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烟花不寂寞》永舒

2、恍若隔世（2）

　　晚上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十点多钟。我的妻子还没有躺下，电视开着，而她坐在沙发上眯起了眼。听到我进了家门，她赶忙从沙发上坐起。
　　“怎么不上床休息？”我问。
　　“你不回来我睡不着。”她说。
　　“现在我不是回来了，快上床睡吧。”我关切地对她说。
　　妻子进了卧室，我并没有马上睡觉。我还想着清月告诉我的消息，林梦蝶身亡了。
　　我去了书房，开始翻箱倒柜。妻子听到声音，问我找什么。我骗她说找一些文件，工作上需要。其实我在找一份信。
　　那封信是林梦蝶写给我的，她就写给我那么一封信，是在我上大学一年级的时候，她从上海寄来的。
　　找到了。我把它夹在了《圣经》里，也不知为什么当初我要把它放在那里。字迹依然熟悉，歪歪斜斜，粗粗框框，很难相信这是出自一个女孩之手。
　　她曾对我说，我的字写不好，就像我的人一样，一塌糊涂。
　　我把信展开，再次读那些熟稔的话语，她写道：知道你考上大学了，写这封信来祝福你……后山一别，都两年多了吧，真有点想念你呢……
　　在这封信中她完全没有提及自己，工作，爱情，生活，等等等等，只字未提。
　　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前年，她的确说她要去美国。从那之后我再也没和她联系过。没想到再知道她的信息，竟然是她死亡的消息。
　　我连她最后一眼都没有瞧上。不知她面对死亡时，可曾想到我。
　　我很晚才躺下，妻子已经熟睡了，发出轻微的鼾声。我仔细端详这张熟悉了三年的脸，想到今天清月问我的话，“你爱她吗？”
　　我和妻子是相亲认识的。那个时候都不再年轻，没过一年，我们就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婚后的生活还算和谐，没有吵过架，拌过嘴。日子平平淡淡，一晃三年就过来了。最浪漫的，无非是公司放假的时候，和她一起外出度度假。你如果问我爱她吗，我不知道确切的答案。
　　应该是爱的吧。
　　翌日醒来，是周未，我和妻子都不用上班。她早已起床，做好了早饭。
　　吃早饭的时候，我有点心不在焉。看看时间，离九点还有一段时间。清月九点的飞机。我在踌躇要不要去送送她。
　　“上午你没有事吧？”妻子问我。
　　“没有。”我说。
　　“我想买件裙子，你陪我去吧，好长时间我们没有一起逛商场了。”妻子说。
　　“嗯。好的。”我答应下来。
　　随后我驾车载着妻子，出了家门，朝市区开去。
　　在路上我又看一眼时间，离九点越来越近了。
　　到达银座商城门前的时候，我把车停下，对妻子说：“我想到公司还有点事没有处理，我要回公司一趟，很快就回来，你先进去吧。”
　　妻子说：“那你快点回来，我等你。”就再也没说什么，下车了。
　　我向妻子招了招手，随后一踩油门，朝飞机场奔去。
　　时间还来得及，飞机没有起飞。我把车停下，快速朝里面走去。
　　可当我快走进等候大厅的时候，突然改变了注意。何必再和她见最后一面，徒增伤悲？
　　我进了里面，找了一人多的地方，把自己隐藏起来。我站在那里，寻找清月的身影。
　　我看到她了。她一个人站在那里，正左顾右盼，脸颊上有些许的焦急。
　　随后到点了，大厅里的人陆陆续续开始登机。清月也随着人流，开始朝飞机上走。她又回头看了最后一眼，然后转过身，大步流星上了飞机。
　　我始终没有在她面前出现。我想这样最好。这样她才能踏踏实实地去往异国他乡，不会再有所留恋。
　　祝愿她在异国他乡过得幸福。
　　我听到飞机起飞的声音，然后它迅速地从我头顶飞过。
　　我驱车离开了机场。我的妻子还在等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