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古剑恭觞）》萧茵

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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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杀了方兰生将他变成焦冥，便拉着他去囚室中转了一圈。见得襄玲和晴雪火烧一样的眸子，他呵呵一笑，又让人将兰生带下去。
　　尹千觞说：“你这又是何苦呢？既然要杀还不如早点将我们都杀了。非得变着法子的折磨人。”
　　欧阳少恭答说：“你是明白的。我看着他口口声声说要给百里屠苏报仇便气不打一处来，这样直接杀了他已经是念在总角之交的情分上，对你便不会这么心慈手软。”

　　待到襄玲也变成了焦冥，巽芳已经没有几日好活了。
　　就算是他已经拿回自己的魂魄，就算他再精通岐黄之术，也拗不过天道轮回要将他爱的女人带走。他眼睁睁看着巽芳在自己怀中没了呼吸，一时间控制不住焚寂力量，将身边的弟子杀了大半。
　　待到他清醒，蓬莱这块土地上已经没几个活人了。触目所及尽是焦土，大地龟裂，苍穹破碎。
　　这就是焚寂的力量，这是他一直渴望的力量，如今却从心底生出了几分战栗。

　　他在焦土中坐了一天一夜，直到仅剩的对他忠心耿耿地松音来报，尹千觞与风晴雪跑了。那时惊天动地的震颤将囚室震塌了大半，这两人打晕了看守的弟子，趁机逃走。
　　“让他们跑罢。”欧阳少恭说，“看他们能跑到哪儿去。”
　　自然是哪儿也去不了的。蓬莱岛周边的结界都是欧阳少恭亲手布下的，除了他没人能解开，就算是巽芳也不能。
　　不消两天，欧阳少恭便找到这两人。彼时风氏兄妹正在溪水边休憩，晴雪枕着尹千觞的膝，浅浅地眠着。她实在是太伤心，太累了，一不小心就睡得很沉，就连欧阳少恭走到她身边都未能将她惊醒。
　　尹千觞用手轻轻拢着她的长发，对身后的欧阳少恭说：“让她再多睡会儿吧。”
　　欧阳少恭轻轻点头，尹千觞的要求他很少有拒绝的时候，因为他太聪明，深知自己的底线，他从不做触及他底线的事。
　　他在尹千觞身边坐下，笑说：“你们……倒是找了个好地方。”
　　焚寂之力将蓬莱国土毁了大半，东边是仅存草木芬芳，落英缤纷的地方。这儿的溪水干净清澈，恍若桃花源。
　　“你不问我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你们有机会跑出来？”两人背靠着同一棵树，静静地坐了很久，欧阳少恭突然问道。
　　“你若真的想同我说，自然会说。”尹千觞回答。
　　“千觞这样了解我，怎么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他听到尹千觞轻轻地叹了口气。
　　“……手腕还痛么？”
　　“还好，习惯了。”
　　欧阳少恭闭上双眼，温暖的阳光令他觉得十分舒服，甚至有了几分睡意。他将手覆在尹千觞手上，轻轻摩挲着他的腕子。
　　“习惯了就好，”他柔声呢喃着，“因为接下来你会更痛。”

　　当他亲手将第二根锁链穿透尹千觞右边的锁骨时，风晴雪终于崩溃了，她一边流泪一边吼道：“是我要逃走的，大哥本来要阻止我，但是我、我没听他的……你放过大哥！”
　　尹千觞他跪在地上，跪在自己的血泊里，满脸都是冷汗，若不是有人一次又一次地扯着他的头发用水泼醒他，他早就昏死过去。即便如此，他的意识也早就模糊得像是沉在一场大雾中。精铁打造的锁链被磨去铁锈，又烧得滚烫，被粗大的铁针串着，撕裂皮肤肌肉，摩擦着骨头，一点点的穿透身体，这样的痛苦，岂是凡人肉身能受得了的。
　　他听到风晴雪的话，瞪大了眼睛，勉强张了张口，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欧阳少恭停了手，脱下自己的外衫覆在尹千觞身上，摇头叹道：“晴雪姑娘……可真是辜负了千觞一片心意。”
　　他抓住尹千觞的长发，令他扬起头。尹千觞勉强睁开眼睛，安静地望着他。
　　“你是不是觉得，如果你说是你做的，我便不会对晴雪做什么？”他咬牙切齿地说，“你觉得，你究竟有多了解我？”
　　尹千觞冰冷的手指搭上了他的手腕。他身上有伤，手指冷得像冰，稍稍动动指尖就在抖。
　　“求你。”
　　他说。声音哑得不能听。
　　欧阳少恭心里一动，也不知是疼或是快乐。
　　他抓住尹千觞搭在他腕子上的手，低头亲了亲他的指尖。
　　“……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会失控吗？”他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地说，气息温热惑人，“因为巽芳死了。”
　　“我说过，我不会对你心慈手软。千觞不是自诩十分懂我？那便连失去挚爱的痛，也一并感受感受吧。”
　　尹千觞的手突然不抖了。
　　他不顾自己肩上的伤，猛得向后撞去，硬是将欧阳少恭撞退了两步。风晴雪瞪大了眼睛，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的哥哥踉踉跄跄走了过来，一身是血，面目凶煞，一时间骇得青玉坛弟子动弹不得。
　　风广陌走到风晴雪身前，抬起双臂紧紧抱住了她。
　　“傻姑娘。”风晴雪听到他含糊地说，身体四周突然泛出了蓝色的光芒。
　　这是女娲部族的禁忌之术，是用大巫祝的魂魄之力驱动的传送法阵，可以穿透一切结界，到达任意一个地方。
　　法阵突然停止了。
　　风晴雪胸口一痛，无言地抬起头。
　　欧阳少恭手持焚寂，毫不客气地刺穿了兄妹两人的胸口。
　　“千觞，真是让人一再出乎意料啊。”他缓缓地收了剑，尹千觞身体一阵颤抖，倒在了风晴雪怀中。
　　“大哥！”晴雪不顾自己身上的伤，拼了命地施着治疗的法术，却还是止不住他身上流血的伤口。焚寂的煞气像是毒药一般，蚕食着血肉身躯。
　　少女的眼泪大滴大滴落在他脸上，风广陌努力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无比沉重，他做不到。他只能同妹妹一起流泪。
　　风晴雪控制不住地放声大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求你救救大哥，求你救救大哥……”
　　“我自然会救他。”欧阳少恭冷冷地说，递上了一丸药，“晴雪，我原本很喜欢你。”
　　风晴雪抹了抹泪，接过药丸。她对欧阳少恭的话置若罔闻，只低头专注地望着风广陌，她在家里等待了八年的大哥。
　　她学着幼时大哥亲吻她额头的动作，亲了亲风广陌，吞下了药丸。
　　欧阳少恭看见那一刻风广陌真的睁开了双眼，眼睛暗淡得令人不忍再看。
　　他终是亲手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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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少恭将他抵在墙上，低头去亲他的唇。
　　那人像是有了知觉似的，微微张了口，好让他更加方便的攻城略地。亲吻的间隙中，欧阳少恭睁开眼睛，看到那人的眼睛也是睁着的，目光幽深，直直看进他心里去。
　　他禁不住伸手覆着他的双眼，就如他往日做的那样。那人因着他的动作微微仰起头，唇齿微张，嘴唇因着方才的亲吻湿润微红，几缕长发贴在面颊旁，仿佛时光从未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