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旧事》失败的占梦人

10、不如不见

　　此时不过才刚刚酉时，太阳还未下山，春风楼中的莺莺歌声闪闪灯光已经掩盖不住。此刻街上的小贩都已收摊回家，整条街只一家春风楼依然灯红酒绿。
　　拿着解酒丸走到前厅，满席的寻找琴央人影，恍然间，好像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心里不禁一颤，定睛看了看，果然是他。
　　几日不见，他春风依旧，谈笑间意气风发，暖如初升的太阳。看来他过得很好，这也是我离开全府后最挂心的事儿了。
　　眼睛一斜看到坐在赵与莒旁边的竟是琴央，不过离琴央更近的是余天赐，那个有着邪恶气场男人，总是让人捉摸不透。
　　我愣愣的呆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上前，我好不容易离开了全府，让他过自己的生活，这个时候更加不能让他知道我在这里。
　　“若儿，你帮我把这颗解酒丸拿给琴央，小心点，别让客人发现了。”我叫住一个处理杂事的小丫头，拿起一壶酒，示意她倒酒的时候放到琴央的杯里。说实话，这样的事让他这个小丫头去做我不太放心，无奈我不能让赵与莒看到我。
　　而在这春风楼里，人人都觊觎琴央生的一副好容貌，在妈妈哪里又有特权，来了一段时间才知道，原来妈妈喜欢别人叫她婵姐姐。琴央告诉我，她们只知道她叫韵婵，不知她姓什么，以前是干什么的。不过定是有过一番风雪往事的人，才能有如今地位。
　　这里除了琴央，最有发言权的还有两位姑娘，一位常着红衫，娇艳似火，五官更是妩媚动人，名如其人，叫做暮歌。多少男人慕名而来，只为与她共度春宵。没错，她们两个都是卖身的，这是她们与琴央和我最大的区别，等级定位不同，所以即使她能赚再多的钱，比起清白的身家，什么都是虚无。而另一位叫做涵容，常着浅蓝长纱裙，长及曳地，腰间佩一容嗅，右手腕上带着与衣裙相照应的玛瑙蓝镯子，总是给人静谧感，仿佛深沉如悬崖的深渊般。她平日里话也很少，却有很多人都喜爱她的神秘，她在春风楼也是比较独特的一位了，我行我素的性格，仿佛任何事都与她无关。
　　而暮歌不同，她总是处处针对琴央。我总是看不惯她嚣张的模样，琴央却不以为然，总是一笑置之。
　　所以在这种形势之下，我平时说话做事都得小心谨慎，不为自己也要为琴央。毕竟她给我我一个容身之所。
　　好在今天让我知道了赵与莒过得不错，想起灵儿，心里很是挂念。
　　琴央不在，我一个人呆在后院实在无聊，又不能去前厅，索性我从后门出来，上街逛逛。都说古代女子不得出门，家教甚严，而这青楼女子却是来去自如，正合我意。受现代的教育后，很难想象古代女子的生活，以夫为天，一辈子有多少无奈与隐忍。
　　“最后一串冰糖葫芦喽，快来买喽！”小贩的吆喝声打断我的思绪。
　　“给我吧，”我伸出手准备拿，与此同时一个声音响起。
　　“我要了。”说话的主人也伸出手准备拿，我的手碰到他的手，冰凉凉的。
　　我抬头看向声音的主人，不由得震惊了，这......这不是赵与莒吗！！不对，赵与莒在春风楼，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你看够了没有，看清楚，我不是你想的那个人。”他轻易的看穿了我，冷冰冰的说道。
　　“原来是你。”看来他就是弟弟赵与芮，他怎么知道我想的是谁，难道他知道。若是他回去后，告诉赵与莒见到我的事怎么办，我马上露出讨好的表情。
　　“你是赵与芮，上次你还救了我的，我还没好好答谢你呢，就让我请你吃饭吧，不如我们天香阁一聚可好？”我巴巴的看着他，上次夜晚没看清，原来他竟是这么高大，比他哥哥还要高出几分，嘴唇不笑也有着好看的弧度，五官比起赵与莒更俊朗几分，没了阳光般的温暖，多了深沉的隐秘。
　　他像是明白我的用意，嘴角向上勾，浅笑说：“天香阁太俗，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黑色的瞳孔里我的影子，本想拒绝的我却说：“那请吧。”
　　他的嘴角笑的更深了。
　　跟着他走的一路上，他没有再说话，我试图找些话题打破沉默，却不知道说什么，毕竟我们才第二次见面，我斜着眼睛偷偷的看他，他脸上只有淡漠的表情，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在我还在内心挣扎的时候，终于到了。
　　原来就是一个普通的小酒馆，坐落在城北的一条小巷子的尽头，这里不是很热闹，整条街只有这一家还在营业。
　　一进酒馆，店小二看见赵与芮就笑着说：“您可是有段日子没来了。”
　　难得见他笑了，“最近有点事，给我几样小菜，两碗销魂面。”
　　看见我不解的表情，他主动解释道：“销魂面是这里的特色。”
　　“我不是不解销魂面，而是不解你为何要带我来这里。”
　　“你不是有事要说吗，在天香阁，你不怕被大哥撞见了吗？”
　　他说的也有道理，真想不到他竟然还会为我考虑，看他刚刚跟店小二很熟的样子，我问道：“你经常来这里吗？”
　　他撇了我一眼，“你管这么多干什么。”
　　我真后悔刚刚把他想的太好，于是闭嘴不说话了。
　　他看我一直不说话，盯着我的脸，我故意把头转向不看他。只听见他轻轻的说：“你只要关心好我大哥就可以了。”
　　他这句话说得很轻很轻，我扭头看他，他已经恢复了淡然的表情，似乎什么都没说过一样。
　　他刚才一定说了那句话，我不可能听错。
　　正在这时候面上来了，我马上被香味吸引了，肚子早就唱起了空城计，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我边吃边称赞这家小酒馆，“看不出来，味道竟然这么好，比起天香楼丝毫不逊色。”
　　“我跟我大哥和娘来到绍兴的第一餐就是在这里吃的，那时候我们没有很多盘缠，只能吃点清粥小菜，娘为了我们两兄弟，不得不投靠舅舅。”他说这些的时候，眼睛空洞看着桌子，语气也淡淡的，似乎在说别人的故事。
　　我似乎能明白他们兄弟寄人篱下的苦闷，真准备开口说什么的时候，他说：“收起你那副怜悯的表情，我没有要你的同情。”
　　我气不打一处来，“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丝毫的怜悯。”
　　“你找我不就是有事求我吗，快说吧。”他也没在意我是否生气，继续说。
　　我没好气的说：“你最好不要把今天见到我的事，说出去。”
　　他眉毛好看的一挑，转过头看着我，好笑的说：“这是在求我吗，我怎么听着像威胁啊？”
　　“你真的很无聊，我没有功夫跟你玩文字游戏。”我没好气的说。
　　“好吧，那就没办法了，我看大哥对你很是挂念，我何不成人之美呢。”他一定是故意的。
　　“你就这么希望我和赵与莒在一起吗？”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出了这句话。
　　他竟然沉默了，我也不敢再出声。良久，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