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中骷髅》两成

8、第八章 你的故事

　　周日，杜松又早早起床去图书馆看书，下周六考试，准考证他周五那天已经拿到手。考场就是本校，上机也是在十一号楼机房。
　　杜松有些担心十一号楼那些“大脑袋”机器能不能胜任这项艰巨的任务。毕竟，按照计算机更新换代的速度，那些机子是有被唤做“祖师爷”的资格。
　　独自幻想电脑要是在答题的时候忽然死机，或者干脆黑屏，有没有拯救方法。回过神来杜松发现半个小时就被他这么“想没了”，后悔之余立即翻书认真看了起来。
　　晚上收拾装好书，杜松来到钢琴楼。
　　今天他特意早来半个小时，想多和韩露聊一会儿。
　　他惊奇地发现韩露已经坐在昨天那个位置上，正揉着手腕儿。
　　“你来的够早啊。”
　　杜松笑着脱下背包，放置在多余的椅子上。
　　“我七点钟就到了，这个学期没有晚课，我每天都来这里练琴。”
　　韩露说着起身来到钢琴前坐下，抬手又要弹奏。
　　“你快多歇歇吧，刚我进来就看到你在揉手腕儿，肯定是你练琴累着了。过来再休息会儿，顺便说说话。”
　　韩露也不再说什么，起身走向杜松。
　　“你是哪里人？”
　　“河南人。”
　　“听口音不像啊。”
　　“我妈妈是辽宁人，她嫁到河南听不懂那里的方言，爸爸就一直同她讲普通话，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我，自然讲的是普通话。”
　　“好巧，我也是辽宁人。”
　　韩露说着终于露出三天以来第一个笑容。不过，很快他的笑容就消失在那张看起来略显冷漠的脸上。
　　“我没有你幸运，我的父母并不相爱。我不明白为什么不相爱的人会走到一起。从小，我就看着他们吵架，三天一小场，五天一大场，村子东口过年时上演二人转都比他们少两场。”
　　“我爸妈倒是很少吵嘴，不过有一次我看到爸爸哭了。那还是因为妈妈不小心跌倒，弄掉一个弟弟或妹妹，从那以后，妈妈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我家也只有我一个孩子，我父母嫌我淘气，常年把我丢到外婆家，后来外婆没了，他们把我接回身边，让我天天看战争片。“
　　“那你比我惨。”
　　杜松伸出手准备拍拍韩露肩头，想起他不愿别人触碰，又将停在半空的手收回。听他继续讲下去。
　　“我知道，我得好好学习。因为我想离他们远些，我受够了他们没日没夜的争吵。然后我就忍了他们十一年，考上这所大学。在我将行李收拾妥贴后，我对他们说：‘爸，妈，你们去离婚吧。’然后我就一个人提着行李来到了学校。“
　　”我身上带的钱只够第一年的学费，交了学费我所剩无几。可我不想回头去朝父母要，我想独立，和他们彻底脱离关系。“
　　”北京是个好地方，我在课余时间去找工作打零工，这样几个星期下来生活费也不用犯愁了。“
　　”看不出来，你还是自强好男儿。“
　　杜松笑着，看看手机，起身将屋里灯关掉。检查的时间到了。
　　”自强？自强有什么用，遇上他我就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爱情，最大的特地就是让人发晕。谁都不例外。“
　　并不怎么会安慰人，杜松只是想让韩露不要太自艾自怨。
　　”说的是，让人发晕，谁都不例外，谁都跑不了。“
　　韩露咯咯笑出声来，听上去颠覆以往他那股特有的清冽，略显沙哑。”
　　杜松怕他过于伤心，岔开话题问他们的初遇。
　　“初遇？初遇嘛，我第一见他是在我打工的饭店，他和朋友来吃饭，我是传菜生。当时我并没有在意他，那时候是饭点，人很多，我一个人快要跑断了腿，哪里有时间去端详客人。不过我能感觉到他那桌总是有人看我。”
　　“我想也许是我传错菜，就趁着经过他们那桌时低头询问。”
　　“他那群朋友倒是很痛快说，没事，你忙你的。我想也许是我忙晕了头，就去继续工作了。可是接连几天，他们一行人总是出现在我打工的店里，点上一桌子饭菜也不怎么吃，还是一个个眼睛盯在我身上看，还时不时窃窃私语一番。”
　　“我想了想也没想起有得罪过什么人，但我还是害怕，就换了一份工作。”
　　“现在的小姑娘确实是越来越胆大了，可你也不至于被几个姑娘吓成这样吧？”
　　杜松毫不掩饰地笑出声来。韩露的脸皮真的好薄。
　　“哪个和你说他们是姑娘了？”
　　韩露嗤笑一声，不再说话。
　　“可你说你的女朋友在这些人里面啊，我当然会认为她们都是姑娘。好吧，就算随行的还有男的，可你的行为还是有点夸张了。“
　　”没有姑娘，他们五个人全都是和我们年纪相仿的男人。“
　　韩露不惊不炸地丢下这句话让杜松的反射弧和承受力又一次经历洗礼。
　　”你是说，你的朋友，是，是个，男，男的？“
　　杜松也算见多识广，这种事情以前只听说过，身边还真没有遇见过。不过，从此以后，他会更加了解这群人，因为韩露。
　　”准确的说，他是我的男朋友。怎么，你接受不了？“
　　韩露转过头看向杜松，杜松虽没直接蹦起来，看起来却也并不平静。
　　”也不是接受不了，只是作为一个喜欢女人的男人来说，不太能理解你们的世界罢了。“
　　杜松揉揉鼻子，他觉得自己应该拿出包容的心态来接受这个事实，只是这个消息还是太让他震惊，这和他所想差的不是一般的远。
　　开始他也只是以为韩露失恋了，被女朋友甩了。可现在看来，韩露竟是被一个男人甩了，这让他着实需要时间消化。
　　对话因为杜松的沉默而终止，韩露不知杜松能否接受他的故事，也没再讲下去。
　　两人齐齐下了楼，跳出一楼的窗子，韩露开口对杜松说。
　　“你如果接受不了，明天就不用来了。”
　　一路纠结着回到寝室，刚进门又被张瑜唯拉住手。
　　“杜爱卿，你终于归来了，五王爷把小白给，给，给休了。他说，他说他这一生有你这一位就够了，他要带你归隐山林，从此以后，一生一世一双人，喂马劈柴生俩娃。“
　　杜松还沉寂在韩露喜欢男的这事儿中，一回神就见张瑜唯抓着他的手，打了个哆嗦，费力挣脱出双手，开口问道。
　　”你弄啥？“
　　可怜张瑜唯，白费一番口舌。于是他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大吼一声。
　　”五王爷，杜爱卿说他有心爱之人了，让您自己归隐山林生孩子去吧。”
　　他这厢话音刚落，谢致远就从里面的寝室出来，靠在一把椅子背上，看向杜松。
　　“杜爱卿，小张子所言可属实？”
　　“我，我要找皇后。”
　　“五王爷，杜爱卿的意思是他看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我朝皇后。“
　　”哦，杜爱卿，尔等如此说来，竟是要造反吗？“
　　成皇后也掺和进来，这让杜松有些焦急。
　　“五王爷，依小的看，不如趁我皇在前朝议政，杀了皇后，这样杜爱卿就是您的。等皇上问罪下来小的就往后宫几位娘娘身上一推。你看，这般可好？”
　　不知这群人还要演多久，杜松此刻满脑想着的都是韩露的事。
　　看着眼前平常一般嬉闹的场面，杜松竟没有一丝心情陪他们再玩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