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Chapter 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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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不着。
窗帘不够厚实，月光可以肆无忌惮地刺进房间，即使合上眼睑也能够感知它的存在。房间外的走廊上，时不时会有护士三三两两地经过，平跟的护士鞋在瓷砖地面上磨得沙沙作响，而她们的窃窃私语似乎比高声谈论更加地恼人。吸饱了汗的棉被重重地压在身上，湿热黏曱腻的无形之火几乎要将整个人吞噬。
火神重重地叹了口气，让向右侧的身子平躺下来——这样眼睛就不会被光刺得那么难受了。当然，要是能侧到左边去更好，不过以现在自己的状态……
不，就算不侧到左边也没有关系。睡不着就是睡不着，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火神干脆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失眠这个词很少出现在火神大我的词典中。记得以前自己有时会在重要比赛的前晚失眠，不过现在已经不会了。虽说傍晚的时候确实睡了一觉，但是对火神来说这并不能构成半夜失眠的充要条件。今夜，他格外烦躁——或许开始的时候并没有那么地烦躁，但这个神经性因素毕竟还是影响到了自己的睡眠，从而导致自己更加烦躁，如此往复，恶性循环。
“有啥好烦的！睡觉睡觉！”火神将被子拉上盖住脸——完美的遮光效果，缺氧的密闭环境，这些都有利于催眠。等熬过这一晚，明天早上一觉曱醒来，医生诊断后确认没问题后就能出院了！
——“明天出院后，给我你的答案。”
一股寒意沿着火神的脊背攀了上来。
赤司那家伙……他一定是存心的……
答案什么的……
“对了！那个地方！”
火神掀开被子，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按下按钮，屏幕发出的强光让他眯起眼睛。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他进入软件，娴熟地输入账号和密码，登入自己博客的主页，果不其然，新的评论如潮水般涌来——
——XXXX：老虎酱是洛山高管的私人厨子？！开什么玩笑！料理明明那么贴近生活！绝逼假新闻啊！
……
没有……
——XXXXXXXX：仔细想想，老虎酱的更新时间总是很奇怪，或许是为了配合洛山高管的作息来的……莫非是真的？！
……
不是……
——XXX：或者说洛山的某位高管在和老虎酱接洽中，但是被媒体误会了？
……
不在……
火神的拇指不断向下滑动着屏幕，飞快地扫过每一条评论。
不对！
不对！！
不对！！！
手指的动作逐渐加快，注意力也难以集中了。
为什么没有？！
为什么不是？！
为什么不在？！
终于，右边的胳膊有些酸了，火神将手放下，长叹了气。
难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吗？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
自己只是……
只是……什么？
……果然还是在期待些什么吧……
叮！
掌心传来震动，火神将手机举到眼前，是一条私聊信息。看到私聊者的ID，火神轻笑出来。
“哦，是你啊……”
胸中涌起一阵不知名的鼓动，心脏的跳动似乎也快了那么一点，可波动的情绪却反而安定下来。
难道就是对这有所期待吗？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
火神点开对话框——
——AD钙乳：难不成你是赤司那家伙的厨子？真是难以置信啊！
“赤司？难道他……”火神瞪大了双眼，赶紧将想问的话敲了下来——
——老虎厨房：你认识洛山的总裁？
——AD钙乳：嘛……以前是同学……
——AD钙乳：今天一上来就看到一堆人在讨论什么洛山啊什么厨子啊，然后去搜了下新闻才知道。这消息准吗？
——AD钙乳：当然，如果这么问侵犯了你的隐私，你不回答也行。
——老虎厨房：没事的。反正，目前不是。
——AD钙乳：目前不是？
——老虎厨房：实际上，今天赤司亲自来邀请我去担任他的私人厨师了。
——AD钙乳：哦，那不是挺好的么？赤司那个土豪，开价应该会很高吧。
——老虎厨房：不，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我目前工作的薪资水平已经让我很满足了。
——AD钙乳：那么你拒绝了？
——老虎厨房：我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总之还没有决定。
——AD钙乳：女孩子果然都是这样啊，选择综合症……
“什么选择综合症！所以我明明是……”还没有火神进行完例行的吐槽，新的消息便接踵而至——
——AD钙乳：嘛，不过这些都不关我的事啦。
“什么？！你丫几个意思！什么叫不关你的事？！”
这家伙是怎么回事，自己说了这么多，最后却轻飘飘地来一句“不关我的事”？！难道这家伙只是打算把这些当作茶余饭后的闲话，左耳进右耳出了吗？这是干嘛？就算是普通人也不会说这样的话吧！简直把人耍的团团转嘛！
火神愤愤地抓紧手机，几乎要将它捏碎。
明明从自己那里打听到了这么多的情况，明明能够比其他的粉丝更了解自己的情况，在这种问题上却一点都……
……不对，从一开始他就根本就没有刻意去打听自己的事情。
那张照片。
那篇博文。
现在的状况。
很多信息明明都是自己主动透露给他的。
只不过是因为他知道的比别人多那么一点，自己就以为他会和别人不一样了，就以为自己可以擅自将他拉入自己不应当透露的私生活中，就可以让他替自己做决定了——不过是一个连真实身份都不敢透露博主而已，自己到底是有多傲慢，才会这么想啊！
真是笑死人了啊……
火神让手臂自然下垂，手机几乎要滑出指尖。
说来对方只不过是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罢了，无论自己发生了什么，都跟他自己自身没有半毛钱的关系，更没有什么替自己分忧解难的义务——他说的那些话，一点都没有错么！
况且，他的话和今天听到的其他人的很多话比，根本连刺耳都算不上嘛！
既然没什么好气的，又有什么好失落的？
可是为什么，胸口仍然像压着一块石头般闷得喘不上气？
为什么，唯独对他的话那么在意？
自己，到底在期待些什么？
今天还真像黑子说的那样，意外地感伤呢……
震颤不断地从指间传来，一声声清脆的提示音打断了火神的思绪。
“干嘛啊，吵死了……”火神啧了一声，查看最新的几条消息——
——AD钙乳：当然如果是我的话，肯定就选薪酬更高的了吧。
——AD钙乳：不过既然你刚才说了不考虑钱的问题，那就真的很无所谓了 。
——AD钙乳：因为职场这种东西不管在哪都一样。
——AD钙乳：很无聊啊。
——AD钙乳：下线了吗？睡着了吗？
——AD钙乳：喂喂？
——老虎厨房：啊，不好意思，你的话不知怎的，一次性都发过来了。可能刚才网络不太好吧。
“还是能说两句靠谱的话呢，”敲完抱歉的话，火神又倒回来看了一遍AD钙乳刚才的发言：“嘛，虽然不是想的那个样子……但是这家伙的说话方式果然让人相当不快呢。”——
——老虎厨房：这么说，如果换做你站在我的角度上，也会困扰咯？
——AD钙乳：有什么好困扰的，跟着自己的感觉走不就行了。想换就换，不想换就别换呗！
——AD钙乳：反正换个工作而已，又不会死人。
“不会死人……吗？”
——“笨蛋可以当消防员，但是笨蛋却不一定能活着从火场回来啊！”
手心上渗出的汗让手机有些打滑。
火神抿紧了嘴唇，犹豫了半晌，他按下了发送键——
——老虎厨房：如果不换工作会死人呢？
没有任何反应。
屏幕上，只有自己发的那句话沉在对话框底。火神死死地盯着手机，眼睛一眨不眨。
“这次又是网络不好吗？他已经睡着了？——不，他精神好像也挺好的。或者说，”火神皱起了眉头，“这个问题果然太奇怪了……”
叮！
仿佛等待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有一条新的消息提醒——
——AD钙乳：那就更无所谓了。
“什……”
这家伙果然是在耍我吧？！
因为不是自己的事情所以就瞎说……这样的人也是有的呢……
认为刚才那家伙发的那堆东西似乎有些靠谱果然是错觉！
和网络上来历不明的家伙讨论这种事关前途未来话题的自己，真是个笨蛋呢！
叮！
“你这不靠谱的家伙，还有什么要说的吗？”火神狠狠地敲击着屏幕——
——AD钙乳：我猜你啊，如果不是因为钱，那么选择现在从事这种会死人的工作，当初应该也是进行过深思熟虑，有充分的觉悟吧。
——AD钙乳：但是现在的你大概觉得目前的工作和你想象的不一样，所以有情绪了吧。
“这家伙……”
——老虎厨房：我能有什么情绪！
——AD钙乳：得了吧，要真的那么热爱你的工作，你现在才不会纠结呢。
——AD钙乳：确实，给赤司当厨子看上去也比较有趣，但是我一直持这样一个观点。
——AD钙乳：既然连性命攸关的工作都不想去做好，那么其他工作也就只能做成那样了。
——AD钙乳：现在的人啊，都一个德性。对自己现在的工作挑三拣四的，总幻想着跳槽后自己能够大有作为，结果呢？跳槽后还不是照样毫无起色，然后又会开始抱怨个不停。
——AD钙乳：所以说，职场这种东西真的很无聊啊。
火神愣愣地盯着手机屏幕，咂了咂嘴，慢慢地，他的嘴角开始上扬。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整个身体都颤抖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握住手机的右手狠狠地捶着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路过的护士颇为关切地朝房间里望了一眼，随后便很快地走开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家伙，”火神抬起胳膊，抹了抹夺眶而出的眼泪，“这家伙真是超有意思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叮！
——AD钙乳：？
叮！
——AD钙乳：好吧我知道我说的可能有点过分，嘛，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叮！
——AD钙乳：喂喂不会就此把我拉黑了吧？！
“怎、怎么会呢？”暂且忍住似乎永远也停不下来的歇斯底里的大笑，火神回复道——
——老虎厨房：怎么可能！
——老虎厨房：把你这么不可思议的家伙拉黑了，我岂不是太不知趣了？！
——老虎厨房：谢了呢！
——AD钙乳：？
——老虎厨房：答案找到了呢。
——AD钙乳：虽然从刚才开始就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还是恭喜？
——老虎厨房：你这家伙真的很不可思议呢哈哈哈哈！
——AD钙乳：这句话你刚才好像说过了？
——老虎厨房：为什么没有早点认识你？
——老虎厨房：好想更多地了解你！
——AD钙乳：这有啥难的？我们本来就都住在同一座城市，不是吗？
——老虎厨房：？所以？
——AD钙乳：所以说，你不是想要更多地了解我，那么咱约个时间见个面不就行了？
——老虎厨房：我可没有说要见面。
——AD钙乳：拜托，这座城市也没有多大，我和你说不准早就已经见过面了。
——AD钙乳：怎么，害怕身份暴露？
——AD钙乳：果然还是信不过我吗？
——老虎厨房：不知道……想见，但是……
——AD钙乳：喂喂，还是感受不到我的诚意吗？
——AD钙乳：哟西，本大曱爷决定了。
——AD钙乳：从今晚开始，我每晚都会给你发一个“晚安”，要是我能坚持100天，那么就见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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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答应快答应快答应快答应快答应快答应快答应……”
紧紧地攥着手机，青峰如同念咒语般哼哼着。
“好的，没收~~~~~~~~”
一只手伸进被子，从青峰的手中将手机抽走。
“谁啊？！你干嘛？！”
“晚安？100天？”黑暗中，一个操着关西腔的男子轻笑道，“想不到你这么纯情啊~~~”
“别偷看人家手机的内容啊，头儿。”青峰侧过身子，从被子里懒懒地伸出一只胳膊，“还给我啦。”
“我可不是偷看，只是恰巧看到屏幕上显示的那一条罢了。”今吉将手机递还给青峰，“说来你这个点还不睡，对病情不好哟~~”
“我好得很呐……真是的，一帮庸医，非要让我在这个该死的地方躺24小时啊？！只不过撞到脑袋而已，不会是脑震荡的啦……”青峰刷新了一下页面，见对方还没有回复，便将手机放到一边，“头儿您老人家才是呐，这个点跑到医院来，是存心妨碍我休息吗？”
“存心？怎么可能呢！我只是加完班顺道来探望下我可爱的部下然后在病房门口看到你被子里透着光于是就直接进来了而已。”今吉在床边坐下，“反正你还没睡，所以根本就算不上妨碍休息了！”
“啊啊，随便你怎么说吧……”青峰翻了翻白眼，“那么说审讯终于结束了？”
“恩，还算顺利，我们没有掌握的信息他也招了。”今吉推了推眼镜，“当然这一切都应该感谢我们的青峰大英雄啦~~”
“什么大英雄，那种情况下看到他要跑了，正常人都会冲上去吧……”青峰打了个哈欠。
“话是这么说，但毕竟我们科室平时的工作中并不经常遇到那种情况嘛……哎，有的时候我都在想，你这家伙还是挺适合去一科干的。”
“一科什么的就不要了，一天到晚那么忙简直都要累死了……”青峰皱起眉头，“说到一科，头儿你知道他们最近在负责什么大案要案命案吗？”
“哦，青峰你居然会对别的科室的工作感兴趣，真是稀奇呢！”今吉眯起眼，“一科的大案要案命案……最近还真没听说呐，似乎还是之前的那些呢……”
“那么有没有和女性相关的案子吗？我是说针对从事特定职业的女性的案子？”
“那种更没有啦！”今吉站起身来，“你今天果然是把脑袋撞坏了吗？问这些干嘛？”
“啊，随口问问而已……”青峰再次刷新了页面，“没事，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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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神站在自家的公寓楼下，那辆两个“R”重叠的轿车停在自己的眼前。
“今天要告诉他的，可就不止是别把车停在消防通道这个小学生都知道的道理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Chapter 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