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烟花不寂寞》永舒

20、梦里梦外（8）

　　开学第一天，林梦蝶就和语文老师走在了一起。他们共同漫步在学校的操场上，没有避人。当时我和清月在一起，是她看到的他们，隔着很远，中间有一条很长的小溪流。
　　“周如文，你看，是你的老师和你的那位女同学。”清月边说边指给我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我看到了他们，当时他们相互依偎着，并没有行走，侧对着我，只能模糊的看到林梦蝶的半张脸，由于距离远的缘故，看不清她面容上的神情。
　　我猜应该是很幸福的模样吧。
　　我拉清月的手，想赶快离开。
　　“再看一会。”她说，“你看他们多幸福。”
　　“偷窥别人是不礼貌的。再说，有什么好看的。”
　　我和清月朝前走，过了片刻，快到教学楼的时候，她转过脸对我说：“我嫉妒她。”
　　“谁？”我一时不明其意。
　　“你的那位女同学。”她说。
　　“她有什么好嫉妒的？”我问。
　　“不知道，我就是嫉妒她。”她淡淡的回答。
　　然后不再说其他，快步走到我前面。我快步追上她，拉着她的手说：“是你想太多了。”
　　“也许吧。”她略笑笑。
　　过了三天之后，第四天的早晨，林梦蝶进教室的时候很晚，已接近上课。
　　令我惊愕的是，她面容上有伤痕，在左眼的右上方，有一小块淤血，带着血丝，很触目。
　　“发生了什么事？”待她坐下之后，我急忙问。
　　“没什么。”她平静的回答，脸颊没有丝毫的异样。
　　我却焦急万分，“还没什么，都伤成这样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事，就是在路上遇到个流氓。”她轻描淡写的说。
　　我哗然，“你身体其他地方可好？”
　　“安然无恙，你放心好了。”她说。
　　随后就上课了。那时我并没有注意到班级里少了一个人，直到课间的时候，我起身上厕所，在走廊行走遇到我们班的同学，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今天李方娟竟然没有来上课呢。”
　　下一节课上课之后，我特意扭转过头，朝李方娟所在的座位望去，果然，李方娟没有坐在那里。对此，我也并没有太当回事。
　　那节课下课之后，我又和林梦蝶聊天：“你的这伤疤到底怎么弄的？都破相了。”
　　“被一个男生打的。”她说。
　　“那个流氓？”我问。
　　她点点头。
　　过了片刻，我又不经意间撇到李方娟的座位空空，随口说道：“李方娟今天竟然没有来上课，真是奇怪。”
　　“她来不了了，她现在应该在医院里。”
　　我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今天早晨我见到她了。”林梦蝶一边摆弄课本，一边说。
　　我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你头上的伤痕是她弄的？”我小心翼翼的问。
　　她缓缓的点点头，“确切的说，是她男朋友打的，不过她男朋友也好不到哪去，现在一定在医院里躺着。李方娟应该在他身边陪着他。”
　　我再次惊愕，“你是说你把李方娟的男朋友给打了？”
　　“是的。而且是我先动的手，你也知道，我对男人一向不会心慈手软。”
　　我顿时有一脑袋的问题想问，为什么她要打李方娟的男朋友？还有她怎么可能打得了他？这是否和她早晨来得晚有关？
　　我还没来得细问，上课的铃声就响了。那本是一节语文课，但来得却是数学老师，数学老师说，语文老师临时有事，把课和他调换了一下，改到了下午。虽然他没有说具体的缘由，但我们都猜得到这和语文老师的女儿李方娟那天没有来上课有关。
　　我转过脸看林梦蝶，她依然一副高高挂起事不关己的神情。
　　那节课我憋着一肚子的问题想问林梦蝶，好不容易等到下课，刚想开口，语文老师就出现了。他站在教室门外，目不斜视的看着林梦蝶，林梦蝶也看到了他，随后她什么都没有说，默默的走出了教室，跟着语文老师离开了。
　　其实在昨天下午的时候，我就见到过李方娟和她的男朋友，地点在新华书店门口。我去县城买学习资料，在那里碰到了他们，他们并没有看到我。我先是认出的李方娟，然后看到了站在她身边的一个男生，高高大大的。后来我走到正面看，他的长相很清秀，很俊美，配李方娟可谓郎才女貌。
　　现在想来，我十分惊呼，那男生虽然不能说多么强壮，但好歹也很高大，又是男生，林梦蝶是如何把他打到去医院的。想到此，我又要对林梦蝶刮目相看了。
　　直至下午来临，林梦蝶也没有回到教室来上课，语文老师也没有出现，他的课程照样叫数学老师代替。数学老师还是那一套：你们语文老师有点私事，脱不开身。
　　放了学，我心中依然牵念，想着林梦蝶究竟怎么样了，是不是被语文老师大卸八块了？怎么半天都不见人影？难道语文老师毁尸灭迹了？我还有一脑袋的问题想问她，多么挠人。
　　回到家，放下书包，打开电视机看了一会，每个节目都无聊至极，主持人佯装无知，演员装得一个比一个可爱，十足的虚伪。这样的电视节目能活活把人看的傻掉不可。
　　随后关了电视，打算去林梦蝶的住处看看。
　　很快来她家门前，或许是我太心急的缘故，一看门没有上锁，知道她在家，连门都没有敲，直接闯了进去。没想到房里除了林梦蝶之外，语文老师也在。两人一个坐床沿，一个坐板凳，中间隔着一张饭桌，彼此相对无言，沉默得很。看神情，林梦蝶一脸冷漠，静静的坐在那里眼瞧着窗外。语文老师似乎有点愠怒，很沮丧很愤怒的样子。
　　我感到十分的尬尴，想抽身回去，可已经晚了。他们都看到了我。
　　“周如文，你来了，进来吧。”林梦蝶招呼我。
　　我一时手足无措，不知是进还是退好。
　　语文老师看我一眼，又转过头看向林梦蝶，说：“小蝶，我走了。”
　　林梦蝶没有搭话，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语文老师与我擦肩而过，我客套的说：“老师，您慢走。”
　　语文老师离开后，我进去，坐到刚才他坐的的那张板凳上，“发生了什么，语文老师看起来不高兴。”我说。
　　“高不高兴那是他的事，和我无关。”她冷漠的回答。
　　“你还这样。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问。
　　“也没什么事。我把李方娟的男朋友给打了，李方娟希望我到医院里去，向她和她的男朋友道歉，我不从。”
　　“可你为什么打他？”
　　“连你也这样问？”她冷笑，“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们为什么一大早的堵在我家门口，还质问我，威胁我。他的宝贝女儿说，如若我再和他纠缠下去，就让我面目全非。”
　　呵，事态这般严重。这又出乎我的意料。
　　“你一个弱女子，怎么打得过她的男朋友的？”这也是我十分好奇的问题。
　　“以前我练过三年的跆拳道，是妈妈送我进去的。她说，女人要保护自己不受侵犯，最靠不住的就是依靠男人的保护，最靠得住的就是依靠自己。也是她的男朋友文弱，我只轻轻一推，他就倒了。”
　　“毕竟受伤害的是他们，你道个歉也是应该。”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受伤害？有些伤痛是看不见的，它隐藏在心里。”
　　我无言以对。
　　“那现在感觉怎样？”顿了顿，我问。
　　“很痛。心里很痛。我痛他心里只有他的女儿，他女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压根不顾及我。”她哀伤的说。
　　“男人都是很爱他的女儿的。”我说。
　　“可我……算了。我感到很累。”她疲乏的说。
　　“既然感到累，为什么不选择放手？”我小心翼翼的提议。
　　“放手？谈何容易。况且我心有不甘。这不公平，这不公平……”她喃喃自语最后一句话。
　　“你不是说过，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公平的。”
　　“的确如此。所以就有了毁灭，一个女人面对已经变了心，不再爱自己的男人，她决定拿起斧头，解决了他。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永远别想得到。”
　　我骇笑。
　　“你放心好了，我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的。我会选择另一种方式。”她淡淡的说。
　　接下来的发生的是，林梦蝶和语文老师的冷战。每天我都看到林梦蝶是一个人，语文老师不再出现在她身边。即使上课他的课的时候，他也不会看她一眼，他不再点她的姓名，让她站起来朗诵她的作文。她交上去的周记，批语也仅仅是敷衍似的一个“阅”字。
　　“他在疏远我。”一日课间的时候，林梦蝶对我说，“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去我那里了。”
　　“这说明在他的心里，还是他的女儿重要。你应该明白的。”我说。
　　“你是说我执迷不悟？”她问。
　　“有点。”
　　“也许你是对的。可我不会放弃。我也不会就此认输。”
　　李方娟俨然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出现，自从她的男朋友出院以后，他们天天在一起，公然在校园里卿卿我我。即使在班级里，她也比之前活泼愉悦的多，经常由一大推女生围着，她在中间，大谈特谈她和她的男朋友的恩爱经过。
　　有时碰到林梦蝶，她会轻蔑的看她一眼，满目的不屑与鄙夷。而林梦蝶一直神色冷漠，尤其在面对李方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