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烛飘蓬一梦归》笙歌醉梦间

68、第62章 井兹玉玺

　　第62章井兹玉玺
　　他一出房门，我就倒在被子里痛哭。我隐约是知道玄壬昂是为了我才放弃昭中的，可是一直不肯承认，不愿承认他会为我牺牲这么多。他不是一直最在乎自己的江山的吗？
　　可是，就算如此又怎么样呢？我一定要救宗尘啊，一定要啊……

　　玄戴左走后没多久，玄壬昂就来了。这时候的我，眼泪还在不断的涌出。我挤出一个笑容，摸摸眼泪，道：“不知道为什么，怎么止都止不住。”
　　他心疼的坐到我的床边，捧着我的脸，边帮我擦着眼泪，边问道：“告诉我，你要井兹的玉玺干什么？”
　　我推开他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是为了宗尘吗？”他又捧着我的脸，看着我的眼睛，心痛的问道。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于是我点了点头。没有多想为什么玄戴左不知道，他却知道。
　　他抿了抿唇，死死的看着我，问道：“你愿意为他付出多少？”
　　付出多少……
　　我双手握拳，也看着他的眼睛，坚定的说道：“所有。”
　　“为什么？”他放开我的脸，转过身去。
　　“因为，我爱他。我想要有一个……完全属于我的人，一直能陪着我的人，没有任何羁绊、没有任何杂质，只是能够一直一直陪着我就好……”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那么的害怕孤独……
　　我看到玄壬昂放在被子上的手，握成了拳，青筋暴起，让我想到他为我的付出，不禁又是一阵心痛。我并不值得他这么做的……
　　“那如果我要你放弃他呢？”他仍侧身说道，“我拿玉玺救他，你离开他，留下来。”
　　“离开他……”我嘲讽的笑笑，说道：“如果这样，那我还救他干什么呢？”
　　他猛然转身，看着我的眼里充满了不平和愤恨，“你的意思是说怎么样都不会离开他吗？！”
　　我看着他激动的样子，竟然分外冷静的说道：“我答应了他，会很快回去。” 我只怕让你去了，我们连两年都没有了。“我们的分别，是为了以后更长的相聚……”
　　我看着玄壬昂愤然离去的背影。感觉好像有个恶魔在不停的扭着我的心……
　　我颓然的倒在床上，摸着肚子。是因为这是我拿孩子换来的重生，我是个坏母亲，所以上天才这么惩罚我吗？

　　一连半个月，玄壬昂没有再出现在我面前。
　　我是不是该后悔那天说的话呢？无论怎样生命才是最宝贵的啊。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宗尘，经过这么多事情，我已经离不开他了……

　　正在我琢磨着等玄壬昂再来就和他妥协的时候，他就来了。虽然心里已经做好了决定，可是在面对他的时候，还是出现了片刻犹豫。而就这片刻犹豫，玄壬昂已经帮我做了决定。
　　“一年吧。”玄壬昂说：“分别是为了更长的相聚，不是吗？那么你们就分别一年吧，这一年乖乖的呆在我身边，一年之后，我把玉玺给你，以后再也不会打扰你了。”
　　一年？只要一年他就愿意把玉玺给我了吗？可是，这一年意味着什么？有意义吗？
　　见我犹豫，他嘲讽的笑笑，又道：“你放心，我不会勉强你做什么，只要在这里呆着就好。”
　　我讶异的看着他，更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了。可是，没有比这更好的了，不是吗？
　　“好，我答应。”我道。
　　“你还是再想想吧！”玄壬昂坐到我床边，捧着我的头，看着我的眼睛，咬牙切齿的说道：“这一年，我虽然不会勉强你什么，但是我要你好好的看着我，仔细的看着我，记住我！”
　　我看着他的漆黑深邃的眼，心里苦涩。“好。可是你也要给我自由。”
　　“自由？”他挑眉看着我。
　　我苦笑，“难道你还会担心我逃跑吗？玉玺还在你那儿，你就是赶我走，我都不会走的。”
　　“是啊，就是赶你走你都不会走的。”他笑着说，但是笑的那么辛苦，那么难看。让我后悔说了这些话。
　　“好。给你自由，在苍茫城的自由。”

　　我的身体渐渐好了，玄壬昂如常的每天到我这里报道。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他，所以也尽量的保持心情愉悦，让他开心。可是心里却总是有个疙瘩，担心着宗尘，也担心着云山和雏米。
　　在我终于可以下床走动的时候，我跟玄壬昂要求出宫。他答应给我自由，所以也没为难我，只是让我带着裳姨，好照顾身体。
　　我和裳姨来到西城，胡乱的逛着，然后来到了魅楼。
　　“我要进去。”我对裳姨说，“你在外面等着。”
　　“哎，不行啊，主子。”裳姨阻止道。“这里可不是良家女孩儿该来的地方。”
　　“可是……”我微笑着看她，“我已经在这里住了三年了。”
　　裳姨显然不太清楚我以前的事，脸上出现尴尬的神情。事实上在她眼里我可能就只是玄壬昂一个比较在乎的新宠。不过，我喜欢她的简单。
　　“你在这里等着，不行跟进来。”我瞪着她说道。玄壬昂如果要监视我，应该会暗地里派人，而不会是这个老实的妇人。而我，也不想管他的监视不监视，只要云山他们能安全的离开就行了。

　　魅楼里也真的不一样了，每一个姑娘，每一张面孔都是那么的陌生。这个我生活了三年的地方，离我竟然是那么的遥远。连经营模式都变了。现在是白天，这里只招呼酒菜。可是来这里吃饭的，多半还是那些晚上会来这里喝花酒的声色之徒。像我这样单独一个女子，还是很显眼的。
　　很快的这里的老板就来到了我面前，问道：“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我看到他眼里的星光。“需要？需要卖身吗？只怕你买不起吧。”我有点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
　　“呃……”那个老板语塞，周围传来客人门的大笑声，让他更显尴尬。在他欲发火的时候，我又适时的说道：“我来找人。”
　　“找人？”那老板轻蔑的看着我，说道：“这里只怕没有大小姐要找的人！”
　　我深深懊恼刚刚的口无遮拦，得罪了这种小人，是最麻烦的。而我确信云山他们在这里，这是我唯一带他们来过的地方。
　　我从头上取下一个簪子，又想到这是玄壬昂送我的东西，我随意的给人，恐怕惹他生气，于是又放了回去。
　　那老板看到我一连串的动作，脸色忽青忽紫的，引得周围的客人们大笑不止。
　　“你这娘们儿，是故意来找茬的吗？”他大喝，“也不看看这里以前是什么地方，有谁敢来闹事！”
　　见我不理他，他更生气的招来一群人，道：“给我教训教训这个小娘们儿，不要以为是个女的，爷们就不敢打！”
　　果真是个杂碎。我冷冷的看着他，将手伸到了怀里。出来的时候，玄壬昂有交给我一块象征他身份的令牌。
　　“住手！”就在他们要动手的时候，从楼上传来一声喝止。是云山。
　　云山从楼上匆匆赶下来，拉着老板道：“对不起，对不起，这是我朋友，来找我的。”
　　“找你的？”老板不屑的看了他一眼，道：“找谁都不行，今天，我非要教训教训这贱人！”
　　“你说谁是贱人？！”从门外又传来一声斥责。今天这儿还真是热闹。
　　进来的人是玄戴左。跟在他后面的还有裳姨。
　　在座的客人里难免几个高官大员认识国王陛下，于是纷纷下跪，让场面更显混乱。
　　玄戴左走到跪着的老板面前，一脚揣在他身上，怒道：“我看你才是贱人！狗仗人势的东西！”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老板不断的额头求饶。
　　我看看为掩饰自己，同样跪在旁边的云山。想着今天还是不应该来找他们。谁知玄戴左已经停在了云山面前，居高临下的问道：“你就是赫云山？”
　　我心里一惊。云山弯着的背更是一颤，说道：“小民赵云山。”
　　玄戴左冷哼一声，道：“我管你姓赫还是姓赵，是你这个人就对了。擅入禁宫，上次被你逃了，看你这次还能怎么办！”说着，一拍手，就有大队人马进来。
　　我揪紧了心。难道我今天出来，是玄壬昂故意为了要引出云山的吗？
　　来人擒住云山。我抬头看向二楼，发现雏米正蹲在栏杆前，焦急而担心的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眼里充满了恐惧和无助。
　　我总是给我身边的人带来无尽的麻烦……
　　“住手！”我对着要带走云山的人喝道。然后站在玄戴左面前，抬头挺胸，无畏的看着他，道：“这是我的人！”
　　玄戴左挑挑眉，微笑着问：“你的意思是，让我连你也一起抓起来吗？”
　　我也露出一个勾魂摄魄的笑容，道：“好啊。”然后伸出双手，“我现在主动请罪来了。”
　　我清楚，不该在这个时候挑衅他一国之君的威严。可是，我也很确信他不敢对我怎么样，因为我们大家都清楚，这个国家究竟是谁在作主。
　　玄戴左眼里有怒气，有犹豫。然后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将我拖了出来，对身后的人喝道：“把他先带进大牢收监了。”然后拉着我离开。

　　走了几步，他的脚步就开始缓了下来，但拉着我的手却没有放开。我默默的随他走着，看他想怎么样。
　　“能把十九迷成那样的，除了你，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他道。
　　“我的荣幸。”我客气的说道。
　　他握着我的手猛然收紧，一阵锥心刺骨的疼痛从手腕传来。
　　“你真的要毁了我居有国吗？”他狠声说道。
　　“有人活就要有人死，弱肉强食，一直都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则。”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心在淌血。无论是玄壬昂还是微式拓，我都不希望他们有事。我想他们都好好活着，快快乐乐的活着。为什么不能放弃这累人的一切呢？
　　“十九不是弱者！”玄戴左激动的回头喝道。我们停在僻静的无人小巷，玄戴左面目有点狰狞的看着我，说道：“但是你是他的弱点。如果……你死了……”
　　他想杀我吗？有了这样的意识，我竟然没有觉得害怕，还轻笑一声，说：“如果我死了，他就没有弱点了。”突然又想到宗尘，如果我死了，他会怎么样呢？还有小梦寐，她还那么小，不满周岁啊……可是不及我细想，玄戴左的另一只手已经伸到了我的脖子上，我看到他眼里闪过的一丝阴狠，然后眼前一片昏暗……

　　我以为我再次醒来，会又看到死神。然后我会痛骂他一顿，骂他给我的这个悲惨人生。斥责他在我有了眷恋的时候，又夺走了我的生命。可是，当我醒来，看到的却是玄壬昂焦灼的眼。
　　“你醒了！”他欣喜的抱着我。然后我看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玄戴左。他对上我的目光，眼里有一抹痛楚闪过，然后撇开了头。
　　我没有多去理会他，只是哑着嗓子对玄壬昂说道：“云山……”
　　玄壬昂握着我的手，“你放心，他不会有事的。”
　　“放了他……”没有云山在身边，雏米一个女孩子要怎么办。
　　玄壬昂犹豫了，而玄戴左这时候上前一步，道：“他擅闯禁宫，能活命已经万幸了。怎能说放就放，一点教训都不给他！”
　　“你要给他什么教训？”我激动的坐起来问道。
　　“好了！”玄壬昂推我躺下，道：“你好好休息。我保证他不会有事，只是关几天。过几天，等你身体好一些，我就带他来见你。”

　　我担心着云山和雏米，也想念着宗尘和梦寐，让我躺在床上的日子格外难过。也幸好，我的身体恢复的快，便催促着玄壬昂带云山来见我。他是个守信用的人，马上就让人带云山过来，并且很识相的离开。
　　他这么主动，反而让我觉得更对不起他了。明明答应了要仔细的看着他，却总想着别的事。可是，现在，还是尽快安妥好云山和雏米吧。
　　“你马上带雏米回去，告诉王爷，我很好，让他好好养身体。”
　　云山有点迟疑，“那你呢？”
　　“我要留一段时间……”
　　“王爷要奴才跟着主子，保护主子。”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不需要你保护。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情况，你留下，对我只有麻烦。”他沉默的样子，让我不忍，我伤害到他了吗？“你放心，他们不会为难我。”

　　玄壬昂真的是没有为难我。只是让我跟在他身边看着他。我不了解他的用意，但是，除了想念宗尘和梦寐，我也只能看着他了。认真的、仔细的看着他。看他用心处理政务，看他果断的决策、看他意气风发的神采，也看到他私下的忧虑、遇到棘手问题时的烦心、殚精竭虑的疲惫……
　　“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当真是如此啊……看到的越多，我的心里越是矛盾。一直以来，我所做的，都是在摧毁他的宏图霸业，制造他的烦恼和阻碍。之前还有夫人，可是现在，夫人去了，他一定很孤独寂寞吧……

　　玄壬昂给我的自由让我可以随时离开他的身边，出去走走。可是，他越是对我这样纵容，也越是让我心里难过。
　　我叹了口气，像一缕游魂一样，在西城热闹的街道上无声的走着……
　　宗尘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他有好好休息吗？梦寐有没有想我呢？大概不会吧，她还那么小。不知道我回去的时候，她还认不认我这个母亲了。
　　一年……

　　北漠上那些无国籍的人，通常都是以打劫为生。从以前开始，靠近他们的居有、百里、井兹就经常受到此类骚扰。如今居有一统三国，为了稳定民心，使人民顺服，更是加大力度欲铲除沙漠上的流寇。但是他们常年居住于沙漠，对那里的气候、地形都有充分的了解，使得居有的精锐部队多次无功而返，连连受创，已经失去了信心。
　　“这次，”玄壬昂看着又有流寇洗劫村庄的消息，坚定的道：“我亲自去！”
　　“这怎么行？！”玄戴左上前一步阻止，“要去也应当是我去啊！”
　　“不，”玄壬昂看着他，“这次行动太危险，你是居有的王，不能有闪失。我去！”
　　玄戴左似乎还想说什么，可是又住口了。
　　玄壬昂转头看向我，“你和我一起去。”
　　我一惊，“一起去？”
　　他点点头，“你答应过要在我身边仔细的看着我的，不是吗？”
　　是的，我答应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