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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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下学其他同窗的欢心雀跃不同，顾子矜反而愈发觉着郁结。想着慕憬最后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然后凑到自己面前问：顾子矜你认识那个小傻子啊？那狡黠的眸光似是一只饥渴的狐狸。
对，还是一个满肚子坏水的公狐狸。
顾子矜一把将自己的书袋扔给门外早已恭候多时的书童，接住书袋的书童倒是娴熟的给顾子矜递上一包酥糖。
看见酥糖顾子矜不好的心情顿时放晴了一半，拿起一颗放在嘴里，香甜酥软。
擅长察言观色的书童唯喏道“少爷咱回府吧”
繁华的学院街，因为孩童的下学显得热闹非常。秦念怔忡的站在私塾外，望着人声鼎沸的大街有点不知所措。平素就住在小山村的秦念何时见过如此喧闹的场景，这时几个顽劣的孩子从秦念身前相互追逐而过。秦念局促的连忙退后几步，干柴瘦弱的小身板抵着私塾漆白的墙面。鹅黄的书袋紧紧攥在手里，不敢松开。
少顷，周围热络不绝的人群冷清了些，秦念斜着扬起低垂的脑袋，漆黑的眸光缓缓扫视起周围的环境。
私塾往左是一个书摊，摊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白白的胡子一大把，倒显得书生文气，只不过书摊稀落的古籍略显凄凉。临近的还有卖小玩意的，在生意寡淡的书摊边显得热闹非凡。在孩童欢声笑语中街上还弥漫着阵阵的饼香，吆喝声此起彼伏：王婆家的饼诶，京城第一家哟。
目光在卖玩意的小摊面前倾巡几下后，秦念挎着鹅黄书袋开始往家走，没走几步。拽着书带的手一下被人拉住。
秦念回过头，就看见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笑的好不明媚。
“秦念陪夫子走走可好？”说完叶景知眼底的笑意又浓上了三分。
“嗯…”硬是愣了半天才讪讪开口。
“秦念家住何处？”叶景知看着身边走的稍有些吃力的小人，放缓了脚步。
“青竹巷”
“青竹巷，那可是个清静闲适的好地方啊，想当年夫子的老师也就是住在青竹巷里。”
“记得那个时候，最喜夏天去老师家，老师家里周边有一棵很大的黄桷树，每每在他家院落里自习时，一有风过便会带来清香的黄桷花香。”
“以前老师家每年都会自己做黄桷酒，而我经常趁他们不注意偷走一两瓶，那时师母以为是师父自己把酒给偷卖掉，想换些零钱去买叶子烟。所以每回都要为此讨骂师父几句。”
“秦念为师叫你念儿如何？”叶景知话锋一转。
秦念静静的听着叶景知开心的诉说以前的事情，不料突然问这么一个问题。念儿？除了爹爹以外的人，秦念已经忘了已经有多少年没听过别人这样叫他。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点了点头，算是得应了。
“念儿，可喜欢花？”叶景知指着沿街边的花店说道。
顺着叶景知的手指，秦念看过去就见着一簇簇白嫩的小花装点在街口。像极了小时自家山坡上的野花，那时爹爹在县里教书，自己便会上山一人摘花玩儿。
瞧着秦念眼里若有若无的微光，叶景知道：“喜欢？”
秦念点点头。
“那喜欢嫩绿的小草吗？”
小草？秦念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也不知道自己喜欢还是不喜欢，因为平时很少注意到小草。
叶景知拉着秦念的手，拐进了一条小胡同。胡同的尽头是一座断桥，鲜有人来。由于少了人的光顾，断桥四周长满了葱茏不齐的野草。
叶景知蹲下身，抓着秦念一只手指轻轻在一棵不起眼的小草上蹭了蹭。
小草上绒绒的毛蹭的秦念指尖微微发痒。
“小草是不是软软的？”
秦念收回手，看着刚被自己摸过的小草，点点头。
叶景知伸手开始撩拨起那颗小草来“念儿可知，小草看起来柔嫩无比，但却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它们看似不起眼，看似可以任人蹂躏，但它却不是我们所想象的那样。当我们不小心把它踩进土里后，它会靠着自己坚韧的性格，再次破土重生，沐浴在阳光里。你说这么小的小草都这样，你说我们人应当如此？”说罢，一只手便欺上秦念若有所思的小脑袋，唇边含着微笑。
断桥下水流的不紧不慢，似是正在享受静静流淌的乐趣，岸边生长的野花被风一吹，颤颤的抖落下几片花瓣，随着风然后跌进水里。
随后叶景知的声音再次响起：“看到岸边那窝野花没？”
秦念点点头。
“告诉你一个秘密”叶景知凑到秦念耳畔道“这些花都是由那些不起眼的小草逐渐生长后结出来的，可好看？”
叶景知的声音在秦念脑海里逐渐飘远，秦念摊开微汗的手，目光涣散的停留在掌心，一时不知说啥。
在恍惚间就听见温润的声音再响起“其实念儿也可以很出色”
秦念猛的一抬头，就见着叶景知璀璨的眼眸，慢慢柔和在夕阳里。
过了两条深巷，沿街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想来是已经到了闹市。方才路过一个小摊，叶景知瞅见红彤彤的冰糖葫芦眼前一亮，立刻买了一串给秦念。
望着叶景知硬塞给他的糖葫芦，秦念倒是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不喜欢吃吗？”叶景知问道
秦念摇摇头。
叶景知一愣，随即笑道“是我糊涂了，是我糊涂了。”
糊涂，是糊涂了。糊涂的以为别人都和那人一样爱这酸甜的糖葫芦。这样惯性的想法，以为别人也会和那人一样，每当拿着一串冰糖葫芦时都是一副满足的笑意。
秦念见叶景知一瞬的失神，想来自己说错话了。为什么自己会摇头，糖葫芦，其实并不是不喜欢，而是不知道好吃吗。因为从来没人给他买过这个，秦念也从没有吃过。
糖葫芦上殷虹的糖壳发出阵阵甜腻的香气，秦念试着咬上一口，脆脆的糖衣和稍微酸酸的冬枣不断在唇齿间徘徊。而这个味道秦念突然喜欢的紧。
扯过叶景知的衣袍，唇瓣开开合合，但半天也没支吾出半字。秦念抿着唇瓣，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似得。眸光与叶景知四目相接，只不一瞬又移了开来：“我…”秦念埋下头“喜欢”
“喜欢…就好”说罢一只手又欺上那小小脑袋。
顾子矜此时正在大街上闲晃悠，突然瞅见离他不远处出现了个熟悉的身影，再仔细一看，居然是叶景知那个瘟神。
刚甩掉了自己的书童这下又冒出来个叶景知，什么好心情都没了。在顾子矜记忆里，碰到叶景知准没好事。趁着他还没注意到自己，还是赶紧跑吧…
想到这里，身体便开始行动起来…
些许拥挤的人群中，叶景知眼尖一下便看到了顾子矜。倘若自己那学生行走动作不那么诡异的话，自己还真没注意到他。
“顾子矜…”
令人牙痒痒的声音从街上响起，不好不赖的被顾子矜听到。顾子矜一脸不满的转过身，蹬着叶景知。极不情愿的答道“夫子有何吩咐？”
叶景知对他招招手“你过来…”
“夫子这样说就是了…”就不过去
叶景知突然笑起来“过来，给你个好东西…”
好东西？才不会上当“学生何德何能受此恩惠，不用了”
这小子倒学会谦虚了，叶景知美目一弯“好吧，想来许久没上顾学生家里坐坐了，甚是想顾老爷。要不为师现在就同你一起去做个家访…”
话音未落，顾子矜已经到了跟前。
“想来夫子平日授业解惑也挺累的，就不劳烦夫子特意为学生走一趟了”
话到这里叶景知很配合的活动了下肩膀“是挺累的，要不顾学生就再帮为师一个忙，帮我把他送回家，可好？”
他？顾子矜往叶景知身后一看，漆黑的瞳眸，鹅黄的书袋，素色的袄子。这不就是秦念吗？这小子什么时候跟叶景知走这么近了，呀，还拿着一串糖葫芦，肯定是叶景知那瘟神给他买的。“哼”
“怎么？顾学生不愿帮为师这个忙？”
看着叶景知犀利的眼神，顾子矜没骨气的道“怎会？学生乐意效劳”
“那就好”说罢伸伸懒腰“以后替我照顾着秦念，为师还约了小友，就先赴约去了…”然后冲秦念一笑，便把秦念交给了顾子矜。
顾子矜冲叶景知渐行渐远的背影挥了几下拳头，心中那个不解恨。转过头看着秦念，也不说话。
秦念抿着唇瓣，唇角边还沾着些糖渍。目光不敢落到顾子矜身上…
两人都沉默了许久，最后顾子矜打破了僵局，没个好气的道“还不快走…”说罢便跨着大步，走的凌然正气。
突然袖子一紧，回头就见秦念湿漉漉的眼眸，似乎欲言又止。“干嘛”说的老气秋横。
唇角的糖渍有些粘人，秦念低声道：“不走这边…”
顾子矜一愣，拉过衣袖，一副什么都了然于心的表情。“我…知道”声音戛然而止，过了好一会儿又道，不耐烦的声音响起“你家住哪儿？”
“青竹巷…”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