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顾他城》灯台树

33、第三十三章迷惑

　　结果一整个上午，我都若无其事的待在哥哥的房间里。由于几天来落下不少功课，哥哥说什么也要在家陪我，不仅帮我补习功课还要在我逃课的情况下怀着一颗内疚的心不断自责。实在忍不下心继续演下去了，我只能妥协。
　　“哥，其实我早就没事了，明天我们就一起返校吧！”
　　明明是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家庭，为什么却容忍不了一丝一毫的距离，只要想象着没有你的每时每刻，心里就像打开一个缺口，真的是说不出的寂寞。
　　“这样啊。”哥哥目光清冷如水，语气竟有一丝失落。
　　我天真的妄想，或许哥哥也不想就这样的再次分别吧。经过了一次失去，我更印证了生命里不可或缺的存在到底是谁。
　　“莫非哥哥也不想回学校？是不是也舍不得城城啊！”
　　我试探性的问了出来，最后一句说得很戏谑，不想被察觉到自己小小的期待和紧张。
　　“怎么会？”
　　哥哥笑道，是那么的自然而又真诚，掺不进半点虚假。
　　瞬间我的眼神黯淡下来，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开始四下翻找东西，“诶？练习册怎么不见了。”却在他下一句柔和的话语中，所有的矜持土崩瓦解。
　　“想着我们在同一片蓝天下呼吸，我就感觉平静。好像你从未离开我身边。”
　　“你爱的人不在这里。”这时脑海中熟悉的声音响起，犹如穿越千年旅程般疲惫不堪，
　　我或许真的太累了，竟出现了幻听，“他是你的亲生哥哥。”
　　“那又怎样。”我嘟囔着。
　　“城城你在和谁说话？”
　　“我……”
　　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我着了魔似的盯着哥哥那双疑惑的眼睛，看到惊慌失措的自己。
　　“你会后悔的。”该死的声音又响起来。
　　“永远不会。”
　　这回我反驳出了很大的声音，下一秒就从哥哥的房间里落荒而逃。究竟怎么回事，自己难道精神分裂了，一个同意和哥哥在一起，另一个反对再接近哥哥。那么究竟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自己的选择又会是什么。从没有考虑过哥哥的态度，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又该怎么办？什么都乱了。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决定下午去鸣町山。
　　我开始想念白华，那个脱离人世生活却从不曾在我心中磨灭的存在，她一定很寂寞吧！
　　邂逅，相识，彼此惺惺相惜，伤害，决别。
　　杯子里的水已经凉透了，我一饮而尽。
　　“咳咳咳……”
　　眼泪倏地就掉落下来，在透明杯子的把手上碎裂开来，仿若不曾存在。无法抑制住悲伤，无法逃脱宿命的得失，为什么给我的美好要尽数收回？那一刻我不再等待，起身披上衣服，骑着单车离开了家。
　　正值深秋，山上枫叶在微风晃动的如同燃烧一般，不知名的野花绽放最后一波的美丽，刻有白华名字的大树不知为何更加粗壮了，完全不是几个月前的样子。不仅违反季节更替愈加繁茂了，形状构造也出现了改变，却让人说不出哪里不对劲，好像一直以来就是这个样子。
　　我站立在树下，总觉得被庇护起来产生莫名的安全感。搬了一块棱角平滑的石头放在树下省得裤子沾满草浆，便找了个姿势静静倚靠在树干上，只觉得这样就离白华足够近了。
　　大约过了几分钟，我的脑袋开始昏昏沉沉，打不起精神来。
　　“顾城——”声音仿佛去了重量，那么熟悉饶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声音。
　　“白华，是你吗？”
　　我欣喜若狂，禁不住四下张望，直到白皙胜雪的人儿从我所倚靠的那棵大树后面走出，出现在我面前。奇怪的装束，及腰的长发，眼神里没有往日的隐忍，清澈无邪，浑身上下带着一股仙气。
　　“白华，你不是死了吗？”
　　过度的惊喜，犹如一道晴天霹雳，让人喜悲参半。由于是反转着身体，我一着急半跪在了她的面前。她并没有因为我刹风景的话而躲闪，直直的盯着我，用一种从来没有过得眼神，不同于哀伤悲戚，而是包含执着不甘的传达，我领略到了却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是恨我吗？
　　沉默不语的白华，再没与我靠近分毫，比沉淀已久古老的雕塑还要有年代感。这时树叶全部簌簌响响落起来，其中一片夹带着风尘从侧脸滑落，就在我失神的一瞬间白华不见了。
　　“白华？白华！”
　　我慌里慌张的从草地上爬起来，心脏起伏的像要跳出来，走到她出现的一角，剥开四周的草丛，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不甘心！不甘心！明明是亲眼看到的，她还活着。
　　“白华——你到底在哪啊？快出来啊！我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认了！”声音支离破碎。
　　阳光透过繁密的树叶在地面打下斑驳细碎的影子，空气中的微尘，午后温暖的阳光，无不提醒着我，这一定是场有关于想念而发的白日梦。
　　等我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时，已然回到了家里，周身冰凉，好像掉进了冰窟里。又或许我从没有出去过，谁知道呢！
　　“喂，晓千吗？”
　　“恩，大姐，我上课呢！”
　　“哦！那我一会再打。”我动作机械的正要挂断。
　　“别，开玩笑呢！体育课，闲得要死。”
　　“这样啊！”
　　停顿了几秒钟，手机里传来恶劣的口气，“喂喂喂！你有毛病啊，打电话就为了说＇这样啊＇？耍我呢！还要我找话题聊，明明是你打电话的好不好？不过这么久了你没和我联系，还真是以为把我忘了呢？伤心了好一阵子……”
　　听着喋喋不休的抱怨，现实感把我从失落中拉了出来，“晓千，我看到白华了。”
　　想象不到她此时的表情，我的心咯噔一下跌到了谷底。沉默了半晌，“这样啊！”晓千说了和我同样的话，响亮的声音变得低沉无力起来。
　　白华是我们之间的秘密，正因为它不可告人的同时深深牵绊着两个少女的心，所以倍加珍贵。
　　“对不起，让你困惑了。”
　　“不是的！顾城，我说过只要是朋友就不要有所隐瞒。知道这个消息，我感谢你的信任。尽管我们一起焚烧的白华尸体，可我也相信你。”
　　出乎我意料的回答，甚至无需我的解释，自然我也无所顾忌了，“我怀疑白华以另一种形式存在着，可看她并不愿意与我相认告诉我实情。”
　　“我们不了解的还有很多，顺其自然吧！白华自有她的理由。顾城，你不要太执着了，她毕竟，毕竟已经死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简直不相信这话居然出自晓千之口，她难道不想再见白华一面吗！电话那头当真是我所认识的张晓千吗？然而究竟死了又是什么意思呢。
　　“顾城，我”
　　还没有接下刚才的话，通话就显示结束了。我又重复拨打了好几遍都是关机。或许没电了吧！我安慰自己。
　　那时的我根本不了解晓千的处境，她的为难与脆弱，只是一味顾及自己的内心感受，觉得自己才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人。为什么我没有问她的事情呢？为什么没有询问她过得好不好呢？作为朋友我是不是太过于自私偏心了呢？
　　看着房顶空荡的悬挂着的白炽灯，我忽然想起了张爷爷送我的挂坠佛饰，却再也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