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宰辅》同人》灰原

5、第五章

　　上官婉儿出了大殿，朝内文学馆走去。一路上却是犹豫着要不要去上课。本来就在烦恼要不要听宋昭华讲政论，现在武媚娘又给她梳了个新发式，只怕别人都会奇怪。她早习惯了被忽视，受到注目反而让她很不自在。

　　不一会儿，上官婉儿便到了内文学馆门口。再次摸了摸鬓角的垂发，上官婉儿还是放弃了，转身去了内府书库。她轻轻推开书库的门，朝和上次遇见太平公主的位置相反的地方走去。来到靠墙的木架前，上官婉儿翻了翻摆在木架上的书，挑了一本《玉台新咏》，走到墙边坐下看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上官婉儿感到面前站了一个人，抬头一看，是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笑眯眯地看着她：“婉儿，我瞧今日你不在那边听课，就猜到你来这里了。”

　　上官婉儿站起来，躬身施礼：“奴婢见过公主。”

　　太平公主毫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用忙。你瞧你的书，我去那边拿我的书过来，咱们一起看。”

　　上官婉儿虽不愿意被人打扰，只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拒绝呢？

　　太平公主一边向另一个角落走，忽又转过头来笑道：“婉儿，你今日的发式很适合你，很好看。”

　　上官婉儿脸红了红，低下头。过了一会儿，终究忍不住，笑了笑。

　　自此，两个人常常在内府书库里一起看书。不出几日，上官婉儿便发觉太平公主算是个不错的人。说是一起看书，便看书，并不和她闲聊。上官婉儿除了见面和道别须向太平公主行礼，其他时间尽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两个人就这样慢慢熟悉了。太平公主虽然喜欢读书，却是活泼好动的性子。每隔一到两日，她总要拉着上官婉儿坐了自己的辇銮在大明宫里游玩。就是在这时，上官婉儿发现原来大明宫这么大，自己没有去过的地方有那么多。宫里的人个个耳聪眼尖，经常看到上官婉儿与太平公主同进同出，知道她得了太平公主喜欢，便也敬她三分。上官婉儿纵然不喜，却也无可奈何。

　　这日，太平公主又来内府书库找上官婉儿。上官婉儿正埋首书卷，不知道聚精会神地在读什么。
　　太平公主径自走上前，拍拍上官婉儿的胳膊，神神秘秘地说道：“婉儿，你从来没有出过宫吧，今日我带你出宫去玩。”

　　上官婉儿略微惊讶地抬头。出宫？想了想，上官婉儿还是摇摇头：“奴婢是不能随便出宫的，被抓住是要受责罚的。”

　　太平公主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没事，有我呢。到时候就说是我非要让你陪我出去的。”

　　看着上官婉儿还在犹豫，太平公主开始煽风点火：“婉儿，你整日读书，岂不闻圣人云，闻之不如见之。婉儿你日日只在纸面上来回，难道就不想去看看真正的长安城是什么样子的么？”

　　上官婉儿一下就心动了。太平公主见状，不禁得意洋洋。这宫里还没有谁能真违背她的意志，无论什么法子，到最后总能如了她的愿。

　　脚下是平整结实的黄土大街，两边种着碗口粗的槐树。道旁有深宅大院，有的宅子还有人站在门口看守。最普通的场景，在上官婉儿眼中却是新奇不已。
　　两个人走了大半日，终于来到了目的地，西市。纷纷扰扰的街市，有卖衣裳鞋帽的，有卖珠宝首饰的，也有卖胭脂水粉的，还有人在当街耍杂技。两个人边走边看，不知不觉天色就暗了。

　　看着关闭的坊门，两个人傻眼了。上官婉儿心里慌张起来。她从没出过宫，现下不能回去，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不由自主看向太平公主。

　　太平公主摊摊手：“我也没办法。咱们先吃点东西好啦。”

　　等她们重新返回坊里，人流已经多了起来。街上多了各色小商贩。太平公主兴致勃勃，完全忘了回去的事情。看到一个买面具的摊子，太平公主连忙跑过去，翻看着那些面具。上官婉儿一不留神便失去了太平公主的踪影，大急，又不敢喊出声，只好压抑着心中不断翻腾的恐惧，在人群中寻找。

　　等到上官婉儿已经绝望的时候，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赶忙回头，是太平公主。上官婉儿咬住嘴唇，防着自己流下泪来。太平公主头上带了一个面具，恍若无事，笑嘻嘻地带着上官婉儿去吃馎饦汤。

　　虽然还在宫外，到底找到了太平公主，上官婉儿还是稍稍放了点心，待摊主上了汤就吃起来。折腾了大半天，她也真的饿了。太平公主却抱着面具，眼神飘渺地望着虚空出神，脸上还带着莫名的微笑。

　　上官婉儿喝汤的间隙，瞧见太平公主这副模样，不觉诧异，正要出言相询，宫里的人就到了。

　　太平公主一看宫里的人就吐舌头。上次悄悄出宫，她就被武媚娘责罚了。本来想着这次悄悄地回去就算了，没想到还是被武媚娘发现了。不知道这次是什么处罚。

　　上官婉儿却是开心。她一直担心着不知道如何回宫，现下宫里的人找到她们是再好不过了。等到坐上马车回到大明宫，发现沿途全是依次跪拜的内宫侍从，卫士们手中举着松明火把，上官婉儿意识到问题严重了。

　　只听太平公主坐在一旁自言自语地念叨：“这次怎么场面这么大。上次我出宫，不过是派了几个太监和卫士找我回来就完了。今晚竟然连禁军都动用了，母亲在搞什么啊。”

　　上官婉儿微笑。太平公主是皇上和皇后的唯一女儿，自然不会有什么处罚。自己不过一个奴婢，不知道会被如何惩处。只是，心里却隐隐觉得，武媚娘不会处罚她。

　　两个人团团被宫女围住，沐浴，换衣，又让御医把了脉。忙乱过后，两个人跟着宫女和御医来到了大殿。待宫女和御医禀报两人一切无恙后，面色铁青的武媚娘命他们退下。
　　“太平，我看是上次对你罚得太轻了。这次你不但自己又跑出去，还把婉儿也带出去，我看你根本没有悔改之意。这次你一个人去感业寺住一个月，好好地反省一下。”武媚娘面无表情地说道。

　　太平公主丝毫不怕，歪着头吐吐舌头：“母亲，我饿了。”

　　武媚娘皱着眉头看着她，看她一点不怕，无奈地说道：“找刘娘去。”

　　太平公主站起身，欢快地走了出去。

　　“婉儿，你过来。”武媚娘抬手示意。

　　上官婉儿起身来到武媚娘面前。武媚娘伸手拉她跪坐在自己身边，问道：“怎么一声不响就出宫了。好歹也跟身边的人通一声气儿，就这样不见了多让人着急。”

　　言语里全是关怀体贴。饱受惊吓的上官婉儿一下子就觉得委屈，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来，忙抬起袖子去擦。武媚娘止住上官婉儿，拿出自己的锦帕帮她拭泪，“是太平撺掇你出宫的吧。这孩子自己胡闹不算，还把你也拉进去，又不好好照顾你，我这次一定好好罚她。”

　　上官婉儿摇摇头，声音哽咽：“是奴婢自己要出宫的，不关公主的事。”

　　吓成这样，还在为别人两肋插刀呢。武媚娘心里好笑。

　　待上官婉儿渐渐止住泪，武媚娘柔声问道：“婉儿饿么？”

　　上官婉儿摇摇头。

　　“是累了么？”武媚娘又问。

　　上官婉儿点点头。这一日经历的事情和情绪都太多了，她几乎承受不住了。

　　武媚娘轻轻抚着上官婉儿的头发：“那就回偏殿吧，好生歇着。明日不用去上课了，别把身子累坏了。”

　　上官婉儿抬头看了看武媚娘，说道：“奴婢谢天后关心。”

　　看着上官婉儿退下。武媚娘嘴边笑意浅浅。看来应该让婉儿多和太平在一块儿。这几日总听人说她们两个在一块儿，瞧着婉儿的性子仿佛放开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