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的自己》霜华篱落

6、改变是相互的

　　三个月的时间，可以发生什么改变呢？
　　比如黎歌的男朋友换了又换，比如一向缺少耐心的数学老师调走了，比如开学第一次月考卓立群跌下了第一名的宝座。
　　比如宋希希考进了年级段前一百五十名。
　　当和蔼的班主任把宋希希请上台介绍进步经验的时候，看着台下的眼睛们，宋希希突然有点手足无措——不是像以前被批评一样尴尬，而是像被突如其来的幸福砸中了头，迷迷糊糊之间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她捏着因为写了大量作业而发白长茧的指尖，不好意思地笑着。
　　这个时候的宋希希已经长高了，不复以前矮墩墩的样子，出落得像一株莲一样挺拔。因为长期没有自信，她甚至都没有看到，有几个男生眼里流露出的光芒。
　　“宋希希！”班主任拍了拍她。
　　宋希希这才发现，升上初三以来的第一次发呆，竟然就在刚才发生了。
　　她整整一个月，因为要听讲记笔记，发呆的时间被大量的占用了。以前她只觉得时间太多了不够用，现在她这三个月没命的学习，只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快到他还来不及写完第二张试卷，一个小时就过去了；快到她还没来得及把书再看一遍，一堂课就过去了。
　　忙碌的人说，时间像飞鸟；等待的人说，时间像蜗牛。宋希希走下讲台时想到这里，突然勾起唇角轻轻地笑了起来。
　　“蝶音”教的学习方法据说是她早年中考时用过的，有效得令人吃惊，而且就像为宋希希量身定做的一样。
　　“蝶音”了解宋希希，甚至更胜于宋希希自己。但宋希希却还不知道网络背面那个人有年龄多大，只知道对方是个女孩。
　　只知道对方一定是真心想帮助她的，朋友。
　　不只是现实生活中，在网络上宋希希也闯出了一片自己的天地。她咬咬牙删掉了从前发的那个帖子，只保留了最开头的、被“蝶音”赞许的那几段。
　　然后，从头再来。
　　升上初三之后学业繁忙，宋希希一个星期只能写一点点。但是反响却大的出奇。
　　“好棒啊！”
　　“文帝！”
　　“楼主你写的真好！”
　　“文笔神级！求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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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希希一边看一边笑，笑得不知什么时候，眼角都偷偷跑出了几滴晶莹的泪花。
　　被骂做“玛丽苏”的作者，原来有一天还能被称为“文帝”？
　　她宋希希有点恍惚，就像今天发榜时看见自己考了年级段前一百五十一样——甚至还更甚于那种幸福。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又一把，直到手臂被掐得肿起来。她生怕这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自己终于有一天被认可了。
　　“蝶音”的留言虽然被隐藏在海量的好评中间，但她还是一眼就发现了。两个简单的字：“恭喜”。
　　宋希希想了想，轻轻地键入回复，轻得仿佛重一点就会打破了这个梦境。
　　“我应该谢谢你。没有你，我就还是那个被骂做玛丽苏时，对着键盘哭泣的家伙。”
　　想了想，删掉了后面一句话，点击发送。

　　寒假过去了。统考、一模、二模、三模……宋希希的成绩就像开足了马力一样三级跳。从前一百五十，到前一百，到前五十……她开始成为“努力就有收获”的典型，尽管她曾近为这句话哭泣过迷茫过。
　　卓立群又夺回了年级段第一的位置。宋希希在成为“优等生”的时候才发现，其实同桌并不是恃才而骄，也不是天生就会学习。他把许多时间花在学习上，所以记不住太多别的东西。
　　再说了，如果是过去的那个自己，全班能记住自己的大概也没有多少吧？宋希希自嘲地想。
　　又是一个黄昏，教室里的人大多都去食堂解决晚饭了，宋希希还在和一道数学压轴题死磕。
　　卓立群明明收拾好书包站起来了，却突然坐了下来。
　　“宋希希？”
　　从来都被这个家伙叫做“喂”，现在被突然叫到本名。宋希希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错了。
　　“宋希希……是叫宋希希吧？你进步很快。没有了我这座大山，你们会考得更好的，对吧？”
　　什么意思？宋希希突然有一点恐慌。
　　“我要走了。”
　　卓立群是不在校夜自修的。这句话到底是随便一说，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宋希希被数学压轴题折磨得昏昏沉沉地脑袋鹜地清醒起来了。但她抬起头来得时候，只看见男生的背影从窗外消失。
　　不会又做梦了吧？
　　第二天卓立群没来上课。
　　班主任说，他要回到自己老家去参加中考了。他老家是省里一个教育水平很低的地方，所以父母多方求关系把他送到这里来读书。
　　怪不得他要这么勤奋。宋希希想。
　　原本一直讨厌这个家伙。她的书桌上还有写着他的名字的小纸人，可惜只钉了两个小图钉。她还记得自己那次不及格之后，在日记本上写这个家伙成绩有多差劲，差到需要她来拯救。
　　结果一切都变了。那个一直照着她的哈哈镜消失了，她反而更加看不清自己的内心。
　　到底是讨厌他多一点，还是喜欢他多一点呢？
　　永远没有答案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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