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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诡计(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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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心坐在烛光下发呆,看着烛光摇曳,她又一次感到前路渺茫,寻找五种宝物迟迟没有机会,即便有机会她也不知道具体到哪里去找,每当夜幕降临闭上眼睛她就会看到族人的孤灵,他们像幽魂一样徘徊,眼睛里都是泪水,似乎在等她为他们讨个公道。
烛光摇曳,他的轮廓若隐若现分外诱惑,她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起身来到屋外,坐在石碣上。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回忆里的声音愈发清晰,她苦笑,那是她前一世时背的诗。
那一世,她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女红针线,琴棋书画,她也拼命学这些东西,那一世,她不叫夙心,她叫萧悦兮,那一世,她的姻缘是萧夜,不是幽期。
“夙心姑娘还不睡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使她一惊,抬起头发现是老板炎爵。
“炎老板不也没睡吗。”
“姑娘不睡,我这个老板哪里敢睡啊?!”
炎爵肆无忌惮的说笑,自然的坐在夙心的身边。
“是怕我明天起不来,教不了你妹妹吗?”
夙心冷冷笑笑,起身站到院子中央,抬头望月。
“夙心姑娘花容月貌,做我妹妹的师傅,我是绝对的放心。”
炎爵走到夙心的身后,暧昧的笑笑。
夙心猛一回头,死死盯住他的眼睛:“老板笑得好贱啊。”
没等他张口再说一句话,夙心便嘲讽着离开,进入屋中,紧紧关上了屋门。
炎爵被夙心打了冷场,他多少觉得有些颜面扫地,他嘴角歪歪咧咧,孑身一人来到拐角处的一座偏房。
他从容的推开门,一下子黑银交加,黑暗立刻如同白昼,半空里,数道玄光如雨坠落,如梦如幻却惊心动魄。
他收敛了笑容,看着虚空,好像那里有人影,他附身低语,同空气贴耳交流了许久。
星星害怕的躲起来了,苍穹如同墨染,良久他满意的从屋中出来,在房门里上了三十六道锁,目光变得清冷又遥远。
经过夙心的门口,他的眼睛竟带了一丝色彩,他只想回房间好好休息休息,放松一下紧绷的灵魂。
夜色依旧,金色的闪电劈入溟海,千万条游蛇形成一个漩涡,溟海上下一片奔腾。
“魔王,我还以为你爽约了呢。”
安子汐闭着眼睛坐在浮冰上,安然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关系到复仇的事,本王又怎能爽约。”
威武的白银面具下,魔王的语气依旧阴冷。
“想来魔王这是一切都办好了?!”
“办好这些算什么难事。”
“好!”
安子汐一摆冰蓝色的纱衣,走到魔王面前,凑到他的脸旁:“那么好戏是不是就要开演了?!”
“你说呢?”
魔王毫不客气的回敬了她一句,倚卧在她坐过的浮冰上,再不说话。
安子汐笑了,冷冷的自言自语:“幽期,你终究都要是我的。”
她端坐在冰镜前端详着自己的脸,这张脸,殷红的唇,火红的眼角尽是妖娆,素骨冰肌,冷得让人一个寒颤,她感到陌生,这中美太锋利,伤人伤己。
“为什么幽期,为什么你不能和我在一起?!”
她失声痛哭,全然没有了睥睨天下的女王气势。
她和幽期同为龙魂,那是海水幻化出的精魅,非妖非仙,是三界六道中最特殊的一种存在。
她和幽期从小一起长大,她眼睛里都是他,但他的眼睛里从来没有过她,她一直也没有太过表露,直到有一天,他开始和夙心越走越近,她才终日惶恐不安,她想尽一切办法,可他却还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恨透了夙心,现在机会到了,她一定不会让夙心好过!
她轻轻拍了拍手,九影罗刹便出现在她的身后。
“公主,有何吩咐?”
“下个月的场一定要给我布好了!”
她一甩袖口的长鞭,冷笑着渐行渐远。
她的话恰到好处,话音刚落,鸡啼破晓。
魔王的身影又变成了一道黑光,直入凡尘。
“铭橙!”
天空蒙蒙亮,夙心一脚踹开了铭橙的屋门。
“师傅,你就让我再睡一会儿嘛,就一会儿。”
铭橙睡眼惺忪,不断嚷求着夙心,根本没有要起来习武的意思。
“不行,一会儿也不行,跟我习武这么久,你没有一天不迟到的!”
“师傅,今天最后一天,您就让我多睡会儿嘛,从明天开始,我保证我不会迟到。”
铭橙还是不断哀求着,根本没有看见夙心的脸早已面无表情。
“好!看来我不出绝招你还是耍赖。”
夙心面无表情的端了一盆凉水,“哗”的一声,全部浇在铭橙的头上。
“啊——!!!”
铭橙发出一声惨叫,猛的坐了起来,睡意全无。
“师傅,阿——嚏!你怎么能,阿——嚏!能这么对我!”
铭橙被这盆凉水浇的不停哆嗦着打喷嚏,鼻子瞬间变成了红萝卜头。
“不这样做你怎么能从床上起来呢!”
“可是,我都说了就今天一天,明天不会迟到了!”
铭橙委屈的辩解,恶狠狠的盯着夙心。
“是吗?!你昨天也是这样说的,前天也是这样说的,从我教你开始,你没有一天不这样说!!!”
夙心语气强硬,态度冰冷,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在幽期面前是温顺的小绵羊,在我面前就变成吃人的大老虎了。”
铭橙不满的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
如同冰霜般冷艳的脸扭向铭橙,铭橙的心七上八下的。
“师傅,我没……没说什么,我是说,师傅,我冷。”
“活该!”
夙心嘴上狠狠的数落着铭橙,但动作却是把自己身上的繁金长衣脱下,披到铭橙身上。
“这回呢?!”
“师傅,不冷了。”
铭橙连声说道,通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她发现夙心其实是一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子,只要一装可怜什么的,夙心保证心软。
“师傅,我们今天练什么啊?!”
“铭橙啊,坐在我身边来。”
夙心拍了拍身边的空地,示意铭橙坐过来。
铭橙一脸狐疑:“师傅,您这是……”
“铭橙,你想成为武功盖世的侠女吗?”
“想,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一代侠女,为父亲报仇,也为了天下苍生。”
铭橙的目光逐渐游离,仿佛看到了未来。
“铭橙,知道万物之道吗?”
夙心的眸子像是蔚蓝的海洋,深邃的一望无边。
“什么是万物之道?”
“万物之道便是从一而终。”
夙心的目光带有淡淡忧伤,依稀能看见过去的时光,她的师傅对她的教诲她还清晰记得,只不过现在再也不复从前……
“从一而终。”
铭橙不解的重复了一遍。
“就是做任何事都要至始至终,这还是我师傅教我的呢,现在我传给你,以后你再传给你的徒弟。”
“师傅,你的师傅就是我师傅的师傅,就是我师祖喽!”
铭橙好奇的看着夙心。
“傻丫头,还挺爱认师傅呢。”
“可是夙心姐,哦不,师傅,你也不比我大多少啊,看你也就比我大一两岁吧!”
铭橙认真的看着夙心,在她心里夙心跟师傅完全没有一点儿关系,她心中师傅的样子应该是白发似仙,有长长的胡须的老人家。
“傻丫头,你不懂。”
夙心微微笑笑,她怎么能说,她比铭橙正正大了近千年,她怎么能告诉铭橙她不是人,她是天地之间的妖物。
“师傅,我今年正好二十,你呢?”
“比你多度一轮春秋,二十有一。”
夙心的声音越来越惆怅,二十一,正好是她成为妖的年龄,从此她在凡尘的生命永远停留在二十一岁。
“那师傅,你以前是不是也拜师习武啊?你是不是也想做个侠女啊?!”
铭橙仰起头,好奇的问。
夙心的声音清冷却意味深长:“没有,我没有拜师习武,也没有想当个侠女,我只是学习女红针线,学习琴棋书画,学习谈吐礼节,做一个窈窕淑女,然后跟父母指的男人平平淡淡过一辈子。”
像是被风吹开了深隽的记忆,曾几何时她只求这一生平平淡淡,她不奢求惊天动地的爱情,只要有一个能过日子的男子共度一生,她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求这一生无病无灾,可是她却偏偏被皇上看中,偏偏成为了倾国倾城的美人,然后所有人都说她是红颜祸水,她无缘无故背上骂名。
“啊?!师傅,那你的武功怎么这样好啊?”
铭橙大吃了一惊,她以为像夙心这样好的武功,从小到大肯定师从众人。
“呵,上天不让我过这样的生活啊,于是我就习武练剑。”
“那师傅,幽期公子就是你这样认识的吧?!师傅你看,这是不是该叫因祸得福啊?!”
铭橙坏坏的笑着。
“算是吧!”
她还是平淡的听不出感情,却能听到她在回味什么,有多少次她都希望这一切只是南柯一梦,她渴望还能像上一世平凡做人,但是她又希望留在这一生,因为这里有幽期,她永世的希冀。
“师傅,你可真厉害,自学就能有这么好的功夫。”
“铭橙,凡事都是有付出的,每一个成功背后都是你看不到的辛酸。”
她为了复仇她付出了多少,她成为了妖,在三界六道中最低微的存在,她背上了使命,从此注定不能只为自己而活,她空守着回忆的折磨,任百般怀念却也只能是过去,她遭受万千妒忌,有多少笑里藏刀,暗藏玄机。
“那师傅,现在你开始教我吧!”
“好,基本功,十二步架。”
夙心轻轻抬腿,一瞬间做了连环十二步,然后稳稳的扎在地上。
“师傅,这个好难!”
“我陪你一起做。”
夙心也算是一个好师傅了,为了徒弟,她又来了一遍。
阳光炽热,欢愉的照在她们的头顶,炫目如斯,闭上眼睛都能感觉到阳光在眼前跳跃的红,烈日下单调的做着同一个动作,不多时便大汗淋漓。
“师傅,这个动作我会了,你去歇歇吧!”
铭橙看着夙心已经满脸通红。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师傅陪你一起。”
夙心调整着气息,尽可能的保持着平静,双腿已经微微颤抖。
铭橙不再说话,不知从何时起,她觉得夙心不再像一个美艳妩媚的狐狸精,而是一个有爱心和耐心的女子,再也不是她第一眼看她时那种厌恶,虽然夙心还是少言少语。
“铭橙,坚持住。”
豆大的汗水悄无声息的滑落,精准的在脚边坠落。
花丛中传来悉窣的脚步声,幽期一袭黑衣君临城下般出现在她们面前。
下一瞬间他竟然也陪她们扎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练这个做什么?”
夙心不解,疑惑的问。
“我说过,只要我在,我陪你。”
他的眼底浮出柔软的情愫,眼眸灿若星河,缱绻温柔,那样认真。
夙心的心怦然一动,她的心是冰,她的过去是霜,所以她才会冷若冰霜,但是他是火,唯独能把她融化,温度适宜,不会烧灼。
“好了铭橙,今天就到这里了。”
夙心低低一句,转身坐在石椅上,仿佛累极了。
他含笑看着她,仔细的擦拭着她娇艳面庞上的汗,温柔专注。
“小妖精,你累不累,本大少爷屈尊为你揉揉?”
“得了,大少爷,您还是进屋歇着吧,免得您闪了腰,还得我伺候您。”
在他的身边,夙心一下子就像一个小孩,不客气的顶撞他。
“你呀!”
他抬起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坏坏的笑着,眼睛里充满宠溺。
她抬头看着蓝天,看着太阳睁不开眼,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就现在这瞬间,她愿意以命相抵的心甘情愿。
“师傅!”
还没等夙心幻想多久,铭橙的大呼小叫传遍了整座院子。
“怎么了铭橙?”
“我哥,我哥他不见了,房间里都是血!”
铭橙带着些许的哭腔,焦急的手足无措。
“铭橙,你带我过去看一看,夙心你去把瑰画叫出来!”
幽期没有片刻犹豫,冷静的同铭橙一起走到现场。
夙心赶忙进到瑰画的屋子中拉出了瑰画,一行人匆匆赶到现场。
黑色的雾笼罩着这个小小的房间,混沌颠倒,妖气弥漫,唯独两只黑色的罂粟花在桌角诡异开放的如此妖艳。
“是他……”
夙心目光涣散,不停喃喃自语。
黑罂粟魔王,他果然还是来了。
“师傅,您知道是谁吗?快救救我哥吧!”
铭橙仿佛支撑不住,随时都要瘫倒在地。
“夙心,一定是他,你不能去!!!”
“是啊,夙心姐,黑魔王心狠手辣,不会放过你的!!!”
幽期和瑰画都知道事态的严重,这些夙心又何尝不知呢,黑魔王杀人不见血,为了一统冥界费劲苦心,不惜一切,三界之中何人不闻风丧胆,生怕与他有什么瓜葛。
“我知道,可是我想黑魔王来到这里只是带走了老板,而不是杀了我,就说明他现在不想杀我,他只不过是想让我过去。”
夙心清楚的知道以黑魔王的修行,来到凡尘要想杀人根本不费吹灰之力,他没有就说明他还不想。
“师傅,你们到底再说什么啊,你们一定知道是谁对不对?!师傅,求您救救我哥吧!我只剩下这一个亲人了!”
少不经事的铭橙终于哭倒在地,仿佛面临死亡绝望的人。
“铭橙,师傅带你去找你哥,不过……”
“师傅,不过什么?!”
“不过我要传你一股煞气,不然你过不去这道结界。”
是,凡人怎么可能随意到冥界呢,只是铭橙太像当年的自己,所以夙心才会心生怜悯,才会把自己是妖的秘密都和盘托出。
瑰画拼命的拉扯着夙心的衣角,眉眼间都是疑惑,如果用一句话说,那就是问夙心:“你疯了吗?!”
“瑰画,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夙心云淡风轻一笑,拿起桌角的黑罂粟,看着还在一脸茫然的铭橙,那一刻,她把她的命都赌在铭橙身上,她只希望铭橙不要像她当年那样从此再不能回头。
凉风轻轻拂过脸侧,周围花月一起纷飞,红色的光芒如同鲜血,遮挡住眼前的暗翳。
漫长的寂静过后,触目所及都是连绵不断没有尽头的黑,如同世界上最浓稠的墨,黑的人心惶惶。
冥界,亦如百年前一样,到处都充斥着腐臭的气息,每一种妖都像是刚吃完尸体上腐肉的吸血鬼。
“喂!站住!!!”
六道黑影已然欺近了身前,死死卡在苍凉的不死山口,犹如暗夜下的鬼魅,六宫腐魅,果真是冥界最厉害的部下。
“六位哥哥是不认识我了吗?我是罂粟妖啊。”
夙心明眸皓齿,犹如月光闪烁。
六宫腐魅径直走了过来,在幽期面前停住了,恭敬道:“原来是魂龙公子造访,失礼,失礼。”
幽期一摆衣袖,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冷冷道:“知道失礼还不让我进去!”
“不知公子是来做什么?”
“公子做什么与你们有什么关系,我们是来找黑魔王的!”
瑰画从后面挤到前面,语气不善。
“呦,瑰族公主也在啊。”
“你少废话。”
夙心没有耐心继续跟他们唠家常,拿出那两支黑罂粟,举在六宫腐魅的面前。
黑罂粟不是魔王亲自出马任何人都不会有,见此花如同见人,六宫腐魅的脸色一下子惨白,不敢看花一眼。
“六位哥哥,这个令牌可以让我们进去了吧?!”
夙心扯了扯嘴角,字字凌厉。
“罂粟妖夙心,你进去了也没用,魔王殿下不在。”
“那我可以等。”
夙心长长的睫毛挂满了冰霜,魔王老谋深算,进他的巢穴岂会简单。
六宫腐魅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手指间划过一道白光,一道巨大的山洞出现在面前,山洞里幽幽萤火,像贪婪的灵魂。
上一世,就是在这个地方,为了复仇,夙心从此堕入黑暗画地为牢,在虚空中静候轮回,然后一切还像从前。
楼阁还是那样空漠,没有一丝存在的气息,每走一步还是会掀起迷迭的灰尘,偶尔还有空气撞击着墙壁留下的嗡嗡作响的回声,跌宕在深邃的洞穴中。
黄金座椅上炽芒闪烁,几乎威严的呼啸欲出。
夙心猛然停在这里,不再向前一步。
九九八十一重结界重重相扣,一旦被纳入其中,纵有通天之能也必是死路一条。
她还记得,遇到重重结界也就是魔王的猎物就在附近,魔王最喜欢看部下为了猎物争得头破血流,他说血的红色是最美丽的颜色,他喜欢玷污一切神圣的东西,如果说天下可以有一个人没有心脏,那么一定就是黑魔王,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爱恨和一丝情绪。
“炎爵?!”
夙心试探着喊了下他的名字。
“炎爵——!”
“炎老板——!”
“哥——!”
仿佛得到了召唤,所有人都不停的呼唤一个名字。
“我…在…在这儿。”
微弱的声音从石壁后传出。
夙心刚要用琉璃樽吸出石壁。
“等等!”
幽期一把拉住夙心的手:“黑魔王不会让你那样容易得手的,这里怕有埋伏。”
他的话声一落,周身就像笼罩了层银白色泛着幽蓝的霜,霜外有无数张牙舞爪的银龙,夙心知道,冷龙护体,以防暗器。
果真不出幽期所料,石壁刚被吸开,黑色的戾气游蛇般缠上来,劈出耀目火光,灼热烧身。
炎爵正被上万只蝙蝠联成的链条绑在妖火旁,动弹一下,那些蝙蝠就会磨牙吮血。
“哥——!”
铭橙看到希望般大叫,不顾一切冲了上去,还未等夙心伸手阻拦,便被妖火击倒在地。
“瑰画,玫瑰!”
夙心抱起昏迷不醒的铭橙,对着瑰画喊道。
“明白了,夙心姐。”
瑰画足尖一点,千万夜光蝶翩跹在她的身边,她轻轻一转化为一片妖艳的玫瑰花。
果然,夜光蝶的诡异光芒和红玫瑰迷迭的花香吸引着蝙蝠,上万只蝙蝠如同黑色的乌云般压过来,幽期闪出一道冷龙的冰霜,死死把它们围在里面,转眼间冻成冰,丝毫动弹不得。
瑰画化为人形,冲上去要解救炎爵。
没有人注意到洞顶飘荡的结界布着妖火,直直的就要坠落。
“瑰画姑娘小心!”
炎爵看见带有妖火的结界马上就要将瑰画纳入其中,情急之下竟用身体挡在了瑰画的面前。
“炎爵!”
瑰画惊恐的看着直挺挺倒地的炎爵,还好只是碰到妖火,如果碰上结界他就会化为一片血水,他只不过一个凡人,连妖火对他而言就是匕首。
“我们走!”
幽期的银霜罩住了所有人,鳞片像是尖刀,很快冲出了魔王洞。
“夙心姐,现在我们去哪里?”
瑰画的身上多了一个人的重量,连气息都有些不均匀。
“去冥虚殿,想办法把他们弄醒。”
夙心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瑰画看着在后背上昏昏欲睡的炎爵,想到他刚才挡在自己身前,连命都不要了,瞬时心底浮起层层暖意,她看着他瘦削的脸颊,眼睛竟无法再挪开。
冥虚殿,世外桃源。
流水潺潺,海天一片,几株梅树绽放月华。
望着昏迷不醒的两个人,夙心不知如何是好。
“怎么办呢?”
瑰画亦也没有一丝头绪。
“幽期,你有什么办法吗?”
夙心求助幽期。
幽期微蹙眉头,仿佛充耳不闻。
“有了。”
突然他神秘微微一笑:“天山山顶。”
“你是说南宛晴?!”
夙心也恍然大悟。
幽期独自一人去了天山山顶,留下夙心和瑰画在这里照看这两个人。
黑暗处的窗边有一条飘忽不定的灵魂,他观察了她们许久,他洋洋自得一切都正常发展,灵魂再一次来到溟海,摇身一变竟然是黑魔王。
安子汐早有准备的在殿前相迎。
“安公主。”
“魔王。”
安子汐微微一笑,阴冷无比。
“魔王一切可稳妥?”
“一切都按计划进行,没有一丝偏差。”
黑魔王也是阴冷一笑,随意的擦拭着手臂上的伤口。
“魔王做戏还真是做足套的呢,连伤都是像真金白银一样真呢!”
安子汐的语气从来都是带有嘲讽的不屑一顾。
“不用真的怎么逼真呢。”
黑色的血汩汩流出,很快玷污了一片海水。
“那我什么时候能得到幽期?!”
“在夙心孤立无援的时候。”
魔王面无表情的样子让安子汐很恼怒。
“老魔头,你休想打什么主意!”
“安公主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吗?”
清冷大殿,他像主人一般怡然自得的倚卧在王座之上,心不在焉的玩着罂粟花。
“按你的计划,万一失败了怎么办?”
计划失败,竹篮打水一场空,这是安子汐最担心的事情。
“我说了,不可能失败,因为我是妖王!”
他有些愤怒,扔掉了手中的罂粟,面具下的一双眼睛像是在喷火。
和这样一个老奸巨猾的魔头打交道,安子汐也要处处小心。
“安公主,我要的美人呢?”
魔王的眼睛微眯,像是剧毒一样诱惑。
“这就上来了。”
款款走来了近百名冰清玉洁身着薄纱的绝世美人,眉似远黛,目若秋水,含情脉脉,楚楚动人。
“好!”
魔王伸手够向酒壶,一抬头,一壶酒只剩下空坛。
“魔王,我给你备了雅间。”
安子汐理所当然的认为一个男人要百名美女,当然是为了寻花访柳,春宵一刻的。
“本王不需要什么雅间!”
魔王赏心悦目的看着百名美女,抬起修长的手指,黑色玛瑙宝石一下子发出奇光异彩。
“那魔王是要?”
“你看好了。”
魔王还是没有一丝表情,手轻轻一抬,黑色的光像一把把出鞘的长剑,刀刀毙命。
转眼间,活生生的百名美女脖子上就喷出血色长虹,还没有来得及哀嚎一声,就化为一具具冰冷的尸体。
“魔王,你这是……”
安子汐吃惊不已,她实在不知道魔王为何要这样做。
“本王就喜欢摧毁美丽的东西,越是美丽,我便越是要毁掉她!”
魔王猖狂的仰天大笑,仿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黑罂粟魔王,果真如同传闻中一样的无情无义,六亲不认,不过没有感情的人没有牵挂,没有羁绊,将会是最大的赢家。
魔王回过头看了看地上密密麻麻的尸体,如果可以摘掉面具,他面部的表情一定是麻木不仁,无动于衷,他的眼神不好惹,他的性格果真是恶名昭著。
“安公主,我们的合作开始了。”
他一扬他的黑袍,居高临下的挤出最后这几个字,令人一阵阵毛骨悚然。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不仅是为了王位,更多的是为了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