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君外传》镜月琉璃

8、第 8 章

　　正在往前走，忽然一个人影闪在面前。

　　“啊～～”昭君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阿诺兰公主，公主一身紫色戎装，手提马鞭，挡住了昭君和灵儿的去路。

　　“王昭君见过公主。”虽明显感受到阿诺兰的敌意，但是昭君还是不失礼仪。

　　“哼”阿诺兰上下打量着昭君，“我还真没看出来，你一个汉家的奴才，竟然也异想天开。听说你要当这王庭的女主人？”

　　昭君没有回答，只是微微地低着眉。灵儿却是看不惯阿诺兰的张狂，一直在瞪着她。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汉家女人的手段，一副狐媚相～～。我告诉你，单于是不会娶你的，就是你们的那个小公主也不可能的。你不要以为上次盛会上，大单于对你有好感，你就可以一步登天，告诉你，单于的女人多的数不清。不止在匈奴，就是在大汉也有，你不知道吧，就在他和你们公主和亲的时候，他每天夜里都去和那边相好的汉家女人约会。”

　　阿诺兰看见昭君微一皱眉，以为伤到了昭君的痛处，继续得意的说道，“怎么？哼，不相信？我可以给你说的更详细一些，那个女人就住在长安西市，一个姓王的人家。你也是长安人，不会不知道了吧？”

　　西市？王家？昭君猛然醒悟，原来云大哥——呼韩邪竟然对她如此情深意厚。想着那些在长安煎熬的日子，这个男人竟然每夜都在陪伴着她，虽然没有看到他人，可是他的心却是一直和自己在一起，从未分离～～。这是怎样的幸福啊，想来昭君何其有幸，竟可以遇到这样的男人，可以得到他深沉绵长的爱情。想到这，昭君竟然幸福的要笑出来了。

　　阿诺兰看着昭君忽喜的表情，继续问昭君：“我与单于的感情是你们都比不了的，我一定会是呼韩邪单于的阏氏，成为草原真正的女主人。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昭君沉默片刻，抬头看着阿诺兰，淡淡的笑道，“公主，如果真要是那样的话，您就不会来找昭君了。”

　　“你～～”，阿诺兰一时无语，恼羞成怒，一下挥起马鞭向昭君抽了过来。

　　昭君闭着眼睛，等着这样的羞辱，可是许久竟没有马鞭落在身上。

　　昭君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年轻的匈奴男人，抓住阿诺兰的马鞭，正看着阿诺兰公主。

　　阿诺兰也因为忽然被阻挠，正怒视着这个陌生人。“你是谁？胆子好大？敢拦着我？”说罢，使劲夺回自己的马鞭。

　　“阿诺兰公主，不认识我了？”

　　阿诺兰盯着他看了一会，忽然恍然想到：“你是～～勿洛孤？”

　　“呵呵～～看来我变化很大”勿洛孤低头冷笑道：“不过你倒是一点没变，和小时候一样刁蛮任性。”

　　匈奴部落的姑夕王与右奥键王原是故友，勿洛孤与阿诺兰也自幼相识，只是后来战事连连，已是多年未见。直到去年姑夕王曾派人往右奥键王的驻牧地请求两家联姻，可是却被拒绝。自此，两个部落就断绝了来往。

　　“刁蛮任性？哼，你是记恨我上次拒绝了你的求婚吧。”阿诺兰刚才没有打到昭君，此时一定要把气撒在勿洛孤身上。

　　“错了”，勿洛孤不甘自尊被伤，反击道，“上次联姻是我阿爸的主意，是为了壮大我们的部族。至于我本人从来都没有这种想法。不过我一直很好奇，十年不见你有什么变化，没想到～～”语气中竟有些嘲弄。

　　“你～～”阿诺兰气结，说道，“那你现在管不着我～～”

　　勿洛孤觉得自己此时已经占了上风，这才转身打算看看一直站在旁边——那个惹怒阿诺兰的女人，说道“不过是个女奴而已，又何必～～”

　　可是当勿洛孤看清昭君的时候，他一下子就被昭君的清丽脱俗的容貌惊呆了，许久未言～～。

　　昭君抬头发现勿洛孤呆呆的看着自己，慌忙低头，拉着灵儿匆匆的走了。

　　这时，阿诺兰也看出勿洛孤的失魂落魄，不禁奚落道：“别看了，呵呵～～，那个汉家女人不久也将会是我们大单于的女人。你呢，和以前一样，永远只是一只秃鹫，成为不了草原上真正的雄鹰。”说完，阿诺兰昂着头，得意的走了。只留下勿洛孤在那里，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心里五味俱全啊。

　　夜晚。篝火旁边。勿洛孤和卫律一起在喝酒烤肉。

　　“你，见到单于了？”卫律看勿洛孤只是喝酒，就递过一只烧好的羊腿，试探地问道。

　　“哦，见到了。我觉得和阿爸说得不大一样。以前阿爸常说这位呼韩邪单于如何神勇，如何英明，我也本来以为他是难得一见的英雄。结果这两天在王庭见到他，却觉得他也不过如此而已。”语气中不掩轻视。

　　卫律看了看勿洛孤，鼓动道：“哼，本来就是乌禅暮他们吹捧的。要论起功绩，怎么比得上你阿爸姑夕王；要论起英勇，怎么比得上我义父郅支大单于？他不过就是胆小怕事，想要依靠那些汉人，想让我们匈奴永远依附在汉朝之下。”

　　“我们匈奴人怎么能臣服于那些文弱无能的汉人之下？我们是伟大的冒顿大单于的子孙，身体里流动的是他的高尚的血统，是草原上最勇猛的勇士。我们要用自己的鲜血，为匈奴打开一片天地～～”勿洛孤说得慷慨激昂，眼神飘向远方，仿佛看到自己驰骋沙场建功立业的样子。

　　“是啊，勿洛孤，我也觉得只有你才是我们匈奴真正的英雄啊。”卫律看着勿洛孤，眼角一动，“哦，勿洛孤，你见过阿诺兰了吧？”阿诺兰拒绝了勿洛孤求婚之事几乎整个草原都知道了。

　　“见过了，她还和小时候一样不讲理。”勿洛孤说着阿诺兰公主，却想起今天见到的那个汉家女子，那惊鸿一瞥在勿洛孤的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记。

　　“她现在可是我们草原上最漂亮的女人。”卫律见勿洛孤不置可否，继续问道：“你知道阿诺兰公主当时为什么会拒绝你吗？”

　　勿洛孤喝了一口酒，没有说话，等着卫律说原因。

　　“是因为她看上了我们这位大单于。”

　　“为了呼韩邪？”

　　“是啊，你不知道像中了邪一样，真不知他是不是也会什么巫蛊。”卫律也想到自己对阿诺兰的几次表白被拒，深感嫉恨不已。

　　勿洛孤没有再说话扔下酒壶，站起身要走。

　　“哦，你明天会去参加他们的围猎吗？”卫律喊住勿洛孤问道。

　　“去，我一定会去的。”勿洛孤没有回头，只是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卫律暗想，虽然上次祭天大礼没有打击到呼韩邪，可是这次一个绝妙的机会，与呼韩邪较量才真正开始。

　　火苗还在跳动着，燃烧着，照红了卫律的脸。

　　清晨。已入深秋，匈奴的秋天似乎已像初冬一般寒冷，干燥。

　　呼韩邪单于与众部落首领骑着马，带着自己的弓箭向远处山林走去。每年秋天在祭天大礼之后，大家都要在草木茂盛的地方进行一场围猎。

　　一路上，呼韩邪和姑夕王等人，聊着关于匈奴各部的一些情况，也讲述了自己在长安与汉朝皇上结成的一些盟约。勿洛孤一直在旁边冷冷的看着呼韩邪，听着他说话。卫律则是跟在阿诺兰后面，他知道今天又是不平静的一天，而他必须在必要的时候再出来。

　　终于，到了目的地。呼韩邪大声说道：“各位，希望大家能拿出看家本领，多猎一些野物啊。”

　　大家散开各自找寻自己的猎物，忽然有一只鹿出现，众人都没有动。呼韩邪纵马上前，弯弓搭箭射过去。只听“嘭”一声，可是鹿却没有被射到，原来有另外一只箭也射过来，两支箭抨击在一起，故而没有射到鹿，鹿受到惊吓，一下子远奔而去。大家向另一枝箭看过去，发现竟是勿洛孤射的。原来勿洛孤虽然也在找猎物，眼睛却一直没有放过呼韩邪。

　　“单于，那只鹿本来应该是我的。”勿洛孤纵马走近呼韩邪，有些挑衅
　　。
　　乌禅暮和左伊秩訾王等人脸色一变，互相对视一下，都知道要有事情发生。

　　呼韩邪看着勿洛孤，脸上不动声色，也没有说话，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咱们匈奴人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骑马射箭是我们所长。先祖们就是这样生活的：平时骑马打猎维持生活，但是同时也时时刻刻准备血撒疆场。可是我却听说您要我们永远像汉人一样？是这样吗，大单于？”勿洛孤见呼韩邪没有说话，语气中竟有些强硬。

　　一些首领对勿洛孤这样的态度，已经露出不满。

　　姑夕王听到这里，也觉得儿子过于放肆，忙斥道：“勿洛孤，你太不象话了，怎么能和大单于这么说话？”

　　呼韩邪抬手安抚了一下姑夕王，对勿洛孤说道：“勿洛孤，你知道这些年来不断的战争，我们匈奴死了多少弟兄吗？十有六七啊，不说别的，前两年几场仗打下来，我们部落只剩3万人了。那些鲜血要真流下来，也会成为另一条弱水河的。战争死的不仅是士兵，还有百姓，那是我们自己的亲人啊。还有这些年不断的天灾，牲畜死的就不计其数。我们匈奴人就是靠这些牛马在生活，可是每次打仗就要损失很多，人们就要生活的更苦。你的这些父辈们打仗是为了让匈奴停止战争，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血撒疆场如果是为自己的话，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那都太自私了。汉人虽不能骑马涉猎，可是他们的生活远远比我们要富足，这才是大家伙要的生活。”

　　在场的首领们都深知这些年的不断的战乱对匈奴的沉重影响和打击，不禁感叹起来，觉得呼韩邪说得非常有道理。

　　“那单于所作都是为了大家伙了？”勿洛孤似乎依旧不为所动。

　　“当然，勿洛孤，大单于为了咱们匈奴付出的太多了，大家都有目共睹。”乌禅暮实在看不过去了，忍不住帮呼韩邪说话。

　　“哼～～”勿洛孤没有再说话，还是满脸不服气。

　　让勿洛孤这么一闹，众人围猎的兴致也大减，只是匆匆打了些小禽牲就回去了。

　　呼韩邪回到穹庐大帐。

　　“大叔，把咱们今天打的猎物收拾一些出来，给平都公主和她的侍女们送一些过去。”呼韩邪对乌禅暮说道。

　　“哦，好的。”乌禅暮答应着要走。

　　“嗯，还是算了。我自己送去吧。”呼韩邪想着能见到昭君。

　　“好好！呵呵～～”乌禅暮自然看出呼韩邪所想，高兴的答应着，他是真的希望这两个人能走到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