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生囚禁》风桥叶泊

2、惊魂一夜

　　佟菡雅坐在她的心脏上被一齐带进手术室。
　　病床上躺着一个脸色苍白嘴唇青乌的女孩，她似是已经濒临死亡，竟然睁开眼虚弱地冲她微笑。
　　“病人情况很不好，需要立即手术。张医生，让病人家属签手术协议，我们立即动手术。”一个老医生的声音响起。
　　张医生立刻出门，不一会佟菡雅听到外面传来哭泣声、祈祷声。做了鬼，她的听觉变得很灵敏。
　　佟菡雅很无聊地看着自己的心脏被装进女孩的胸腔，替换下原来那颗有缺陷的心脏。如今那颗心脏被摘下来已经停止跳动，不知道将会泡进福尔马林岑克尔溶液中变成标本，还是变成待分解的固体废物。
　　“咚咚······”她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健康有力。她的身体一向倍棒，心脏更是好的不得了。这女孩真是赚大发了，不过看在她长得比沈洁瑜好看的份上就当送她了。
　　手术室里传出一阵轻松的欢笑。那个张医生笑着出去，大概是给家属报信。很快外面又是一阵哭声，接着是倒地的噗通声，再然后是一声低呼和凌乱的脚步声。
　　挺无趣的。佟菡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消失，或者离开。
　　“哎！你叫小雅是吧，你真幸福。这么多人爱你在意你。”佟菡雅凑到病床前，用手划拉女孩的眼睫毛，真长。虽然羸弱，小雅长得很漂亮，五官精致，轮廓优雅，手臂细的仿佛一捏就碎，皮肤莹白透出青紫的血管，手指纤长白皙。这要是养好了可是个大美女。如果自己有她这样的外貌，不是那般五大三粗、皮糙肉厚，那魏寒禧还会不会铁石心肠地不论她如何付出，都不怜惜她分毫。
　　可惜她永远都不知道答案。
　　日落，日出。日出，日落。
　　佟菡雅趴在空中，无聊地打滚。终于，卢雅涵终于醒了，病床前一溜的人。
　　“爸爸，妈妈，北哥哥，东哥哥，我还活着。”她笑的很开心，带着氧气罩的说话声音很小。可是扫视一圈后，她的笑容不见了。“南哥哥呢？”她小心翼翼又不敢置信的问。“他为什么没来看我？”
　　“你南哥哥有事，托我给你带话。他说你要快点康复，等你好了他会给你送礼物的。”朱孝北的声音温柔的能化出水来。
　　魏东林瞥一眼朱孝北，腹诽一句。“没出息。”
　　见卢雅涵质疑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魏东林连忙正色说道。“是这样的。”
　　卢爸爸、卢妈妈神情不自然的点头应和。
　　“小雅，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伤口还疼不疼？”卢妈妈心疼的轻抚女儿苍白的脸蛋，湿了眼眶。“你受苦了，都怪妈妈没给你生个健康的心脏。”说着再也控制不住弯腰捂脸痛哭。
　　“现在说这些干什么？小雅不都好起来了吗。医生说小雅现在这颗心脏非常健康有活力，小雅现在可是换了个马力异常强劲的发动机，马上就会生龙活虎。”卢爸爸心疼的拥住妻子，语气里掩不住的欢喜。
　　“是啊，阿姨。小雅康复以后不论是跑步还是蹦极，想做什么都可以。目前看来也没有什么明显的排斥反应，这颗心脏非常适应小雅的身体。”魏东林适时出声。
　　尽管这些朱孝北早就知道，但此刻还是勾起嘴角，显然非常高兴。
　　“小雅，以后让你东哥哥带你跑步去。你再也不用羡慕的干看着了。你北哥哥也不用陪你在一边干看着了。从小到大，你北哥哥除了训练就是陪你看书。”卢妈妈缓过情绪来，半是欣喜半是揶揄的打趣。从小到大孝北为了小雅牺牲的太多，她们都看在眼里。可这个傻女儿怎么就一心向着顾南那小子呢？顾南那小子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执行任务，是生是死。唉！
　　卢雅涵抿唇微笑，“我知道北哥哥对我最好，不像南哥哥只会嫌我烦。”
　　朱孝北迎着卢雅涵的目光宠溺的点点头，只是心里发苦。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心心念念的都是你的南哥哥。
　　佟菡雅在旁边飘着看了半天，心中越发羡慕这个女孩。她生病的时候，不论是高烧到39度7，还是出水痘，只有打电话再三催请之下，那个男人才会满脸不耐烦地去病房看她。除了他也不会有别人来看她。
　　“哎，小雅，你好好活着啊！我的心在你的身体里很温暖。”
　　佟菡雅伸手想摸摸自己的心，让她乖乖听新主人的话。手还没伸出，就感觉到自己的食指指节处被截断般的痛楚。她一向皮糙肉厚，跟着那个男人四处打架斗殴经历大伤小伤无数，这点痛不算什么。只是为什么做了鬼还会痛？
　　她丝丝吸着气，我日他先人板板！佟菡雅想到自己满是伤疤的躯壳还停在太平间，她气恨的飘着找去。
　　啊！她的躯壳小指自指节那一段被掰断偷走，白森森的骨节露在外面还留着经脉血管，一块皮肉耷拉着，跟她平时吃的鸡爪似的。
　　哪个缺德带冒烟生儿子没□□的掰她的手指头？！她都已经死了，都说死者为大，什么恩怨不能放下。到底是后街欺负那个男人而被她一拳打断鼻梁骨的小黄毛，还是因为勾引那个男人而被她踹的红毛女，要不是上门向他讨房租被她打断肋骨的地中海房东？也可能是不肯赊肉给他被她打肿脸的胖大婶？
　　唉！那条街的人都被她得罪个精光，不知道会是哪一个。佟菡雅破口大骂，只是越骂越沮丧，最后懊恼的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她想如果那个小雅死了，肯定是不一样的待遇。
　　她没想做个恶人的。
　　佟菡雅揉揉眼角，自她爹妈死后，她就再没流过泪，流了也没人看，没人疼。泪腺大概早就退化了。
　　病房的夜，静悄悄寒森森。
　　佟菡雅听闻自己的躯壳明天会火化，那个时候她大概就会烟消云散了吧。清明时节，不知道小雅和朱孝北会不会去她墓前拜祭，那个男人肯定是不用想的。
　　她这么想着便飘去病房和小雅告个别，再仔细的告诫她的心脏要乖乖听话，至少要工作到八九十才能罢工。
　　“喂！你这个坏女人，你在干什么？”佟菡雅厉声大喝，一脚踹飞床头前拿走小雅氧气罩的女人。
　　沈洁瑜坐在地上惊恐地四处张望，吓得面无人色。“谁？”可是病房里静寂无声，除了仪器和点滴的声音。刚才的声音和力道仿佛是她心理作用。
　　“嘟······”佟菡雅和沈洁瑜同时看向那个仪器，上面原本有起伏的波段弱弱挣扎几番最后变成一条直线。
　　“哈······”沈洁瑜疯狂的大笑，连之前的惊吓都忘记。她阴狠暴戾地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卢雅涵，你可算死了！所有挡着我进顾家的人都得死！”
　　佟菡雅扑向卢雅涵的身体，使劲摇晃。“小雅，你不能死，你还要活到八九十呢。小雅·····啊！”
　　佟菡雅被一股漩涡吸卷，眼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想，这回我是魂飞魄散，真的Game over！
　　朱孝北接完电话就见沈洁瑜慌慌张张从病房里出来，脸上是带着快感和恐惧的诡异表情。
　　他顾不上追她，飞快冲进病房。小雅正睡得安详。他仔细检查一遍，到底不放心，让魏东林过来检查一遍。
　　魏东林仔细检查一遍，忍不住对朱孝北翻个白眼。“你这什么表情，整天疑神疑鬼的。你该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明明一切正常，甚至血压心跳比之前更加稳定，情况非常好！这个心脏和小雅简直是完美搭档。”
　　朱孝北这才放下心来，疲惫地揉揉眼角瘫坐在椅子上。
　　“你需要好好休息。”魏东林扫一眼朱孝北眼下的青乌，实在是恨铁不成钢。“小雅，很快就活蹦乱跳。你的骑士生涯可以结束了。你也该好好打算下自己的将来。小雅的蓝图里没有你，这你比我清楚。不要再以小雅身体不好为借口说放不开。”
　　朱孝北深吸一口气，魏东林的话跟冰渣似的冻的他发麻。
　　“哪有那么简单说放就放。”他苦笑，习惯性的摸摸口袋里硬硬的打火机。见魏东林又要开始说教，连忙敷衍。“等小雅得到幸福的那一天，我会功成身退的。”哪怕那幸福不是他给的。
　　“哼！”魏东林冷笑，嘲讽道。“我倒不知道你是这么伟大的情圣，是贼心不死吧。别在这自欺欺人了。”
　　“东林，小雅已经长在我的生命里。强硬剥开的后果血淋淋的连我自己都不敢想象，你就当···就当是心疼我，好吗？哪怕是做梦，对我来说也弥足珍贵。”朱孝北痴痴看向病床上的卢雅涵，目光柔软哀戚如月光如叹息。
　　魏东林撇嘴，“朱孝北，你确定你对小雅真的是爱情？哪有像你这样能眼睁睁忍受自己爱人和别的男人亲密竟然只是伤心而不是暴怒的男人。你对她只是对亲人的渴望和迷恋。”
　　不等朱孝北辩解，他懒懒的开口。“别跟我说什么狗屁伟大的爱情。爷只知道自己心尖上的女人不管是强上还是软磨，非得顺着自己心里那股劲拿下她，如果拿不下那便是心死如灰。”他扫了朱孝北一眼，“你看看你，从头到脚都像被妈妈扔下的小孩子。哪有一点失意男人为爱疯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