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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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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昭君慢慢醒来,发现自己正靠着呼韩邪,身上披着黑色的毡袍,有着熟悉的气息。她抬头发现呼韩邪一双幽深的眼睛正在看着她,昭君一慌低下头,害羞的闪在一边,抬头再看呼韩邪还在笑着看她,昭君又低下头羞涩的笑了笑,要把袍子拿下来还给呼韩邪。
呼韩邪笑着,说:“山上太冷”,顺手把袍子还是给昭君披在身上。
“昭君,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大哥~~”
“你放心我没什么,过两天就会回去。这里太冷,你的身子受不了。”呼韩邪又想了想说道:“再说你回去看看那个汉家公主吧,只怕她昨天也吓坏了。”
“大单于”昭君笑道,“你~~还是很关心她的啊。”脸上露出少有的顽皮。”
呼韩邪听出昭君话里的抑郁,佯怒,“昭君~~”
“呵呵~~”两人都笑了起来,这笑声冲散了晚秋的浓浓寒意。
两天后。单于的穹庐大帐。
呼韩邪看自己膝盖上的伤,虽然征战多年,经历了不少刀光剑影,可是毕竟是在山石上硬跪了三天,也有些血肉模糊了。下山回来的途中,呼韩邪没有让人搀扶,作为匈奴的大单于,他必须时时刻刻都以绝对的坚定顽强出现在自己的子民面前,这样才能让他们安心。
正在他看伤的时候,乌禅暮和左伊秩訾王走了进来。呼韩邪忙放下裤腿,端坐王位上。
“单于您没事吧?”乌禅暮看到呼韩邪的伤,问道。
“还好,一点小伤没什么。”
“单于,姑夕王和他儿子来了。”左伊秩訾王说道。
“噢,那快让他们进来吧。”
一会儿,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先走了进来,他满脸沧桑,年龄与乌禅暮不相上下,从他的身形可以看出他曾经骁勇善战的过去,老者身后走进来的是个精壮的年轻人。
这位姑夕王也是匈奴部落的首领,驻牧地在匈奴的左边。当时,姑夕王与乌禅暮及左地贵族一起拥立稽侯珊为呼韩邪单于,并发兵五万人,西击握衍沮鞮单于。所以他与乌禅暮等人都是故旧,也算是呼韩邪的叔辈。
乌禅暮看到他,先笑道:“姑夕王,咱们好久不见啊。”
“哈哈~~,是啊,乌禅暮,上次祭天我没有来啊,咱们哥俩好久没一起喝酒了。”
“单于,你还好吗?”姑夕王略一施礼。
“谢谢姑夕王,一切都好。”
“来~~来,勿洛孤见过呼韩邪大单于。”姑夕王招呼站在身边的年轻人。
“见过单于。”勿洛孤一面给呼韩邪行礼,一面用眼神放肆的看着周围。
“这是我儿子,哈哈~~怎么样?很棒吧”姑夕王爱惜的看着儿子,问呼韩邪。
“当然,姑夕王,他很像你。”
“不,单于,我希望他能和你一样,成为草原上的雄鹰。”
呼韩邪笑了笑,没有说话。
勿洛孤忽然看着呼韩邪说道:“单于,我听卫律说,这次你竟然为了个汉家的公主,在圣山跪了三天三夜。”语气中充满不屑。
“这是单于必须做的。”呼韩邪也看着勿洛孤,淡淡地答道,态度不软不硬。
乌禅暮看出大家的尴尬,打圆场说道:“几年不见,勿洛孤长成大小伙子了。哈哈~~”
“那有时间,让他和逐鹿比划比划。哈哈~~”姑夕王见状,也忙掩饰儿子的不恭。
“好,好~~那咱们先喝酒去”
“好,”提到喝酒,姑夕王非常高兴地拉着乌禅暮往外走,临出帐前,回头对呼韩邪说道:“单于,过两天,一起去围猎吧,让大家好好见识一下,单于的天下无敌的骑射啊。哈哈~~”
看着乌禅暮等人出去后,左伊秩訾王对呼韩邪说道:“单于,刚才勿洛孤~~”
呼韩邪淡淡笑道:“他还小,年轻气盛,那份精壮倒是很像姑夕王当年的时候。”
“是啊,听说姑夕王十几个儿子里,最疼爱的也是勿洛孤。”
“那这几天大家对圣山之事怎么看?”
“很多人还是理解单于的苦衷,毕竟是为了汉匈关系,是为了咱们匈奴啊。”
“那就好。”
“只是卫律~~”
“怎么?”
“他这几天到处说,这次祭天大礼的之所以会出事,就是因为那些汉人;也说祭天出了这样的事情会给匈奴带来灾难。”左伊秩訾王对卫律这样很恼火,要是一般人,早就按照匈奴的律法处置了,但是他也知道卫律对呼韩邪来说,不是“一般人”。
“祭天大礼那天,我就看出来了。”呼韩邪想了想说道,“麻烦你有时间去劝导他一下吧。”
“可是,我怕他这样,以后会不会做出对您不利的事情来?”
“应该不会的,他毕竟是呼图吾斯的义子。是除了我以外,哥哥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呼韩邪想到了在心里永远的伤痛,呼图吾斯——他最爱的哥哥,每次看到卫律,似乎可以感受到呼图吾斯的气息。
“那好吧。单于。”左伊秩訾王明白呼图吾斯就是这位草原上最英明神武大单于的软肋。
门口侍卫进来通报。
“单于,平都公主的侍女求见。”
昭君?呼韩邪心中一喜,忙说道:“快让进来。”
只见昭君和灵儿走进穹庐大帐。
“昭君(灵儿)拜见大单于,见过左伊秩訾王。”二人给呼韩邪和左王行礼。
“不必多礼了,”呼韩邪看见昭君一身粉色胡妆更显清丽雅致,站起来笑道:“昭君,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回来了,我来看看,也拿了些伤药,想你能用到。”
“呵呵,~~谢谢,我没什么的。”呼韩邪内心为昭君的体贴感动。
忽然他觉得灵儿一直在盯着他看,转身对灵儿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您是匈奴的皇上吗?昭君姐姐说单于就是匈奴的天子。”灵儿是第一次走进穹庐大帐,走近呼韩邪,竟没有一丝害怕。
“算是吧,怎么,不像?”
“不像。”灵儿摇摇头,认真的说道。
“怎么会呢?大单于自即位以来,匈奴各部无不来投,匈奴万千子民也都景仰爱戴。”左王说道。
“灵儿自幼在公主身边,也曾进出皇宫,见过我们汉朝皇上。可是您和他一点都不像。”
“哪里不像?”呼韩邪觉得灵儿很可爱,所以一副开玩笑的口吻。
“我们长安的皇上很威严,也很严厉的。虽然我站在离他很远的地方,可是还是会感到很害怕,很紧张,更不要说抬眼看他了。可是您不一样,离您这么近,觉得您很亲切;看着您的眼睛,就觉得您是个好人。所以您不像皇上,看着您那天救公主,倒像一位顶天立地的盖世大英雄。”灵儿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竟语气也有些豪迈了。
“哈哈~~”呼韩邪大笑起来,笑罢点点头说道:“嗯,你的这个看法倒是和一个人的很相似。”说完看着昭君,昭君也正笑着,他们都想起在长安那个初识的夜晚,一切都还是那么清晰。
“可是,您会娶我们公主吗?”灵儿没有看出端倪,继续问道。
听到这句话,昭君也在看着呼韩邪。
“为什么这么问呢?我们不是已经和亲了吗?”呼韩邪没有回答,反而问道。
“可是我听大娘她们说,您是草原上的太阳,是匈奴最伟大的勇士,应该娶到最好的女人。”
“呵呵,公主不好?”
“不是不好,只是觉得~~”灵儿说到这,觉得下面的话有些为难,就停住了,低下头。
“呵呵~~,我是匈奴的单于,一定会为自己,为匈奴娶到最好的女人。呵呵~~”呼韩邪对灵儿说着,眼睛却一直看着昭君。
昭君和灵儿从穹庐大帐回到了自己的毡帐。
灵儿还没有从兴奋的情绪中恢复过来,说道:“昭君姐姐,你看单于人多好啊,唉,姐姐,没来匈奴之前,我听王府的人说,匈奴是穷山恶水地方,匈奴人都是野人,还说他们要吃人的,呵呵~~可是来到这里,才发现,匈奴也许比不上长安繁华,可是每个人都生活的很安详平静。还有有广阔的草原,洁白地羊群,美丽的风景。这里的匈奴人也都很好,上次受伤,她们也帮忙照顾我了。姐姐,我真想永远生活在匈奴,呵呵~~”
“永远?我也希望能永远。”昭君也低声说道,她想起呼韩邪,想起了自己的那个梦,唉,还是梦而已。
“好了,灵儿,我们去库连达那里看看吧,上次去那里,觉得大娘她们还缺一些用的杂物,你把我们从长安带来的一些衣服和东西包一下,我们现在送过去。”
“好的,姐姐。”灵儿麻利的收拾了一下,就随着昭君去了。
库连达家的毡帐。
“哎呀,这些日子真是麻烦你们了,昭君姑娘。”老妇人感激地说道。这几天昭君一有时间就来送药给儿子,也帮忙照顾她,所以再看到昭君,老人十分感动。
“大娘,库连达好些了吗?”昭君问道,她看本来躺着伤者地床上竟空着。
“喝了你们送来地汉朝地草药,已经好多了。今天单于让人送去巫医那里再看看,呵呵~~”
“那就好,哦,我让灵儿拿了一些我们从长安带来的东西,有衣服,也有用的。”昭君说道。
灵儿打开包袱,把东西全拿了出来:是一些汉家的衣服、刺绣的手巾还有平时必要用到之物。
老人看到竟然还有一面亮闪闪的铜镜,连连说道,“唉,我怎么能收这么贵重的东西呢?”
“镜子不值什么”昭君笑笑,解释道:“重要的是后面的字——‘长宜子孙’,用我们汉人的话来说,就是天神保佑您的子孙平平安安。”
“好~~好,谢谢你,昭君姑娘,你真是个难得的好姑娘,长得好看,心肠又好,就像诺兰山上的月神一样。”老妇人拉着昭君的手,慈祥的看着她赞叹道。
“大娘,不要这样客气。昭君既然来到匈奴,就要和你们像家人一样生活在一起。”昭君也被老妇人的诚恳和善良所感动,她觉得自己爱匈奴之心又增加了一份。
“月神?~~”灵儿听到这里,想起什么,插言道,“大娘,上次你说大单于是草原上的太阳,今天又说昭君姐姐是月亮,那单于和姐姐岂不是正好吗?”
“嗯,那到是,呵呵~~”老妇人看着昭君,也点头笑道。
“灵儿~~”昭君害羞的嗔道。
“昭君姑娘,你既然不把我当外人,大娘希望你也能有个好归宿。大单于真的是个好人啊~~”
“大娘~~”昭君更加羞怯了。
“不要不好意思,呵呵~~,既然你随那汉家公主来到这,我想给单于做个侧室阏氏,应该还是可以的。”
昭君听到这里,脸色变了,心中的羞怯一下转为慌乱,这又是那个问题~~
“侧室?大娘,那大单于也会和我们长安的皇上一样妻妾成群了?”
“那是当然,他是整个匈奴草原的主人,要娶多少女人都可以的。呵呵~~”
“那怎么行,我昭君姐姐这样的才貌怎么能给人做妾室呢?难道单于娶了她还要娶别的女人吗?”
“真是傻孩子,尽说傻话,呵呵~~”老妇人慈爱的看着灵儿,说道,“呼韩邪大单于原来的阏氏已经过世多年。单于一直未娶,这次与你们汉家公主和亲,想来公主会做正室阏氏的。我想单于也会娶其他女子的吧。毕竟我们匈奴的历代单于也有很多位阏氏,过去就算来和亲的公主,也都要做侧室阏氏的。”
“唉,昭君姐姐常说匈奴是一个红尘不到的地方,我也以为匈奴和长安不一样呢,原来~~”灵儿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
从库连达家的毡帐出来,昭君就一直失神的想着刚才老妇人的话。她深深的感到那个长安的云大哥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取而代之的是匈奴的呼韩邪大单于。他有自己为匈奴的志向,有自己做单于的责任,有自己的生来不可摆脱的使命~~难道这一切真的要成为梦了吗?要不就听大娘的,去做侧室.......不,绝不,一想到这个,昭君就觉得自己的心很痛,很难过。从小她的志向和想法就不同于一般女子,在一般人看来,也许单于的妾室也无所谓。可是她不行,忠贞不渝——已经不仅是爱情的意义,还在她对生活追求的最终理想。
正在往前走,忽然一个人影闪在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