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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那个面目可怕的男人领完钱后跟着侍者从男爵居住的华贵房舍后门处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我们英俊秀美的男爵先生手持蜡烛,将昏睡的少女带到自己私密的实验室。实验室内布置得甚而比刚刚举行聚会的房子更为有情调,大捧大捧的玫瑰花瓣铺满角角落落,踩在地上能听到它们的身体发出破碎的声响。一只大大的用于萃取煎熬花瓣精华的透明锅炉被一块暗红色的大布遮盖着,像一位高贵典雅的女巨人,睁着铜铃般的眼睛安静注视着实验室发生的一切。而至于女巨人身体里面有什么,怕是只有我们的男爵先生才能知道了。
      奉命将昏睡的女子搬至实验室的两位侍者是由维尔福亲自挑选的。失去了说话的功能,看不到眼前的一切,活在无限的黑暗中,却对这个密室熟悉得无以复加。他们就好似专门活在地狱的使者,闭着麻木不仁的眼睛将一个又一个美丽的少女搬进去再搬出来。
      高贵优雅的维尔福坐在一旁的柔软被垫的椅子上。一双如同雪山上清澈湖泊般的眸子满含笑意盯着试验台上的猎物。影影绰绰的烛光将他深蓝色丝质外套映照得清淡了些。柔软蜷曲的发丝像公主们手中不小心扎到手的银针上垂挂着的金色丝边。
      他就是这样静静地坐着,等着猎物睁开那双满是害怕与祈求的眼睛。让那迷人的芬芳更为浓郁,更为强烈。
      这是他后来才发现的。每当那迷人香味的诱惑源睁开眼睛时,那芬芳将会变得更为强烈。没错,他是上帝留在人间的鼻子。
      我们现今高贵典雅而又美丽的维尔福男爵出生可没我们想象得那么好。他那可怜的母亲——某位伯爵家的女儿在年轻的时候被骗财骗色。背井离乡想要和心上人双宿双飞,怎奈碰上一个负心汉,在一切到手后抛下了这个可怜美丽的年轻女人。
      这位可怜的女人在马车上肚子疼了一天一夜。马车夫实在心疼她可怜,又见她衣着华贵,那微弱的同情心促使他请来了产妇,留在自己家中休养了几日。无奈伤心欲绝又被抛弃的她受不了这身体和心理上的双重打击。在产下我们高贵的维尔福男爵后,便不幸地去世了。
      马车夫慌了神,原本想趁此大赚一笔,却没想到惹祸上身。想要将这发冷的尸体和还未来得及啼哭的孩子放到了丛林边上。没错,这个孩子还未来得及啼哭。他只是不断地耸动着自己的小鼻子,一下一下,却不如普通健康婴儿那样,发出咿咿呀呀的哭喊声。这是不好的预兆。可那抽动的小鼻子又是怎么回事呢?
      小小的维尔福在草地上一下一下抽动着鼻子。他闻到了青草湿漉漉的芬芳,鸟儿飞过时带来的花香,不远处河水中小鱼拍打水花溅起的潮湿味儿。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唯独这冰冷的,令鼻子生疼的味道是什么。
      这股味道离自己是何等得近。像是冰山上千年不化的雪。混合着一股已经开始发臭的味儿,但在这令人刺鼻的味道中却还掺杂着甜蜜蜜的沁香。这究竟是什么味儿?
      他一下一下抽动着鼻子,想要仔细分辨出味道的具体来由。却始终一无所获,于是“哇”地一声响亮地哭了出来。这哭中多半带了些不甘,一声比一声响亮。惊得林子里的鸟儿呼啦啦地起飞,惊得野狗野猫也缩起了脖子。
      上帝手执画笔在这片丛林的边上加上了一匹马车。马车上坐的不是别人。正是死去的可怜贵族小姐的父亲,我们维尔福的外公。他听到不大不小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回荡,命令车夫停下。
      托着颤巍巍的身子,他还没从被女儿的背叛伤害中缓和过来呢。上帝在他的脚上穿针引线,将他一路拉扯到哭声的来源地。
      那是在冬天。只裹着一块单薄破布头的维尔福正在雪地里拍打手脚。他实在不满,这个味道到底是什么呢。婴儿的身边躺着自己心爱的女儿,她穿着离家时的那件衣服,裙子上有微微血迹,还好是在冬天,尸体还未至于腐烂。但那失去血色的嘴唇和惨白的面庞还是令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声泪俱下。
      我们小小的维尔福被小心翼翼地抱起来。他感觉到那个味道离自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一下子停住了哭,可前几天哭得实在太累了。于是,在温暖的怀抱中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代替他可怜的母亲,继续享受这上等人的世界。

      上等人世界里的维尔福从自己坐的椅子一边捡起一朵玫瑰花瓣,对半撕开,再对半,再撕开。他甚而能闻到花朵撕裂时散发出来的那一瞬间稀薄的芳香。对了对了,他对气味有着独特的才能。从他出生那一刻开始,他便贪婪地闻着世界上一切东西的味道。而第一件东西,便是他母亲的尸体。
      他能闻到干燥和湿润木头的区别。他能靠着鼻子灵活地躲闪从身后向其袭来的竹球。他闻到祖父身上年迈失修的味道,他闻到那一个个面带笑容无比和善的人群中散发出来的嘲弄和鄙夷。
      他发现自己有这个独特的才能。并用这个才能将自己的祖父逗得无比欢喜。但他发现,最好闻的味道出现在一个替自己更换衣服的侍女身上。那是他十五岁的时候,他已经闻过了世上不少的东西,有些令他喜欢,有些令他反胃。但无论是哪一个,每一个新的气息的出现,都能让他欣喜若狂。
      那天,那个五十岁的老侍女生了病,换之以一位十六岁的女孩儿来帮忙服侍。晚上临睡前,他拉响了枕边铃,一个脸上长着一点一点雀斑的可爱女孩儿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一看便是没有十足的经验。因为老祖父极度偏爱这个来之不易的小孙子,所以平日里照顾他的人都是些姿态过老但经验丰富的女仆。
      但她走进来的那一瞬,维尔福便被迷惑了。那是一股何为的芳香,带着早春枝头绽放的花朵清香,沾着池塘中盛开莲花的高洁。那是少女们手中紧攥不放的糖果香甜,那是她们眼中荡漾出来的萌动秋波。那是温婉、是纯洁、是令自己心驰神往。啊,那停留在自己脑海中最为深刻的香气中,甜蜜的一部分,可不就是这个。
      他闭气眼睛,贪婪地一下一下吸着气,每一下,都用尽了全力。他能感到那阵香味离得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浓烈,那灼人的香气快要令他激动地喘不过气来。他猛地睁开眼睛。香味的源头已经在他的面前。
      那十六岁的女孩儿谦卑而又胆小地站在那儿,紧张地绞着自己的双手。眼前这天使一般的男孩儿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她用余光小心地瞟过去,那一头柔软蜷曲的金色头发,那光洁亮白的肌肤,一路向下延伸,延伸到纯白色棉质睡衣中。他那银蓝色的双眸在烛光中光彩熠熠。
      一切,都是如此得夺目。
      她跳动的心受到了蛊惑。她听到天使般的美人儿对她发出召唤,“过来。”他说,“快过来。”
      她来不及怀疑自己,便小心翼翼地挪步过去。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不发出任何声响。她静步走到这天使的身边。闭上眼,等待着不知名的召唤。
      紧接着,身体便被紧紧地抱住。两只小巧的手发出令人吃惊的力道,紧紧地环在自己的身上。十五岁的维尔福像是搂着救命稻草般搂着眼前的女孩儿。
      那阵香味令他心醉,他上上下下,来回耸动着自己的鼻子。女孩儿被吓得呆住了,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挣扎着想要退出去这个怀抱。
      “别动。不准动。”维尔福发出简单的命令。“也不许叫喊,不然就让你永远不能叫喊。”他用小鸟般动人的嗓音说出这一段话。
      而后,他继续上上下下地来回嗅闻这迷人的身体。不够,还不够。他将女孩儿放倒在床上。撕扯开她的衣物,这股香味似是从身体的最里端发出。那股令人心醉,令人快乐,令人无比向往的香味,来自此处。
      女孩儿感觉到了威胁。她的衣物被毫不留情地撕开。或许她该感到高兴,那可是贵族先生对自己的临幸,可不该是从浓情蜜意中开始。她想要挣扎出去,好好和趴在自己身上的天使男孩儿说一说。她发出一个尖锐的嗓音。
      维尔福此刻便像一只发现了猎物般的野兽那样。撕扯着,餍足地吮吸着从女孩儿身上散发出来的甜蜜香味。
      女孩儿发出的那个尖锐嗓音令他慌张。不能同其他人分享这甜蜜的味道。这是他独有的,而他确实多想了,除了他,没有人能闻到这醉心的芳香。但他却由于惊慌,随手从一边拿过枕头猛地覆在女孩儿的脸上。女孩儿叫喊不出来,发出“呜呜呜”的叫唤。
      很快。就没了气息。维尔福还在贪婪地吮吸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气味渐渐变淡了,维尔福已经将女子身上的衣服脱光,露出少女独有的肌肤。他的鼻子紧贴着她裸露的皮肤,可是这是怎么了,香味越来越淡,他慌忙抬起手,在女孩儿的皮肤上一下一下聚拢着,想要将香气一点一点地汇聚。
      终于,香味不见了。即使是香味最为浓厚的发丝,也在那个女孩儿不挣扎后的十分钟,消失了最后一点的香味。
      维尔福还在女孩儿的身上做苦苦的挣扎。希望还有残存的一点香味所在。但一切都好像巨浪过境后的平静。什么都没留下。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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