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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春心萌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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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纪去送卷宗,复审的细节要跟少卿交代一二。
案上摆满卷宗,虽说皇训要求大理寺卿事必亲躬,案案过目,奈何卷宗浩如瀚海,人只长一双眼睛。一上午看的头昏脑涨,见有人上报新案,便想趁机偷个闲,示意许纪坐下说。
许纪站了会,直到有人送上茶水,明白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便在离少卿最远的那把椅子上坐下。
“许丞跟寺正辛苦了,这一路山水可好?”赵昱撇开茶叶,头也不抬的问。
喷嚏声起,许纪赶忙转脸。赵昱反应慢了半拍,半边身子后撤,但手上仍感觉湿漉漉的,看手里敞开了盖的茶水,克制不住的反胃。
“讲讲案件吧。”赵昱起身绕至窗台,用绢帕缓慢细致地擦拭着手背,然后扔进废纸篓。
许纪眉眼俱弯。看大人一脸厌恶的表情,作为赔罪也应该给人讲个故事听。故事当然少不了添油加醋,一番下来茶水续了三茬。
“大人,这是卷宗。”许纪最后呈递卷宗。
“没什么不一样我就不看了。”许纪偷笑,笃定他不会看。
赵昱对人吩咐:“许丞,再有经手的案件就到我这上报一遍。”省时省力。
“是,大人。”许纪俯身,往门外撤。
“许大人。”赵昱叫住人,半晌问道:“你怎么就相信不是同谋?”
“回大人,薛阿蛮有说梦话习惯,此案线索还是从他梦话里得来,一个人是不会欺骗自己的。所以下官相信薛阿蛮只是受害者。”许纪说话不抬头,恭恭敬敬地俯着腰身。
“许大人今年几何?”
“廿一。”
“许大人认为宋律何用?”
“私以为法律防范于未然,一纸约束耳。”许纪抬头看自家大人,少卿面色沉静,候了一会见无事吩咐便自行离开。
寺卿少卿上朝这会大理寺最热闹。三五聚一块闲嗑罢了,更有甚者还会从家带些果核点心。
许纪去找冯宁勋,冯宁勋在埋头文案,许纪笑着将文案撤开:“大人不在,偷闲一会不得紧。”
“马上就是断绝之日,我手头上积压的案件过多。”冯宁勋任他合上卷宗,起身去门外洗笔。
“断绝”是朝廷为提高刑狱司做事效率设的奖励,在规定时日内将自己手头案件全部公断完毕即可申请奖励。大理寺内规定每月月中上报朝廷。
“又不是硬性规定。”许纪跟着人到河流边,落花飘零,流红东向。看到此景颇有感触,拦住人问:“莫不是宁勋要攒钱娶妻?”
“子简可有中意姑娘?我有一表妹,今年二八,正是芳华,我可代为媒妁,你我结成秦晋。”冯宁勋笑着把问题推给他。
“开玩笑,那样我不叫你哥了,不成。你别含糊我,是不是看上哪家闺秀,要攒彩礼钱?”边说边抢过他洗过的毛笔。
“宁勋是有心仪的。”冯宁勋大方承认。
“谁?谁?”许纪笑着靠近他,拿肩膀扛人,揶揄道:“谁家姑娘仙姿能蛊惑了宁勋兄?”
冯宁勋也不在乎他不伦不类的用词,如实相告:“兵部尚书之女,你也见过,去年上元游灯会那个猜灯谜的红衣姑娘。”
“你眼光真高!”许纪记得那姑娘,举手投足,飒爽英姿。
“如今禁谒,官场肃清,人人自危。这会你要去结交尚书会被别人当成结党营私,尚书也会认为你是找蔽荫大树。你还是找个商贾名门之女凑合吧,何况姑娘一看就是练家子,你手无缚鸡之力,将来夫妻失和,你是被打的那个!”前半句还是正经,后半句就笑话了。
“打住,打住,子简找我所为何事?”冯宁勋投降,笔也任他抓着。
“说会话呗,这明媚春光又不能出去踏青。”许纪干脆坐在草地上,把笔甩给他,转去捏地上蚂蚁。
“你想聊什么?我告诉你少打家嫂主意,我会不顾同门之情代我哥修理你。”冯宁勋蹙着眉头警告。
许纪一愣,转念笑了:“我说怎么想让我娶令表妹,原来是为断我妄想。那,令嫂可好?”许纪就是找打的主。
“开玩笑,我问点别的。”见冯宁勋真要动气,赶忙改口。“听人说少卿大人去你家喝酒了?还带了家眷?”
“堂堂皇室怎么会娶青楼女子,称不上家眷。不过,我等算是饱了眼福了,终于知道什么叫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再正经的男人一谈到美女也会双眼冒光,许纪觉的他劝冯宁勋的话没错,男人对女人,无非可非不可。
“唉,我是没那个命,跑去穷乡僻壤绕着牢狱打转!有少卿大人几分?”
许纪话还没说完,冯宁勋就伸指头做噤声动作,连声央求:“祖宗,这话说不得,你也知道只比几分。少卿大人再好看终归是男人,朝中有不少大人好男色,少卿对这事敏感着呢,别人多看他一眼他就不高兴,更是听不得人提容貌好坏。长嘴说少卿是习武的,历朝天子重文轻武,文臣总比武将位高一筹,他习武为什么?就为打你这口无遮拦的!”
许纪摸摸鼻子,笑了:“长嘴兄的耳力真好。长的再好看也撑不住整日罩着寒霜,就那生人勿近的样子莫说姑娘,男人也不敢靠近。”
“这咱们就不过问了,你要真闲的慌就给我整理卷宗。”冯宁勋拍掉身后草屑硬将人从草地上拉起。
“哪有这种事,等寺卿回来我去检举你!”话这么说,许纪照样去帮忙。冯氏兄弟两人住一府分开东西院,家眷十几口一块使钱,还要时常请寺里这帮货吃酒,花销很大,住小宅子的许纪就没有那么多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