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烟花不寂寞》永舒

18、梦里梦外（6）

　　我很快熟睡过去，醒来天已大亮，第一件事就是看看时间，“现在几点了？”我问林梦蝶，她在做早饭。
　　“快八点了。”她淡淡的说。
　　“啊，这么晚了，我要迟到了。”我可从来没有迟到过。
　　听我这样说，她先是一愣，后大笑，“周如文先生，你一定是上学上的痴呆了，你忘记了，学校已经放寒假了。现在你想几点起床就几点起床，不用担心迟到的问题。”
　　我也尴尬的笑笑，“但现在也不早了。”
　　“是，太阳都晒到屁股了。我熬了粥，你要不要尝一尝？”她开怀的问。
　　“求之不得。”
　　我起床，简单的洗刷之后，林梦蝶已盛好了粥在餐桌上，她还买了小笼包。
　　“看起来很丰盛。”我说。
　　“弥补你昨晚没有吃好的过错。”她很幽默的回答。
　　“看来你心情不错，不会是因为我在这里的缘故吧？”我也开玩笑的说。
　　想不到她很坦诚，“是。平时都是我一个人，今天难得有你陪着我。”
　　“语文老师难道没有陪过你吃早餐？”我问。
　　“他有自己的老婆。他早晨醒来看到的是自己的妻子，吃的是自己妻子做的饭。”她喃喃的说着，神色并没有丝毫的异样，“还是不要说他了，尝一尝我做的粥味道如何？”
　　我拿起汤勺尝了一口，很淡，很香，“非常好味。”我由衷的称赞。
　　“好喝那就多喝几碗，我特地为你多熬了很多。”
　　很快一碗下肚，她又替盛了一碗，我喝着，说：“好像有家的感觉。”
　　“家？”她反问。
　　“是的，以前我和爸妈同桌吃饭的时候，就是这般感觉。”
　　“我只觉得快乐。”
　　“这就足够了，只要感到快乐就好。”
　　可惜我迟早要走的。
　　吃罢早饭，我说：“我要回家了。”
　　“知道留不住你。再见。”她说。
　　从林梦蝶的住处出来，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不能说没有留恋的感觉。在她那里，那样的感觉令我向往。但我知道，我只是一个过客。
　　是的，我心里明了，我只是她的一个过客。
　　回到家里，清月在等我。她看起来很疲倦，坐在沙发上，头发很散乱的垂在腰际。妈妈正在厨房忙活，看到我来，说：“小文，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清月等你很久了。”
　　“哦，我知道了。”我对妈妈说，然后转身走进客厅。
　　妈妈怕影响我们谈话，一个人出去了。
　　“伯母说你昨晚都没有回来。”清月开口说。
　　“我在同学家过了一宿。”我说。
　　“哪个同学？”她问，并且她年轻的面孔上开始有怒容，再也不是刚才是的波澜不惊。
　　“就是我们班的一个同学，和他一起玩来着，晚了，就没有回来。”我淡淡的说。
　　“就是这么简单？”
　　“是啊，你还以为怎么样？”我反问她。
　　“你有没有骗我？”
　　“当然没有。我怎么可能骗你。”我这样说。
　　说这话时我心里不是没有愧疚，但那时骑虎难下，我能实话实说，自己和林梦蝶躺在一张床上过了一宿吗？这样对她对我都没有益处。
　　“我听别人说，看见你昨晚和林梦蝶在一起。”她说。
　　“他一定是看错了，那不是我。”我一口否定。
　　“他还说是在医院门口，你和林梦蝶一起从里面出来。你让我怎样想？”清月口气里夹杂着痛苦，愤怒。
　　“我昨晚的确是去过医院，但没有和林梦蝶在一起。你要相信我。”
　　“你去医院干什么？”
　　“去看老张，你知道他的，开书店那个老张，昨晚他心脏病发作，故去了。”我很悲伤的说。
　　清月神情惊愕，“前段时间我还见到他，那时他还好好的。”
　　“是啊，什么叫世事难料。”我感叹。
　　“那你昨晚真的没有和林梦蝶在一起？”她还是不相信。
　　“真的没有，清月，难道你还要我发誓不成？”
　　“我才不听男人那些骗人的誓言。”她说。
　　“好，我不说，但你要相信我。”
　　“嗯。我相信你。”
　　她的心软了。
　　“清月，以后我们不要这样争吵好不好，情侣之间应该做到彼此信任。”我说。
　　她点点头。
　　“你也知道，我最不喜欢吵架了，我的爸爸妈妈就这样吵吵闹闹过了一辈子。我厌恶吵架。”我说。
　　“是，我不应该怀疑你，更不应该和你争吵。”她很有歉意的说。
　　“好了好了，不用自责了，也怪我不会解释。”我说，“你没有吃早饭吧，我们一起出去吃早餐。”
　　那天我吃了两顿早餐。那天一上午我一直和清月待在一起。因为不再上课，我们去了县城里，玩了很多娱乐设施，说实话，很乏味，很没有感觉，甚至我都感觉不到浪漫。
　　人家说，和自己的女朋友哪怕什么都不做，仅仅面对面不说话，也很幸福。我已经没有这样的感觉。或许刚开始的时候有的，那时却过去了。或许不是因为岁月长久，激情没了，而是因为我的心变了。
　　“你心情不好？”在县城的塔山公园游走的时候，清月问我，“你一直闷闷不乐。”
　　“有吗？”我勉强笑笑，“那可能是因为我被刚才的那只猴子吓的。”
　　刚才在公园里，我们去看了关在里面的猴子，清月扔水果给它吃，她很快活，很愉悦，还让我帮忙给她拍了一张照，在她的身后就站着那只猴子。当时我就想到关于达尔文的那个笑话，一个年轻女郎问他是她漂亮，还是猴子漂亮。
　　整一上午，我就在有那个联想的时候，内心笑了一下。其余时间，我一直感到无趣。
　　“你不觉得这个冷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吗？”清月问我。
　　“也许我有点累了，毕竟昨晚在同学家里过夜，没有睡好。”我说。
　　“那你回去吧。”她说。
　　“你不回去吗？”我问。
　　“我还想再逛逛，难得这么好的天气，这么有空闲的时光。”她很兴奋的说。
　　“那我走了。”
　　“嗯，你走吧，回家好好补一觉。”
　　和清月分别之后，我直接去了老张的店里。我还没有忘记他的遗嘱，把他的那些书送到附近的学校里。
　　整个下午我都在忙活着搬运那些旧书，因为学校已放寒假，不可能派学生过来帮忙，仅提供了一辆脚踏三轮车，我就用它来转运。
　　幸好林梦蝶来了，两人一起事倍功半，接近傍晚的时候，完成了任务。
　　“你要不来，我就要折腾到天黑了。”我坐在书店里的一张板凳上，气喘吁吁的说。
　　“好长时间没有这样痛快的干过活了，心里真舒坦。”她愉悦的说。
　　我仔细的瞧她，她真的很高兴，俊朗的脸颊上汗珠微露，但眉开眼笑，一双平时含怨的眼珠子此时此刻也变得清澈明朗。
　　越看越久，我竟有点痴了。
　　“是不是我的脸上开了花？”她问。
　　我这才回过神来，顿觉尴尬，“适才觉得你好美。”我赞赏的说。
　　她微笑，“你这样的话，小心被你的那位小女友听到，她可会吃醋的。”
　　她总是称呼清月为“小女友”，不肯直呼她的姓名。其实清月和她年龄相仿。
　　但她的这句话无疑触动了我。
　　我知道清月在我心中的地位越来越渺小了。
　　“你和语文老师怎么样了？”我问她。
　　她收起笑容，平和的说：“还是老样子。”
　　沉默了片刻，我没有开口，她也紧闭着嘴巴。
　　随后我说：“小蝶（我鼓足了勇气没有连名带姓叫她），能不能断绝和他的关系？”
　　“不能。”她看着我，斩钉截铁的说。
　　我神色哀痛，用恳求的口吻说：“为了我，可以吗？”
　　她犹豫片刻，说：“周如文，有些事情你不明白，或许以后你就知道了。”
　　我有些着急，“我这样说，你还……不明白……我的心……”
　　她打断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明白你的心意。但我们不可能的，你应该明白。”
　　“为什么？”我问。
　　“我有没有对你说过，我是一个相信命运的人。或许我们命该如此。”她幽幽的说。
　　“去它的什么命中注定！我才不相信那样骗人的鬼话。我只服从我的心，我的思想。我爱你，真的爱，从心底里爱，打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爱上了你。”
　　我想我疯了，说了那样的胡言乱语。
　　“你已失去了理智。”她平静的说。
　　我咆哮，“没有，我理智的很，我很清醒。”
　　“明天你就会后悔你说过这样的话的。”她说，“我要走了，谢谢你能这样对我。”
　　“我是认真的。”我朝她说。
　　她离开了。
　　那天晚上我失眠，直到接近拂晓的时候，才昏睡过去。而且我做梦了，梦见自己年纪轻轻就死掉，我躺在一张床上，闭着眼睛没有呼吸，身边围了很多人，有爸爸妈妈，清月，唯独少了林梦蝶。她没有来送我最后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