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宰辅》同人》灰原

55、第五十五章

　　第二日，上官婉儿一觉醒来便鼻堵喉塞，咳嗽不止。武媚娘心中惭愧，打算罢了早朝陪着上官婉儿。上官婉儿坚持不肯，一径叫侍女进来伺候武媚娘上朝。武媚娘下朝回来，回到寝殿，发现上官婉儿已搬到侧殿。

　　“好好的，回这里做什么。病了还不好好呆着，到处乱跑。”武媚娘语含责备，手上动作却是温柔，一勺勺汤药送到上官婉儿嘴边。

　　上官婉儿笑意浅浅：“我怕会把病气过给天后。天后每日里都要处理朝政，身体最是要紧。不比婉儿，闲人一个。病多久都不怕会耽搁什么。”

　　“胡说八道。”武媚娘把药碗递给程亦薇，吩咐她去拿几册话本过来，一边转头给上官婉儿背后垫了高枕让她靠着，“说话不许没忌讳。虽则这几年你身子好了些，可是到底骨子弱，比不得别人抗摔打。御医再高明，也不比自己上心强。我也不指望你什么，只要把身子保养好，每日健健康康的，我就满意了。”

　　上官婉儿笑着推武媚娘：“天后好罗嗦。快点去处理朝政吧。”武媚娘笑着伸手呵她的痒：“敢嫌我烦。你越嫌我烦，我越烦你。”上官婉儿触痒不禁，直笑着讨饶：“我错了，我错了。天后放过我吧。”武媚娘这才站起身，理理衣裳：“好好歇着，等我过来用午膳。”待武媚娘走后，上官婉儿的笑容便淡了下来，慢慢躺回被子里，侧身看着流苏发呆。

　　谁料一场小小风寒，过了半月也未好。武媚娘大发脾气，革了御医3个月的俸禄。另一头，入宫的人选却已经在这半个月里敲定了，个人住的殿阁也分配完毕，只等武媚娘点头了。武媚娘拿着名单沉吟许久，还是去了上官婉儿那里。

　　“腕儿，你放心。这些人入宫后会安排到听风阁那边去，我不会让他们打扰到你的。你只管像从前一样。”武媚娘看到上官婉儿拿着那张纸只是发愣，小心翼翼地解释。“同明殿也只让你在那里过夜。”

　　“天后打算何时宠幸他们？”上官婉儿终于放下那张纸，抬头看着武媚娘。武媚娘讪讪说道：“既然入了宫，总不能让人以为我只是虚张声势……”武媚娘握住上官婉儿的手，《“婉儿，你放心。去他们那里只是做给别人看的。我的心里只有婉儿一个。婉儿不必介怀这些人。”

　　奇怪啊。明明都是甜言蜜语，听到耳里却只有万箭穿心。上官婉儿点点头：“我知道了，天后。”“婉儿，你怎么了？”武媚娘看到上官婉儿忽然皱眉，还用手指按自己的太阳穴。上官婉儿咳了几声，说道：“没什么。可能睡多了，头有些疼。”武媚娘恨的只骂御医：“连风寒都治不好。我真是养了一帮废物在宫里。”又叹气，“偏偏张太医这几日也病了。你说说，做大夫的居然治不了自己的病。”上官婉儿笑笑，随口说道：“这就是能医人者不自医了。”

　　这日，上官婉儿正坐在桌前临帖，程亦薇进来禀报：“姑娘，太平公主来了。”太平公主怎么会想起来看自己？上官婉儿诧异地看了看她，又笑着点头：“嗯。你把这些都收起来吧。我去迎一下公主。”

　　“婉儿，你还病着呢，不用这么拘礼。快回屋里。”太平公主不待上官婉儿行完礼，便拉了她回屋。两人回了侧殿坐下，程亦薇给两人倒好茶，太平公主便说道：“你下去吧。”程亦薇行了个礼：“是，公主。”

　　这是有什么事要说么？自己大闲人一个，能做什么事？上官婉儿暗笑，只等太平公主开口。“前几日母亲找了些男人进宫。婉儿过得很艰难吧。”太平公主啜饮了一口茶，也不看上官婉儿，慢悠悠说道。

　　“也不怎么艰难。天后当年不也是这么过来的么？既然天后都这么过，婉儿也没什么。”上官婉儿垂目说道。太平公主放下茶杯，脸上似笑非笑：“那是因为我母亲爱的是大唐的皇帝，还有皇后这个名分。婉儿，你喜欢我母亲也只是因为她是大唐的天后，或者说将来的皇帝？”上官婉儿还是笑：“荣华富贵，谁不喜欢？我上官婉儿也是靠吃五谷活着的，岂能例外。”太平公主饶有兴味地看着上官婉儿：“哦？那你故意拖着生病不肯好是什么意思？你不应该赶紧去和那些男人一争高下，好好地讨母亲的欢心么？”上官婉儿笑着说道：“公主，我又不是大夫。连御医都没法子，我又能怎样？”

　　太平公主慢慢起身，摇摇头：“婉儿，你还真是倔强。那我就直说好了。驸马不在的那一年，我大病一场，每日里汤药不断，可也没你这屋子里的药味浓。你说，这是什么缘故？”上官婉儿皱着眉头，仍是笑：“大约是公主的侍女们怕药味熏到公主，设法把药味驱除了吧。我的侍女哪能和公主的相提并论呢？”说完自己忍不住笑起来。

　　太平公主点点头：“果然不见棺材不掉泪。”也不等上官婉儿答话，自己先走到窗户边仔细闻了一下花草，又沿着屋子踱了一遍。上官婉儿笑着问她：“公主在找什么？”太平公主哼了一声：“找证明我李令月聪慧绝伦的证据。”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快走几步来到床前，一层一层揭开褥子。揭到第三层的时候，浸满药汁的褥子出现在她面前。上官婉儿叹口气：“恭喜公主。”太平公主回到桌前喝茶，上官婉儿则去把床铺重新铺好。

　　“我猜有不少人给婉儿背了黑锅吧。”太平公主笑着说道。上官婉儿点点头，叹口气：“我本是最自私不过的人。”太平公主伸手轻轻拨动茶杯，嘴里说道：“婉儿，事情发展到今日的地步，你可知道你错在哪里？”上官婉儿思索一回，方说道：“是我不该同意天后让那些人入宫么？”太平公主摇摇头：“你同不同意根本无关紧要。你觉得我母亲是那种因为别人不同意就不做了的人么？只怕恰恰相反。你越不同意，她越要做才对。我母亲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啊。”这倒是真的。上官婉儿点点头：“那么就是我不该想着独占天后了。历朝历代还没有谁能够独占皇帝的。”

　　“不。”太平公主正视上官婉儿，“你的错在于不该和母亲要她根本没有的东西。你这不是在强人所难么？”“根本没有的东西？”上官婉儿喃喃重复，有点迷惑地问道：“我何曾和天后要过什么东西？”太平公主终于哈哈大笑：“婉儿，你难道没有想过得到我母亲的心么？”上官婉儿一时无言。太平公主却步步紧逼：“婉儿，你和一个没有心的人要心，是不是在强人所难？我母亲那里有权势，有财富，有名声，唯独没有心。你却非要得到她的心。你说，是谁的错？”上官婉儿摇摇头：“不。我不能得到天后的心，并不代表天后无心。只是我不够好，所以没有办法让天后把心交给我罢了。”“冥顽不灵。”太平公主摇摇头：“你这是在自作自受。好，就算你说得对。那么，你以后打算怎么办？总不能天天躲在屋子里装病吧。”上官婉儿的眼睛里透出颓丧：“我不知道。”

　　自太平公主那天当场揭开上官婉儿床上的褥子，上官婉儿就不好意思再继续装病。于是，风寒症状一日日消退。御医们松了一口气。程亦薇和武媚娘更是喜笑颜开。

　　“婉儿，跟我去院子里，我让你看好玩的东西。”这日，武媚娘神秘兮兮地对上官婉儿说道。上官婉儿勉强笑道：“有什么好玩的东西？”昨日她独自去上林苑闲逛，恰巧碰到几个少年在那里玩闹。本来想着躲开就是了，不想一个少年眼尖，叫住她，吩咐她去拿鱼食。还好路过的侍女解围，众人才知她是上官婉儿。然而，有一少年却笑问她是不是年老色衰所以天后才召新人入宫。呵。年老色衰。不是这少年提醒，她都想不到自己已年近30了。三十而立，她凭借什么而立呢？她当然知道，只要将此事告诉武媚娘，那少年被杖毙不在话下。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色衰而爱弛，爱驰而恩绝。天后，婉儿在你心中只是一个以色事人者而已么？

　　带着纷纷乱乱的念头，上官婉儿被武媚娘牵到院子里。一个侍女抱着一只黑猫站在院子里。猫？上官婉儿忙转头看武媚娘。武媚娘哈哈一笑，揽过上官婉儿：“哀家早就不怕猫了。哀家要让那些乱嚼舌根的人看看，这世上就没有哀家害怕的东西。”上官婉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武媚娘又拉她走到回廊，让她看一只鸟笼：“婉儿，这只鸽子是我专门让人挑出来的，婉儿觉得如何？”上官婉儿看那鸽子通体雪白，点点头：“很漂亮。”只是，一只黑猫，一只白鸽，这就是有趣的东西？

　　武媚娘拉着上官婉儿慢慢往外面走：“婉儿，我交给你一件事情。你要想法子让那只黑猫和那只鸽子待在一个笼子里。”“那怎么行？”上官婉儿脱口而出，“那只猫会吃掉鸽子的。”“我就是要你把不行变成行。”武媚娘看住上官婉儿，面带微笑，“我要让那些大臣看看。哀家不但不怕猫，哀家还能让两个天敌互相陪伴。”

　　武媚娘看着上官婉儿一直恹恹的，皱皱眉，说道：“宫里有专门驯动物的人，宫外应该也有。你让他们帮你想法子驯养。”上官婉儿咬咬牙，推脱道：“天后不是不喜欢我过问朝廷的事吗？既然这是要让大臣看的，还是让别人来做吧。”武媚娘听了微微不悦，但是还是轻快的说道：“这又不是什么正事，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上官婉儿无奈，只得应下。

　　接下来几日，上官婉儿便和程亦薇找到驯养人，看他们如何驯养。看着那只黑猫的黄眼珠里透出的幽幽光芒，再看看那白鸽瑟缩在角落里不敢动弹。上官婉儿心酸得几乎要掉泪。看过一次之后，上官婉儿便吩咐他们驯养好了给她送过来即可，她就不去守着了。

　　“这就是君子远庖厨么？”程亦薇听到上官婉儿让侍女告诉驯养人的话，开玩笑的问道。上官婉儿苦笑着叹口气：“我已经背了13条人命，区区一只鸽子算得了什么。”程亦薇心疼地立刻走过来抱住上官婉儿：“姑娘，别这样。那些人又不是你杀的。”上官婉儿低低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