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rnando]Crosier under the Bible》陆腰柒

9、VIII.不听天由命

　　死刑之前的时间究竟是施舍还是折磨现在费尔南多也说不清楚。
　　他不断的想象自己的头离开身体的场景，又不断的想象有一位圣洁强大的天使救他出去的场景。
　　与通常情况相反，这时带给他痛苦的是希望，绝望却使他平静。

　　之后他没有再见过塞尔吉奥，而三天过去了，依照他还是没有被拉出去施以阉刑的情况来看，那确实是一个替代的惩罚。
　　他忽然又想起自己在塞尔吉奥喝下玻璃管的东西之后说的“你该不会蠢到替我揽下什么惩罚吧！？”现在看来倒是没错，那家伙真的有这么蠢。
　　他轻轻的笑了一下。
　　然后他意识到他笑了一下，再然后他意识到想起塞尔吉奥是除了绝望外另一件能让他感到平静的事情。
　　现在就算是想起那群父亲要求他结识的又蠢又啰嗦的“贵族朋友”，只要能让他好受点，他不会有一丝犹豫，所以他放任自己不停的回忆与塞尔吉奥相处的细节。

　　他们这一路从最开始就挺奇怪，出行第一天塞尔吉奥就比他先睡着了，他们住的旅店比较简陋，第二天塞尔吉奥醒的不算晚，但费尔南多更早的被外面传来的声响弄醒了，他坐在桌边系鞋带，似笑非笑的望着那双刚睁开还有些呆滞的眼睛。“真好奇你都是怎么完成任务的？我要是想跑，现在已经坐在家里喝早茶了。”
　　塞尔吉奥闻言只是大大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反问：“那你怎么还在这儿？”
　　噎的他差点要把另一只还没穿的鞋子扔到他脸上。（随后塞尔吉奥熏卒，故事完（你够了
　　塞尔吉奥噌的坐起身，看到他一脸扭曲的表情，好笑的抓了抓脑袋：“很多人我是用捆的，当然睡觉也不解开。你呢，要是不愿意一开始就不会跟我来对不对呀托雷斯先生？”
　　费尔南多翻了个白眼：“你当时手里有刀，但昨天你睡死了，当然是趁你睡着跑更容易啊拉莫斯先生！”
　　闻言塞尔吉奥耸耸眉毛：“你可不是那种人，托雷斯先生。”
　　这让费尔南多沉默了三秒：“塞尔吉奥拉莫斯先生，就算你事先调查观察过我，你也不该这么自信。”
　　“你这称呼怎么越来越长了……”
　　“不行啊！？”他吼了起来，绝望的发现自己情绪异常起伏。
　　“这样，省点事，我叫你费尔南多，你叫我塞尔吉奥吧。”
　　“我跟你很熟吗！？”
　　“人是不是你杀的先放一边，跟谁合不合的来我通常一眼就知道了。”他顿了顿，看上去挺认真，“如果你无罪释放，希望我们能做朋友。”

　　塞尔吉奥拉莫斯曾经希望和费尔南多托雷斯做朋友，他们也一直顺着那道线走。
　　可惜。
　　那道线现在被揉成一团乱麻了。

　　他的思维被两声轻轻的叩门声打断。
　　“谁？”费尔南多也下意识的用很小的声音问。
　　对方不回答，但他平躺着，听到一阵细小的声音从门下传来，于是稍微起了身，看到了那一小片正被塞进门缝的羊皮纸。
　　他走过去捡起来打开粗粗扫了一眼，笔划并不熟悉，但签在最后的“SERGIO RAMOS”字迹他还是认得。
　　门外离开的脚步响了两声，他急忙喊了声“等等”。
　　对方又隔了一会儿，才答道：“我不是塞尔吉奥，那小子病了而且被看的挺紧，来不了，我也没有其他什么能告诉你的，你不要问了。”
　　费尔南多知道这是谁的声音，那个曾经给了塞尔吉奥钥匙的看守，但他没再说什么，简单回个“知道了”就低头看信——如果它能称之为信的话。
　　内容很简单：

　　很抱歉最后可能没有帮上忙，歉意与羞愧你也许根本不需要，但我还是得道歉。
　　你不该跟我来赛维。
　　费尔南多，也不是真的没有希望，有一件事也许会发生，那你将重获自由，到时请你记得原谅我。
　　如果它没有发生，那这就是诀别。我保证我会赎罪，所以能不能请你也原谅我。
　　愿上帝帮助你。

　　塞尔吉奥拉莫斯

　　他不知道塞尔吉奥所指的是什么，但是“我会赎罪”这句话使他不安。

　　又过了一天，事情发生在入夜之后，他敏感的听觉察觉到了异动，声响并不明显，伴有金属撞击声，且越来越近，直到近在咫尺。
　　他那扇的山体一样让人绝望的门松动了，打开了。
　　费尔南多认出来者是谁，托雷斯侯爵府侍卫长，而他愣在原地既说不出话也挪动不了半步。
　　来人二话没说拖着他就走，撤退途中费尔南多看到了除了侍卫长迪亚斯之外，参与突袭的还有两名侍卫，他认得脸，但叫不出名字。
　　看样子路线在潜入时已经清理，回撤时运气好，一个人也没有碰上，然而他现在身体状况不够好，只得坐在迪亚斯的马后，他们刚跑出教堂区域几百米，就听到了身后远远响起的警铃。
　　这时他才想起来问：“你们怎么知道我在哪儿？”
　　迪亚斯思考了一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伊克尔卡西利亚斯到府里来了一趟，具体的等下您还是问夫人吧。”
　　“等下？”他吃了一惊，“妈妈也来了？”
　　“是。”
　　费尔南多不再做声，他要好好想想怎么开口。

　　他们并没有跑很久，二十几分钟路程，马队在赛维城区一间外观就很好的三层旅店旁停下。
　　他尴尬又徒劳的理了理衣服，尽量保持良好的精神状况直上三楼，迪亚斯开门的动作很干脆，但在他眼里就像是一个慢动作。
　　弗洛里托雷斯的肩膀，头发，眼睛渐次清晰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马上又模糊了。
　　然而弗洛里没有急着上前拥抱她哭泣的儿子，仿佛在他平安归来之前她就是这样冷静。
　　他几乎以为她真的生气了，而他还没有为自己草率的出走找到借口，幸好这时她走过来温柔的摸了摸他的脸：“南多，好好休息，明天我们有一笔很重要的帐要算。”
　　算账？费尔南多想起什么，他的眼泪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