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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内忧外患 ...


  •   一个多月来,他们终于从山上摸到这边小乡村来暂住。皇上、皇后的身份,都已经彻底抛开。现在的他们,严唯淳是兄长卫春,纪靡音是他的妻子卫氏,而流光是卫春的表弟。三人乔装成了本欲进京探亲的商贾,因在路上遇到强盗,兄长受伤,意外流落到深山小村里养伤。
      这几日,流光偷偷出去打探了消息回来,却不料刚说一点,就引得严唯淳激动的从床上坐起来,大吼道:“你说什么?”
      “你别乱动。你的伤!”纪靡音看严唯淳激动的样子,忙按住他。
      这个时候,孩子也被严唯淳的吼声吵醒,当下张开嘴就哇哇大哭。纪靡音看孩子又哭起来,无奈的抱起他呵哄着,可孩子一直哭个不停,根本哄不住。
      在这个小乡村里,并没有正好生育了孩子的妇人。偏生纪靡音又缺乏奶水,所以孩子总是饿的直哭。今天好不容易才让他睡着的,现在又醒了,可怎么办啊?
      纪靡音哄着孩子,见孩子哭的小脸泛红,也有跟着哭的冲动。
      他才来到这个人世短短时日就被迫跟随爹娘流落逃亡,吃不饱喝不足,连哭声都越来越微弱!
      这下,严唯淳的注意力也从流光带回来的消息上,转到孩子的啼哭上。“这可怎么办啊,他老饿着……”他也是急的不行。
      “还是喂点米羹水吧。”流光也没有办法,只有端来炉子上一直煨着的稀粥,只将粥里的水给倒出来,送过来。
      半晌,孩子总算是吸着水,睡了过去。可是他们也都知道,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但是现在一个产后虚弱的妇人,一个不满百日的孩子,一个受伤的男人……他们除了先暂时停留在乡村休息,也没有别的办法。
      “你说吧,流光。我会控制住自己的脾气!”严唯淳阖一阖眼,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眼中的焦躁隐下几分。
      流光担心的看一眼严唯淳和纪靡音,还是道:“乌琊国入侵,已经攻占了雁门、兖州、云中、河中、歧州等八个州三个府,目前正与惠王的大军对峙在黔中。因为太上皇失踪多日,所以朝中大臣以国有外患,不可一日无君为由,请皇太后下诏,立廉王为新帝。廉王已经登基,在帝都的众位王爷,有一半因不服廉王为帝而被圈禁,别的王爷和京都附近的一府六州都表态支持廉王。而庄王和文王下落不明。握有重兵的惠王表态寻找庄王和文王,同时打出勤王旗号,坚持认为廉王就是害死你的凶手。目前有很多有识之士都投奔了惠王,但是惠王一面要抵挡朝廷大军,一面要抵抗乌琊国的入侵,恐怕也是……”
      “父皇他——”纪靡音看一眼严唯淳,然后慢慢道:“琅琅,恐怕是被唯兮救走了。只是,不知道他们目前下落何方。我只怕,他们已经落入严经辄的手里!”
      “大殷,就这样在我手里,被三方割据!我要拿什么脸面,去见列祖列宗?!”严唯淳咬着唇,压下心里的痛苦。
      “唯淳——”
      严唯淳却很快抬起头:“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流光,最近几天麻烦你多打探消息,然后靡音,等我身体的伤好一点,我就出去。一方面要找琅琅他们,另外一方面,我去取出镇国兵符……”
      “只有镇国兵符也没有用。现在宫里边的消息是,你已经暴毙了!你的遗体在那里,还需要先拆穿假遗体的问题!”纪靡音却没有那么乐观。现在人人都知道皇上严惟淳(登基为帝的时候,严唯淳的唯字,是更改为“惟”的。只是文中一直没有正面提到。)已经崩天,他出去,又怎么证实身份?
      “我再继续去打探消息,顺便想办法找些药材回来。现在外边兵荒马乱,你还是先将伤养好吧。这些事情,都是短时间处理不了的,需要从长计议!”流光匆匆说完话,就离开了。有的事情,他也需要好好想想,拿拿主意。
      “都是我太轻敌。连累你和孩子跟着我吃这么多苦。”严唯淳看看孩子,再看看憔悴的纪靡音,目光沉痛万分。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关键是大家都平安,这个比什么都重要。”纪靡音拉着严唯淳的手,细细劝道:“我也知道你心焦,所以夜里总也睡不踏实。可你不好好休息,伤又怎么好的了?”
      “嗯,我也知道。你看你眼下都乌黑一片,也好好休息一下吧!”严唯淳摸摸纪靡音厚重的黑眼圈,轻声道。
      纪靡音连日来精神也是一日不如一日,当下对严唯淳道:“都休息一下吧。”
      严唯淳点点头,在纪靡音的帮助下,慢慢躺好。怕打扰到纪靡音,他也不敢再乱动,只能四肢僵硬的躺在床上。想到父亲和儿子都下落不明,他其实又怎么能安心睡觉?

      流光坐在山坳里,看着面前一株开的极为妍丽的桃花。
      他闻着浓郁的桃花香,心里终于下了决定。虽然不知道现在乌觅到底与殷朝的谁达成了协议,能够这样顺利的一路入侵。但是那位惠王擅领兵,最近看样子乌觅也并没有讨的什么好。最主要是,乌琊国小,根本吞不下殷朝这样大一片江山。看似占据繁华,其实对乌琊并没有太大的好处。
      乌觅与惠王的对战,恐怕迟早会成为举乌琊全国兵力的对决。若等到乌觅一路打入殷朝帝都,占了殷朝帝都之时,只怕乌琊国也已经被言国占领。乌觅,终归还是操之过急,太不顾后果!
      他一日是乌琊的大王子,就永远是乌琊的大王子。他,不能看着乌琊亡国!
      深吸一口气,流光起身——
      有的桃花,开的再漂亮,也只能看看。就好似面前这一株。而他,再不能做流光,而应该做回乌荀。

      “叔叔。”琅琅拉拉严唯兮的衣袖。
      严唯兮摸摸琅琅的头,看向他。
      “这就是战争吗?”琅琅看着面前已经被屠烧的村落,眼里有着不明白的困惑。为什么要屠杀孩子呢?他看着面前不远处的,被杀死的孩童。那个孩子,比他都还要小……
      严唯兮看一眼面前已经毁损的不堪一见的村落,点点头:“是的,这就是战争。琅琅,乌琊国这次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我们大殷的边防图,所以非常顺利的杀进来。而严经辄,在这个时候不思抵御外敌,还一味的屠杀异己。只怕,惠王兄那里左右受敌,也是危险的很。”
      “为什么,父皇那么容易就死了呢?如果他没有死,一切就不会这样了!”琅琅想起当日看到的尸体。
      严经辄突然运着尸体回宫,说是皇上驾崩。他不信,却在跟严唯兮两人看着尸体的时候,不得不信。
      也是那个时候,严经辄突然发难,还好身边的暗影拼死抵挡,让他和严唯兮能够勉强逃出来。
      “琅琅,我们就快要到惠王兄的地界了,只要找到惠王兄,我们就立你为帝,然后对抗严经辄和乌琊国!”严唯兮蹲下来,看着琅琅道:“我知道,让你这样小就承担这些,太沉重。但是你是皇兄唯一的儿子,你是最为名正言顺的大统继承人。只有你,才能带领大殷的人民击退外敌和内患!”
      “我知道。虽然我有很多很多东西都不懂,但是皇叔你会帮我的,是吧?!”琅琅的脸上,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成熟。他知道,严唯兮是可以信任的。但是惠王爷呢?他不知道,那个人能不能信任。但是就好似当初纪靡音告诫的那般,当势力不如人的时候,他需要隐忍。在惠王面前,他会暂时伪装的!
      “放心吧。皇叔一定会帮你。惠王也会!”严唯兮坚定道。只有他知道,当年惠王在皇奶奶跟前,与他一起宣下的誓言。从那誓言从口中出来的一刻开始,他们就是最为坚定的,拥护严唯淳,拥护严经铮的保皇派。虽然他,也不清楚到底为什么惠王会答应在皇奶奶跟前许下那样的誓言!
      “谁!”
      严唯兮将琅琅护住,警惕的看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大队骑兵。这是——

      “我就是想着,你应该会从这边过来!”惠王严清桡从马上跳下来。
      “小铮!”一个孩子从马上跳下来,扑过来抱住琅琅。琅琅看到这个多日不见的小伙伴,惠王侧妃所出的儿子——严经晴,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笑意。当初两个人虽然在一起读书的时间并不长,却建立了非常深的感情。
      “小铮,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还好我让父王一定带我过来见你!”严经晴高兴的抱着琅琅不松手。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严唯兮看着严清桡没有动。他,此刻不是应该在几百里外迎击入侵的大军吗?
      严清桡走过来,将琅琅抱起来:“之前有消息过来,说你们已经逃出帝都。我在崇州的手下当时听得帝都出事就赶了过去,却不料没有接到你们。我猜测你会按这条路线过来,于是带了人马悄悄出来接应你们。不过还好,若不是小晴说感觉琅琅应该在这边方向,我就一路从那边走过去,与你们错开了!”
      “谢谢皇叔来找我们。”琅琅乖巧的看着严清桡,给他道谢。
      “琅琅,皇弟既然不在了,你就是我大殷的新一任君主!为君效命,本就是臣子应作的!只是——”严清桡转头看向严唯兮:“为什么会只有你们两个人?还有,他,难道真的死了?”
      严唯兮沉痛的点点头:“是真的。我和琅琅正是看到他的尸体,粹不及防被严经辄的人偷袭。还好,因为防备着严经辄,所以我们在见面的时候带了不少人。只是这一路逃亡出来,人都死光了。”
      “他,怎么会着了严经辄的道!”严清桡一直以为,严经辄只是放出假消息。他没有想到,严唯淳是真的死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是那具尸体,确实是他。”严唯兮当时也是不信,可是他亲眼看到那尸体,确实是严唯淳,也容不得他不信。
      严清桡将琅琅抱坐在肩头,走到大队人马面前,高声道:“严唯栗在帝都篡位害死先皇,还好我们宝贵的明珠——文王殿下平安的到来。从现在开始,文王就是我们新的君主!本王就此宣誓,斩杀叛逆,驱逐乌琊外寇!为皇上效命,为先皇复仇!”
      “斩杀叛逆,驱逐乌琊外寇!为皇上效命,为先皇复仇!”
      “斩杀叛逆,驱逐乌琊外寇!为皇上效命,为先皇复仇!”
      连续三声,声声震彻云霄!
      琅琅坐在严清桡的肩头上,看着那一张张脸庞。只觉得心里激动万分——父皇,我会找回母后,我会为你报仇,我会守护好我们大殷的江山!

      “流光走了。”严唯淳手里拿着一副衣角,上边正是流光留下的字迹。
      纪靡音接过来,只见上边简单两句。只说还有责任需要承担,不能继续这样逃避。纪靡音抬头看向严唯淳:“他曾说他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咳——咳咳咳——”纪靡音低头咳了一阵,才又接着道:“或许,不管家里人对他好不好,他终究还是做不到在这样的时候还不回家吧。”
      “他,恐怕是乌琊人吧。”严唯淳却隐隐觉得流光应该是乌琊国的人才对。
      “嗯,这点我也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我以为他是可用之人,本还想让他赔着你一起出去。可现在,你一个人,我怎么放心让你一人出去!”纪靡音这些日子以来身体一直很虚弱,并不能跟着严唯淳出去。何况,还带着孩子,更加成为负累。
      “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又怎么走的开。”严唯淳帮纪靡音拍着背顺气,不忍见她哭个不停。还好昨日村东的刘大婶刚好生了孩子,奶水也足,可以分点给孩子。所以孩子送去了刘大婶那里照顾,并没有在两人身边。不然这样一阵猛咳,只怕孩子又要哭个不停了。
      “可——现在内忧外患,你肩上还有着应尽的责——责——”纪靡音喘着粗气,说到后边气力不续,一个字也说不清楚。
      “责任是很重要,可是让我现在扔下你和孩子,我也没有办法放心。靡音,你先养几日身体,等你身体好的差不多了,我再出去。”
      “可——”
      “不要劝我,我主意已决。”严唯淳笑笑:“我去给你熬药。”
      “我自己去吧,你都不会。”纪靡音拉住严唯淳。他从来不曾沾过这些事情,怎么能做这个?
      “没有什么事情是人一定会的。我不会,可以学的嘛。”严唯淳倒是看的很开,劝着纪靡音躺下休息,他起身走出房门来。
      “谁。”
      “主子。”
      “你们,怎么找过来了?不是让你们保护琅琅吗?琅琅出什么事了?”严唯淳看着面前跪着的暗影——韶光。这个属下是他派过去保护琅琅的人之一,可是为什么现在不在琅琅身边,而在这里?
      “属下当日因为被文王安排送信出宫,所以没跟殿下在一起。宫中事变后,属下一直在京都带潜藏的暗影四处寻找文王。前些日子得了消息,文王已经在燕府登基,属下带人过去,却突然接到消息,说是看到主子的暗号。因为殿下当日看到过主子的尸体,所以担心事情有问题,让属下带人过来查探虚实!”
      “文王已经登基吗?你,也是他派过来的?”
      “是的。惠王和庄王护着殿下,一路攻入帝都,属下将剩余的暗影都分布在殿下身旁保护殿下,而属下则带了他们两个过来找寻主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此刻殿下应该已经回宫了。”
      严唯淳想了一想,对韶光道:“回去告诉琅琅,让他好好做皇上。不要对人泄露我没有死的消息!”
      “是。属下将他们两人留在主子身边吧!”
      “不用了。”严唯淳挥挥手,却又突然一顿:“把身上的银两留下一些。”之前逃出来的时候太过匆忙,银两所剩不多。
      “是。”韶光一愣,却又迅速的将身上携带的银票取出来交给严唯淳。还好当日严唯淳偷偷在京都开了铺子,这些年来暗影大多偷偷在这些铺子伪装成寻常人,花销的银两也都是从这些铺子里赚取。
      等到韶光三人走了,严唯淳只觉得心上也松了一口气。看看清朗的天,已经是夏天了,山里却并不觉得很热。
      前两天还耿耿于怀,想要收复山河。今天却突然觉得,就这样和纪靡音、孩子,一起这样生活在山里也很好。不用去算计,不用去焦虑,跟普通的男人一样,上山打猎,回家劈柴。每日里柴米油盐酱醋茶,琐碎而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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