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顾他城》灯台树

7、第七章无题

　　“顾她城，我在这！”
　　斯烁生怕我没注意到他，挥了挥手里的帽子，倚在电影院门口的大理石柱子上。
　　我一愣，一年多没见死耗子不仅长高了，身材再也不能和以前胖小子相提并论了，五官虽比不上哥哥，到比起之前的婴儿肥也的确俊秀了不少。去它的女大十八变。我恨恨地想。
　　直到斯烁走来，我都在怀疑，最近近视又加重了？结果被他不耐烦的狠敲了一下脑袋。
　　“诶！是不是看本少爷一表人才，春心萌动了。”说完抛了个腻死人不偿命的飞眼。
　　“我想吐。”
　　“该死。”
　　“走吧！”我先一步跨进了影院。
　　“顾她城，你还是这德行。”斯烁在后面气急败坏的吼道。
　　“彼此彼此。”
　　电影是一部日本恐怖电影，期间免不了掺杂一些情色镜头，虽说幅度很小，几乎一闪而过。可捕捉到斯烁格外认真略带探究的表情，我翻了个白眼。
　　斯烁注意到我鄙夷的目光，忒变态的冲我粲然一笑。天知道当时我竟然着了魔似的移不开目光，苍白消瘦的脸上泛起了奇异的红光。
　　“哈哈哈……”
　　不顾在公共场合，斯烁捂住了肚子，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我这才恍然大悟，瞬间完成了红脸到黑脸的转变，心一横朝他大腿掐了过去。在杀猪一般的嚎叫声后，我们在众人的谴责声中，悻悻离去。
　　他们不了解，恐怖片被我们看出了喜剧的效果。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我才想起今天的真正目的，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死耗子现在反而消停了。看来只能我先开口了。
　　“斯烁，听说你在学校里经常打架？”
　　“嗯，是啊，有事？”
　　他不在意的说。而我听他这么一说，竟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仍嘴不服软，“你多光荣啊！”
　　我明显感觉斯烁身体僵硬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了正常。我不由得后悔，即使是没恶意的。但在斯烁面前习惯了斗嘴，很多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他们看我不顺眼，想揍我。结果，你知道的。我的跆拳道不是白练的。”他接着说道，“没办法谁叫玉树临风的我招女孩子喜欢。”
　　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那家伙脸皮已经出神入化的厚。
　　“没挨揍吧！”
　　我吃着敲诈来的冰淇淋，满不在意略带呜咽的说。
　　“你别吃着东西和我说，恶心死了！”
　　“别岔开话题。”
　　“怎么，你关心？”
　　斯烁饶有趣味的看着我。
　　“我是关心，你怎么被揍得满地找牙。”
　　“切！我就知道，可惜要让你失望了。满地找牙的是他们。”
　　几天前，书店的阿姨和我说，斯烁上了中学以后，开始打架斗殴，交往社会上不良青年，他这个年纪自制力不强，很容易误入歧涂。说完，还列举了一大堆事例。那个触目惊心，还真给我吓着了。我都怀疑，这次见面，斯烁会不会扛个大砍刀。
　　事实证明，阿姨们道听途说的本领，加上古惑仔的电影看得实在太多了，已经分不清现实港台大陆了。
　　记忆里，斯烁虽行为乖张，可也是个清爽阳光的大男孩。而我由于过度担忧竟**呵呵的相信了别人的话。
　　在和斯烁书店门口分手时，正巧碰到哥哥陪着一个女生出来，手里拿着几本书。说笑中，没有注意到我和斯烁。
　　相隔不远，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上次楼梯口撞到白华的女生，害得白华差一点就顺势滚下楼梯，幸亏我们牵着手才只是崴了一下脚。当时她扶起白华一直道歉，无辜的就像我们把她怎么了一样。
　　“你哥真有眼光。怎么？不向你未来嫂子打个招呼。”
　　斯烁来了兴致，好笑的看着我。
　　“闭嘴！有你在，不方便。你这几天臭名昭著的，被哥哥知道又要担心了！”
　　我刚说完，就一阵后悔。看着身边的人脸色大变，半眯的眼还真挺吓人，刚退了一步想逃开，斯烁就拉起我的手大步向前走去。我自知理亏，低着头就忍了。
　　“哥！”
　　尴尬的四人对面中，我叫了一声哥就没了下文。死耗子就不同了，和我哥打了个招呼，就重色轻友和女生聊起来了。
　　我仔细打量她，披肩的乌黑长发，精致的五官，匀称的身材。一袭白色棉布长裙着身，虽比不上白华，但也实在让人心生爱怜。可我不是男生，起不了怜香惜玉的心思。
　　也许是注意到我的目光，我清楚的看见她嘴角不自觉的轻扬了一下。明显的嘲弄。想用她的美貌激起我同作为女生的自卑吗？不好意思，你还不够格，哪怕你比得上白华十分之一。
　　总有些女生稍有姿色就趾高气昂，对别人大献殷勤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走到哥哥身边，挽住他的一只手臂，“哥，我们一起回家。走啦！”
　　于公于私，我都不想哥哥和她在一起。
　　“城城，我正要送陆娜同学回家，她说家离这很远。现在天又黑了。”哥哥为难的说道。
　　陆娜不时将目光落在我挽在哥哥的手臂上。听到我的称呼后，才放心的收回了目光，若无其事的与斯烁开起了玩笑。
　　“陪我回家。”没想到哥哥还要送她回家，我又重复了一遍，说不出的执拗。我不打算被拒绝后不争气的抹眼泪，尤其是这个伤害过白华的女生。
　　“城城，别任性。”哥哥嗔怪的说，漆黑的眸子里确是说不出的宠溺。
　　“我没任性。我是认真的。”我盯着地面，心里忐忑不安。千万不要拒绝我，否则你就太令我失望了。
　　“好吧。”
　　那声音，让一颗飘浮不定的心有重新回到了特定的角落，开始了跳动。
　　望着斯烁的背影，我心里十分愧疚，我怎么可能没有发现把陆娜推给他的时候，他的强颜欢笑呢。
　　“送美女回家，我求之不得。顾城还真是谢谢你呢！”
　　他哪里和我说过谢谢。
　　讽刺的话语像淬了药的毒针，让我痛了一下。
　　走到路边的小巷里空无一人，此时路边的灯光亮了起来，昏暗得让人产生温暖的错觉。
　　“哥，你生气了吗？没让你送她回家。”
　　“为什么要生气，哥哥陪妹妹回家天经地义不是吗。”
　　“哥，你真好。”
　　我两三步追上哥哥，像小时候一样牵起他的手。再也不是从前胖乎乎的小手，这双手修长有力。
　　“哥，你背我好不好。”
　　话一出口，我就为自己提出过分的要求懊悔不已，毕竟早过了撒娇的年纪。
　　谁知哥哥二话没说，背着我弯下了腰。趴在他的背上，头倚靠在他的肩膀，贪婪地嗅着属于哥哥独特的味道，就像雨后草地散出的清新。之所以喜欢让哥哥背着，是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肆无忌惮离哥哥最近。
　　“哥，我想叫你他书。”
　　“我不喜欢陆娜，别和她在一起好吗？”
　　“顾他书，我喜欢你。”
　　这些不过是我心底的声音，我不知道话一旦出口，会不会超出了兄妹间的范围，以致于让哥哥远离甚至厌恶对他有着非分之想的妹妹。
　　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希望你在乎我比任何人都多一些。
　　“哥。世界上陌生人那么多，会不会哪一天你醒来就不认识我了。”
　　“我就是不记得自己，也不能忘了自己有这么一个傻妹妹啊！”哥哥好笑的说。
　　“可是如果我把你忘了呢。”
　　“那我就一辈子陪在你身边，让你重新认识我。”
　　“那我们做一个约定啊！”
　　“……”
　　“我们约定一个地方，当我们失散或者不愉快时，可以在那等待对方，而另一方要无条件原谅他。“
　　”什么地方啊。”
　　“想好再告诉你。”
　　可是会不会有一天，等我想好了配得上我们约定的美丽地方，你早已不在我的身边，而我也失去了寻找你的线索。我望着天空这张神秘的幕布之中，隐隐露出的星辰，像顽皮的孩子时不时躲藏，闪烁着微弱的星光。
　　“其实根本不需要约定。城城，我会陪在你身边，不会生你的气更不会与你失散，如果哪一天你离开了，我也不会去找你。因为我尊重你的选择，这就是身为哥哥能为你做到的全部了。”
　　他书缓缓地向前走着，一直注视着前方。感觉所有的对话都在空气中流转，随着呼吸融入心脏，那么不真实。
　　而我就在哥哥话语声中，不觉嘴角漾起了微笑，沉沉睡去。
　　“哥，我喜欢你。”那一句梦中的呓语，成了许多年后，不可挽回的习惯，那么重，那么痛。
　　“城城，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