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峰落》叼刀

4、第 4 章

　　邵峰是这种人，一只骆驼都会救，罗三嗤笑他的慈悲心肠，怀疑他早晚都会栽在这份慈悲上 。罗三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也不好说。邵峰被他拍的一愣，随即只是轻抚了下骆驼，放空了眼神。“你要不要回中原？”罗三问，邵峰摇头，他早该知道答案的，罗三不识路不辨方向此刻却不好意思请邵峰帮忙，也许邵峰也是一无所知，他认为。时间慢慢流淌，宁静的大沙漠让人感觉空悲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大沙漠上两条人影拉得很长很长，慢慢朝着太阳落山的地方移去，空里飞过一只秃鹫的身影。月华倾泻，呜咽的埙声拂动着游子的情怀，罗三落寞的想到自己空身一人不知有人挂念否，他撇嘴自己笑了笑。看向那个人，那个人又是否有人挂记。肯定是没有的，不然怎会吹出这样悲哀的曲子。听着那丝丝缕缕绵绵长长的埙声，罗三微微皱眉，他好像想到了很多事，古来音乐就这么神秘的事物，它能撩动人们的心铉影响人的心情，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魔功是借助乐声造势的了。罗三闭着眼躺在背后的沙地上，轻轻叹出一声，有情才能被这乐声波动，若是，无情呢。
　　篝火灰烬，人走荒凉。
　　中原第一刀遇上沙漠第一刀会是什么样的场景，罗三想他又可以大饱眼福了。丢下背上的粮袋和水囊他坐到地上来回打量两人。罗三这人的性子邵峰看在眼里，自从那次遇险时罗三撇下他的坐骑之后，罗三就没有让骆驼帮他驼着东西，这人将来怕是个绝情的人。邵峰自有自己的打算，他本欲带罗三找到沙漠之心那片绿洲，然后就可以走人，现在若是同这沙漠第一刀客比武死了的话，就看他罗三自己的造化了。
　　刀客身上背着一把刀，这柄刀没有邵峰的重，没有邵峰的华丽，更没有邵峰的霸气。可是它犀利，相比起来邵峰的刀便显得温和起来，罗三这么评价两人的武器，一把温和的刀怎比得过一把犀利的刀。但他却相信这位沙漠第一刀一定打不过邵峰，他自信这点他从表面上就能看出来。刀客太消瘦，穿着不比邵峰好到哪儿去，同样是落魄的刀客，邵峰就像一颗沉静的榆树风吹不动，刀客就是一块沉静的钢铁冰冷坚硬。
　　相距一丈之距，刀客又在邵峰和罗三之间看了眼才对邵峰说：“我是左甘，你是中原的第一刀邵峰？”“是。”邵峰平静回到。“他是什么人？”邵峰看了罗三一眼没答，罗三道：“在下罗三。”“没听说过，你的朋友？”邵峰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了眼罗三难看的脸色他转问：“你找我？”“听说中原第一刀的邵峰，绝技神鬼三刀的第三刀是神鬼莫识，我想领教一下。”邵峰无奈道：“蒙江湖朋友看得起，虚名而已。”“你是看不起我，如果不是江湖上盛传你的事迹，我也不会找上你，你却说是虚名，如果你看不起我不屑于同我比武只能说明你愧称中原第一刀。”邵峰明白这个刀客不屈不挠誓要同他比上一场，他知道自己的情况，以他的这种情况根本无法应对眼前的人。他道：“你是要求败，还是只为了看一眼我的第三刀？”这下刀客犹豫了下彷佛不知道邵峰会突然这么问，按他的设想，邵峰应该会跟他比一场或是承认自己比不上他，却不想邵峰这么问，那么他求的是什么，他的目的的确包括见识一下邵峰的第三刀。“两个都有。”他道。“只能选一个。”邵峰道。罗三扑哧一声笑出来，随即两道凌厉的眼光射过来。意识到自己打扰到这么严肃的氛围，罗三遥望远方。刀客选了第一种，因为在他看来，邵峰要打败他就要使出第三刀，神鬼莫识。邵峰道：“如果是第一种，你就要等等。”“等，为什么？”“因为我现在不是最佳状态。”刀客不知道邵峰居然这么厚脸皮的找这种借口，他问：“那么何时才是？”“等到时候，我就可以告诉你。但如果你想看我的第三刀，现在就可以看到。”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刀客犹豫了会，他简单的以为这场比武会很爽快的进行，无论如何他都要试试和中原第一刀比武的感觉，那样既能让他了解自己也能知道天底下其他人的深浅。但是现在这个邵峰太神秘，他弄不懂，若说邵峰怕与他比武，为何还敢让他看到他的第三刀，若说不怕，居然会说等到他自己最佳状态之时，他看了眼罗三，问：“这第三刀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看到，还是这位兄弟也能看到？”邵峰转头看向罗三，这有什么关系？罗三却不高兴了，以为那意思是让他走远些，他站起身来，拍拍手道：“正好罗某要解决点问题，两位请便。”他临走不忘拿着他的水囊和干粮袋。
　　背靠在当阳坡上，罗三闲极无聊，打量四周，见附近有沙洞，莎草丛生，他走近了看着洞打量，他猜会不会是兔子窝，掏了一阵什么都没有。只等到一炷香的时间，邵峰出现在上面叫他，邵峰居然会来叫他，罗三想邵峰因该不会看着他死在荒漠上的，他怎么都得比那只骆驼值得救吧。沙顶上冒出另一个头，那个刀客，没死也没走，垂下眼来看他。罗三点头笑道：“两位这么快，果真不愧为第一刀的称号。”“左兄弟在最近一段时间里都会和我们在一起，走吧。”邵峰牵着骆驼，几人往西走去。入夜时，一轮明月斜挂在天边，星子也明亮非常。罗三将自己带来的食物准备递给邵峰时，一只手已经先他一步递了过去，而且是刚烤好的，香脆的皮，柔软的面，散发着喷香的味道。罗三见状暗自庆幸自己还没把手伸出去，他是有讨好邵峰的意思，但是现在他暗了下脸色，伸手将干蹦蹦的饼子扔在火堆里，等到那饼子黑糊了一片传出焦味时，罗三拿支草棒将它挑了出来。这时，左甘道：“罗兄弟没有一个人在外生活过吧。”“左兄意思罗某不懂？”罗三正眼看向左甘，略有点挑衅的意思。邵峰眉头微蹙，罗三看起来不怎么待见左甘，左甘却没发现罗三不高兴，靠近罗三给他讲起自己在外面的生存技巧，在他看来他这是在帮罗三在沙漠生存，但罗三一张脸已经黑了。邵峰暗叹口气，罗三这种人自私，盲目，排他，还容易过河拆桥，虽然看透了罗三的性子，邵峰却没有把他丢在这里的打算，好在罗三还知道有求于人时是需要放下身段的。又走了一天的路，这天晚上，月亮无比的圆无比的大，远远便见火光冲天，喧嚣声不断，困顿疲惫的罗三感慨，终于有人了。没有人乘骆驼，一路上左甘都在与邵峰交流刀法，会请邵峰给他讲中原武林的事，邵峰不怎么关注这方面讲的便少，然后左甘就会给他讲沙漠的江湖是怎样的。左甘虽是个刀客，却有情，对生命的情，对他周围生活的人们的情，他热爱这片大沙漠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有情的人不适合成为刀客的，邵峰的情已经埋在了过去的岁月，现在在这片沙漠里，没有什么是他关心的。“到了！”罗三按住他的肩膀道，尔后才发觉邵峰的脸色不好看，遂丢了手，往人声处走去。两人身高相若，旁边的人可以说患难与共过，是以罗三抬手很自然的就落上去了，至于为什么邵峰没躲，是没来得及还是不排斥，罗三没功夫去想。
　　篝火跳动，帐篷散落，人们一批一批聚在一起聊的欢快，还有唱歌的跳舞的，一派热闹气氛。很快他们三人的到来，引起了一小片骚动，左甘同他们解释一番。几人得到了很好的照顾，被邀请加入，这里的人们为他们献上了葡萄酒，牛羊肉。火光跳动，到处是欢声笑语。听到有客人来，从不远处跑来一个小伙子，小伙子自我介绍，用着一口流利的汉语，说他叫邹漠念罕，
　　邹漠念罕眼睛一扫，只觉得三人中只有罗三他敢毫无畏惧的正视，至于邵峰和左甘他虽然不敢同他们对视却乐于和他们交谈。三人中谈吐明快的唯左甘莫属，见多识广的唯邵峰，罗三却是谦逊的坐在一边慢慢吃着嘴里的食物。邹漠念罕是个乐观活泼的小伙子，带着他们去看跳舞的姑娘们。指着中间一个气质最出彩的道：“看到吗，她是我们沙漠最美的姑娘。她的舞姿连天山上的雪神都不能比。”罗三抬眼望去，那位飞舞着的姑娘蒙着与衣服同色的面纱，漏着肚济的低腰褶裙旋飞起美丽的形状，每个人都看得热情洋溢，姑娘的眼睛又大又满含柔情，烟波微转，舞着转了过来，盯着邵峰慢慢做出了邀请的姿势。罗三没见过这里的风情，这么大胆奔放的他只在烟花之地见过，现在瞪大了眼睛瞧着。篝火充满神秘的力量，人说灯下看美人，女子的眼睛比天上的星子还要明亮，她身段灵活，身上紫罗兰香气弥漫，谁能敌得住这等诱惑，邵峰却是拒绝了。收到邀请说明女子中意你，你如果应了就说明你也中意她，邹漠念罕深深的看着那位姑娘，希望她能把眼睛看向他这边，女子临走时向他望去一眼眯起眼笑着走了。一舞毕，女子掀了面纱走到他们面前，也是用汉语自我介绍一番，罗三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这里落地生根，便在后方先去休息了。
　　三人住在同一个帐篷，地面下铺了厚厚一层，宽可容三人躺卧，远远传来狼嚎声，罗三正觉得困顿非常，此时激灵一下道：“这声音是？”邵峰是那种你不对着他说话他不会同你讲的人，左甘接到：“狼，我们这里叫它灰，别担心，离这还远着呢。”罗三一直好奇一个问题，他问：“沙漠刀客都像你这般么？”左甘道：“我是沙漠第一刀，这里没有人能比得上我。不是人人都像我这般。”他不明白罗三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只当他以为的字面意思答道。罗三又小声问到：“你和邵````兄比武结果如何？”。“邵兄是个大智慧的人。”左甘念道，然后睡下了。罗三没得到答案，转身想睡时发现左甘把他的位置占了，他只能闷不做声的饶过他躺在中间的位置上。
　　第二日，告辞了他们，在左甘的带领下，他们往回中原的路上，经过一片绿洲时，邵峰就要和罗三分道扬镳了。绿柳依依，清水泠泠，看着明亮如镜的水面罗三几乎忍不住要跳进去，在这里心情能被风吹的清凉舒适。等找到一家客栈时，吃过饭，邵峰找进罗三房里，彼时罗三正舒适的洗着近一个月以来的第一个澡。他敲了下门，隔着门道：“罗兄我有事同你说。”罗三道：“邵兄什么事？”水声哗哗，邵峰想此事两人隔着不方便说，他本意是要同罗三说清楚，他不会回中原，此时只得作罢。洗过澡，罗三正要出去找人问问回中原的路，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毕竟他没多少钱住客栈，邵峰拦住他说，“罗兄弟，我有事同你说，你要回中原从这个地方正适合。”罗三愣了下笑道：“邵兄真是考虑周到，我也正有此意，邵兄可还有别的事，若无他事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