颜宁这倒是有些意外了。
　　“恩。长生琴弦上也被人涂了迷幻散，我估计云言也不知道什么被人算计中了迷幻散……”如花平静了下来，半垂下眼，语气平淡地陈述着，很好地掩盖了心中的那抹怪异的失落。
　　“那你为什么……”颜宁斟酌着用词，一时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如花却已经明白了她想问的，抬起头来灿烂一笑把心中的难过尽数掩盖，“因为，我想看看那些人到底想干什么啊！总觉得，除了针对我以外，她们还有别的目的呢！”更何况，现在这种情况跟自已原来的想法简直是不谋而合，自己可以说是顺水推舟，给他们自由，也给自己自由。
　　那是一群不平凡的男人啊，不该被她这么一个不懂爱的女人拘着！而她，来到这异世走上一趟，也该到处去看看才是，这个世界那么大，她怎么能把归属感仅仅寄予在几个男人身上？到底是她眼界太窄，或者说不够坚强，所以束缚了他们也束缚了自己。
　　“她们的确还有其他目的，现在不就开始暴露出来了么……”颜宁没有注意如花一瞬间的闪神，媚眼半眯，修长的手指夹起那份急报，露出狡黠的笑容来。
　　次日，南方传来八百里加急，南岳忠勇侯世女回国途中毒发身亡，身上的毒素查出来是凤京特有的七日醉，此毒能在人体内蛰伏七日，让人日渐嗜睡，最后身死梦中。忠勇侯在南岳手握重兵，位高权重，膝下只得这一个独女，平时很是宝贝，这次拗不过她才让她跟旁支的族人一起来参加大比，却没想到会得到女儿的死讯。消息传回南岳，忠勇侯大怒，立即请奏出兵，南岳女皇怜其爱女之心，又觉青凤欺人太甚，大笔一挥，准奏！十万南岳军当下把驻守在南边的大将军平娅眉杀了个措手不及。
　　消息传回凤京的时候南谷关已经失守，平大将军带兵退到了平洲城。这个消息就像在平静已久的朝堂里泼了一锅滚油一样，让各方都沸腾起来。
　　以兵部尚书为首的众人纷纷上书，要求对平娅眉失守南谷关论罪，更有甚者指出南谷关百年来从未失守，而此次那么快败退也许就是平娅眉泄露军情导致。
　　“哼！”如花冷哼一声，把手上的密报一把甩在桌上，虽然不知道颜宁从哪弄到的这东西，但里面写的内容让如花真心怀疑颜宜的脑子到底是不是被狗啃过，不然智商怎么会那么捉急。
　　“出卖边防图这种主意她都能想到，我这二姐真是高杆。”颜宁笑眯眯地拿过密报，在看到平将军重伤的时候微微皱了皱眉，“母皇真是老了，我看她的意思，是要先把火气发到平家了，你是不是避避风头？”
　　双臂枕在脑后，如花呼出一口气，随意道，“避你这里不就好了么？丞相那里怎么说？”
　　“丞相说……”颜宁脸色一变，神情严肃，声音放粗学着秋丞相的语气道，“她想干什么我不管，可是你看看东方家那几个小子都被她折腾成什么样了？！”
　　“……”如花对着颜宁翻了个白眼，理都不想理她。
　　“话说，”颜宁笑着半跪在软榻边，手肘撑着塌沿，一边研究着如花的表情一边说道，“你真的不管管东方家那几个了？我都想在前面给那最小的弄个客房了，省得他天天跑过来然后再运他回去，还有几个天天要往我这屋顶上飞好几趟，这让我的暗卫很难办呐……”
　　如花睁开眼就看到颜宁近在咫尺的脸，狭长的双眸中映着她的脸，轻轻的鼻息柔柔地刮着她的脸，带起一阵麻痒。
　　用力坐起身，不客气地用额头撞上了颜宁的额头，听到耳边传来颜宁的惨叫声，如花这才觉得心里舒爽了不少。
　　“平府的事情到底怎么说？”如花一把扯过装模作样的颜宁，掐着她的肉问道。
　　额头上的痛还没过去，手臂上又是一阵酸痛，颜宁顿时龇牙咧嘴地挣扎了起来，“松手，松手，秋相说平府现在就算被打压一下未尝不是好事。”
　　听到这个，如花若有所思地松开了手，颜宁这才缓过一口气，继续道，“母皇十有八九会先把平府的人关起来，毕竟平将军在民间声望很高，不可能说打杀就打杀，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让她们去牢里避避风头也好。”
　　“你们早就知道这件事，所以上次才把大姐叫来给我那东西的？”如花微微眯起眼，水光潋滟的眸子死死地盯着颜宁，她的心里总有种被算计的感觉。
　　“额……”颜宁不自觉地退了一步，抬手抚了抚额头，扯了两下嘴角解释道，“她们的计划我们是知道的要早一些，也一直在想怎么反败为胜，平家占了那么重要的地位，老二是肯定要先对付的，我们也就是拉拢了你，为我们这里添了点筹码而已么……”
　　“恩？”如花拖长了音，尾音高高提起，眼里露出危险的光芒来。
　　“……”颜宁又退了一步，尴尬地笑了两声，从头交代道，“从你嫁到东方家去那一刻起，大将军府就和丞相府绑在了一起，这件事其实平将军也是有参与的。母皇年纪越大疑心病就越重了，平将军手握重兵，武功高强，又得民心，自然遭她忌惮，而老二最近私下里活动得也越来越明显，所以……”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被卖了？”
　　“……不是的，你听我说。”颜宁急忙摆手，解释道，“东方家虽然也算世家，但家中没有掌权的女人，说明东方家已经开始衰落了，而且东方府又不在凤京这样危险的地方，所以，我们当时都认为东方府是最安全的地方，府中有秋老爷子坐镇，也不会让你日子难过，为了让你避避风头，也是为了让你收收性子，平将军就把你送过去了。”
　　“那我们这次进京也是你们安排的？”听她这么一说，如花的心里瞬时平静了下来，看来那平将军对平如花是当真不错的。
　　如花觉得穿越过来以后一团糟的生活在颜宁的讲述中渐渐地被理顺了，只是她难免对生活产生了一丝茫然，平如花的生活，似乎在一条既定的轨道上，每一个时间段都在做着别人安排的事情。
　　“不，这就是我们没有料到的地方了。”颜宁的声音突然严肃了起来，“你既然知道长生琴弦上被抹了迷幻散，那你也该知道是谁下得手吧？”
　　如花沉默地点了点头，耳边颜宁的声音顿了顿，又响了起来，“我们没有想到，老二还是对东方家下了手，东方家没有女主人一方面来说触碰不到权势没有利用价值，另一方面来说，就缺少保护，东方府远在洛城，秋丞相不可能照顾地面面俱到，而且东方家那几个男人也倔得很，遇到麻烦从来不轻易开口。老二大概是看上了东方家的财力和那几个男人的能力，所以用整府的安危来威胁东方清夜帮她谋事，这次你们会进京，与其说是方行想靠大比除掉你，不如说是老二想调东方清夜进京，让东方家的人对你动手，来离间大将军府和丞相府的关系。”
　　颜宁的话像是一双手，揭开了蒙在如花眼前的一层纱，往日种种，她纵有所觉，总觉得看不清，窥不透，她有时候甚至不明白自己的位置在哪里，直到如今，她才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