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之光》因蔓不断

28、第 27 章

　　承云从旁边的抽屉里将刚刚放进去的物事拿出来，扯开包裹，查看了起来，摇光探头，见那古铜色的金属框里竟是一面镜子，而那面镜子上正隐隐显出些文字来。

　　摇光奇怪，“这是什么？”

　　承云仍在继续翻看，头也未抬，随口答道，“昆仑镜。”

　　“上古神器？”摇光惊讶道，“你用这个查资料？怎么看起来好像水果机？”

　　“水果机？”承云想了想道，“我几年前到米国开会，当时那个乔帮主确实来向我请教过，这个应该便是水果机的原型。”

　　摇光惊讶地张大了嘴，“水果机的原型居然是上古十大神器，这也搞太大了吧。”

　　承云摇摇头道，“昆仑镜还未苏醒，现在也只有查询资料的功能。”说罢将昆仑镜递到她眼前，“你看这一条，仙族第一百八十三条法律，若罪人施自毁咒，并散二魂二魄以上，则视作罪责已罚。”

　　看到这一条，摇光心中松了口气，这样说来，她若要恢复真身，应该再无任何阻碍了吧。

　　她抬头看看承云，见他正审视般看着自己，笑笑道，“教授您放心，我现在没什么空了，没时间再找谁聊天。”说罢起身朝他道了声谢，便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他望着她关上的门好半晌，才转眼望向办公室的角落，问，“这样真的好吗？”

　　原本空无一人的角落里渐渐现出个人影来，声音淡淡，无甚情绪，“只愿她随心而动，不要受太多外部影响。”

　　承云在昆仑镜上轻轻一抚，原本写着“二魂二魄”的地方突然变成了“三魂七魄”，他低头瞅着那四字良久，方道，“如此这番，仙君必是不肯罢休，你若要护她，届时许要代她受罚，此次你为从吼手中夺下轩辕剑，已是大大伤了元气，如何才能受的住？”

　　玄墨站在窗边，低头不语，望着那道越行越远的身影，脚步轻盈，如释重负，嘴角扬起，扯出一抹温柔暖和的笑。

　　摇光到杂志社向主编申请了闭关写专访，又跟家里说她要去旅行，这才随着玄墨去清心谷，虽然她打算恢复真身，但并不准备立即就切断与人界的一切联系，所以还是先做好铺垫工作，以免她突然消失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玄墨带她驾云，一路上小心翼翼，速度极慢，她坐在云上，百无聊赖地听着他关照她恢复真身后的种种事宜，不论他说什么，她都一一点头应了下来。

　　“还有最后一件事。”玄墨道，“你欠少殇的那笔帐，我与他商讨了个法子。”

　　摇光奇道，“你居然能和他商讨？你们为什么私自商讨我的事？”

　　“怎么？”玄墨挑挑眉，“我没权力商讨你的事？”

　　“那倒不是，”摇光低声道，“只不过你们为什么不叫我一起商讨？我的事情，你们两个就能决定？”

　　“当初救活你，就是我们两个决定的。”玄墨的语气压的摇光抬不起头，只好点点头，道，“行，行，那你们决定了什么？”

　　“你要对他以身相许，那是万万不能的，”玄墨道，“但除了你，他也没什么想要的，所以我想到，传说中妖族有一件宝物，是上古时期，由几大真神联手锻造的，初造时饱含仙气，后来一直养在妖界，因此也浸染了妖气，与你的情况很相似，都是仙妖参半的。”

　　摇光眼珠转转，“我怎么没听过妖族有这件宝物？”

　　“你生的那么晚，又不好学，能知道些什么？”玄墨道，“即使在妖族，也只有少数皇室成员才知道。”

　　摇光切了一声，“我就随口说说，你又打击我。”

　　玄墨不理她，道，“那件宝物自真神消陨，没了供养体，已是失了神力，虽一直被供在妖族圣地，但却只能作个象征物，而再发挥不出法力了。”

　　摇光回想紫月洞天，倒是供着不少法宝，只是不知哪件才是玄墨说的那件，还有那个躺在洞穴里的人，不知道又是什么来历。

　　玄墨续道，“如今妖族不稳，除了妖君圣狼一族外，还有众多族类对妖君的宝座虎视眈眈，若是少殇有了那件宝物，则未来稳坐妖君宝座，应是无虞。”

　　摇光思索了下，道，“你的意思是，待我恢复真身，便去替少殇养那宝物？”

　　玄墨点头道，“我思来想去，对少殇来说，妖君之位应是还有些吸引力，你替他完成这件事，也算是还了他替你修补一魂一魄的恩德。”

　　“可养个宝物也不是一年两年的功夫，”摇光撅嘴，“你是要我在妖界待个百八十年的？”

　　玄墨不赞同地看向她，“我是怎么教你的，少殇修补你的魂魄，花的岂止百八十年，你若只用百八十年就能还清，还应感恩戴德了，不然花多少时间，你都得替他养好了。”说着强调道，“我与少殇已经对这件事达成一致，你不用讨价还价，恢复真身后我立即送你到妖界去。”

　　摇光不高兴，道，“每次我跟你分开好久见面，你都着急把我送走，上次来这么一出，搞的近万年没见着面，现在又来？你打算乘我在妖界时做些什么？”

　　玄墨道，“前阵子轩辕剑出，我得了来，但它却似并未醒透，这段时间我正好寻找将它唤醒之法，你应该知道，集齐十大神器，才有可能将师父唤醒。”

　　“轩辕剑？”摇光瞄了瞄他的腰际，之前就觉得他带着那把不是冷焰，原来却是轩辕剑，玄墨见她感兴趣，当即摘下来递到她的手里，摇光细细打量一番，道，“当初就为着这把剑，你种在我身上的封印被神兽吼打开了，”说着看看玄墨，“你这次取剑，遇见吼了吗？没受伤吗？”

　　玄墨摇摇头，“吼本来就在寻找轩辕剑的传承者，而我应该就是那个传承者，所以他只是稍稍试了我一番，便将剑交给我了。”

　　摇光半信半疑地将剑还给他，乘他把剑收起来的功夫，对着他胸口猛地一推，他却纹丝未动，疑惑地看向她，“你做什么？”

　　摇光讪讪一笑，“我试试你受伤没。”

　　玄墨匪疑所思地看向她，道，“你原来的功夫就差，现在更只是人族身体，怎试的出来我受没受伤？况且我若真被你试出来，掉下云去，你不会驾云，不是也要掉下去了？你脑子在想些什么？”说着朝着她的头就是一个毛栗子。

　　摇光揉了揉头上被他敲出来的小包，回想了下自从与他重逢后他的表现，好像也没什么异常，估计即使受伤了也没受很重的伤，连她这样的三脚猫都能从吼的手下活着出来，他这样的上神又会有什么问题，看来是她多虑了。

　　清心谷还是严如寒冬，摇光的人身没原来那具身体抗冷，才一靠近谷口就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被玄墨施了个升温结界在身周，才稍微感觉好了一些。

　　摇光问，“我去妖界前能不能先看看小桃姐姐？”

　　玄墨看她一脸迫切，道，“恢复真身后你直接去妖界，要看小桃的话，现在先去。”说罢带着她往小桃家飞去，在门口将她放了下来。

　　小桃家的院子里有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正在晒桃干，摇光探头朝里看了看，没看到小桃，于是走上前去，问那妇人，“请问，小桃在不在家？”

　　老妇人闻声转了过来，看到摇光大吃了一惊，声音颤危危道，“你是？摇光？”

　　摇光看这老妇人的脸，肤色黑了点，皱纹多了点，皮肤松了点，堪堪便是小桃的样子，只呆呆道，“你是？小桃？”

　　小桃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的玄墨，行了一礼，“上神。”

　　玄墨微颔了颔首，道，“长话短说。”便转身走了出去。

　　摇光仍是愣愣的作不出反应，小桃将她牵到院里的石桌旁坐下，语带哽咽道，“上神命我这些年日日上后山为你整理屋子，我便猜着总有一天你会回来，却没想到这一等便是万年。”

　　摇光这才缓缓回过神来，问，“姐姐，你怎么变作如此模样？”她自从恢复记忆，所见之人都是当初分开时的样子，叫她竟是忽略了已过万年的事实。

　　小桃笑了笑道，“睚眦是仙族，寿命比人族要长，但若是不修仙，便没有神力来维持青春容貌，你知我的，懒惰懈怠，自是只能由着岁月催残了这张脸。”

　　摇光问，“那你相公呢？”

　　“他比我好一些。”小桃道，“我与他育了两子，如今都在族中任了些职，日子过的也算不错。”

　　摇光讷讷，分开万年，如今除了这些寒暄的话，竟是再也找不出什么来说，小桃笑笑道，“待你回来了，我们有的是时间可以说话，上神叫我们长话短说，想是还有重要事情要办，你赶快去吧。”

　　摇光点点头，再与她说了两句，便走出了院子，玄墨正在院外等待，见她低着头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探手摸了摸她额头，问，“怎么了？”

　　摇光道，“我又找到个必须用心修炼的理由。”

　　玄墨挑了嘴角，“哦？”

　　摇光哭丧着脸道，“我若再偷懒，将来若变成小桃那个样子，而你还是现在这样，我真是要哭死了。”

　　玄墨拍拍她的头，道，“你有如此想法，甚好。”

　　摇光的真身被玄墨保存在寒潭瀑布后面的山洞里，洞中有一玉石平台，摇光的真身一身粉色裘衣躺于平台之上，肤色莹白，面色红润，鼻中还在微微呼吸，仿佛只是睡着了。

　　摇光趴在平台旁边看着真身半晌，心中感觉古怪，转头对立在身旁的玄墨道，“你有没有听过睡美人的故事？你就没试过亲吻她一下，看看她会不会醒过来？”

　　玄墨交叉双手，不以为意，道，“什么她不她，这是你的身体，你应该叫我。”

　　摇光愁眉苦脸道，“万一她在你的亲吻下醒了过来，而我还在，那你怎么办？”也不等他回答，又道，“你若是吻她，我觉得你是在吻别人，我还会吃醋怎么办？”

　　玄墨挑眉，好笑地看她满脸的苦大愁深，蹲下身去将她掰转过来，道，“你的魂魄在谁身上，我便爱谁，即使哪天你变作个老妇人，我的心意也不会变。”

　　摇光望着他，心中郁气顿扫，伸手环住他脖颈，道，“我也是，不管你成了什么样子，我都爱你。”

　　“好了，”玄墨拍拍她的背，“准备好了么？我们开始吧。”

　　摇光点点头，放开玄墨，爬到玉台上，与真身并排躺好，玄墨站在她脚边念咒施法，她只觉得自己忽忽悠悠飘了起来，飘离了平台，又忽忽悠悠降了下去，落在了平台上，她眼睛都未闭一下，便听玄墨道，“好了。”

　　她撑着平台坐起，便见自己身着粉色裘衣，而身边那个穿着T恤牛仔的身体已不见了踪影，她抬头望望玄墨，问，“原来的人身呢？”

　　“失了魂魄便烟消云散了。”玄墨的眼神有不一样的神采，相较于摇光失去了使用二十多年的身体，现在这刻对他来说才是真正复活了摇光，融了他千万年的心血，终于成功了。

　　摇光从平台下来，活动活动了筋骨，道，“这身体躺了万年，居然新鲜的好像昨天才用过，一点都没萎缩或者行动不便呢。”

　　玄墨走过来，将她轻轻搂进怀里，道，“你的身体种入了凝魂玉，还一直在寒潭里养着，灵气应是比你当初更盛了许多。”

　　摇光伸了手臂反搂住他，问，“这凝魂玉是后峪的东西吧？”

　　玄墨点头，道，“凝魂玉除了凝魂，对滋养身体有极大的功效，你知后峪好这个，若是不到了危机关头，他是万万不肯拿出来的。”

　　摇光微抬头瞧了瞧他，问，“那我现在魂魄都已经结成了，能不能拿出来还给他？”

　　“为什么要还给他？”玄墨反问，“那么好的东西，自然要让你带在身上，原先他送你那什么万能床，我是极不满意的，这凝魂玉就当是他补的见面礼。”

　　玄墨黑起兄弟来真是向来不手软啊，摇光伸伸舌头，道，“那后峪心里不得怨我？”

　　“他敢？”玄墨道，“纵是他怨了又怎样，你不用理会他，更何况。。。”

　　摇光问，“更何况？”

　　玄墨嘴角扬了扬，“你也算是送过件宝贝给他。”

　　“啊？”摇光糊涂，玄墨却道，“行了，不要罗嗦了，我现在就送你去妖界。”

　　清心谷本就处于仙妖交界处，玄墨驾了没多久云便到了妖界边境，少殇正站在边境碑旁静静等候，见到摇光，朝她温柔一笑，道，“你来了。”

　　摇光点点头，道，“我来了。”本来她就觉得他待她极好，如今知道他花了大代价替自己修补魂魄，更是觉得欠他的还也还不清，虽然玄墨说替他养好了宝物就算两清，但她私心里知道，只要她不能真心爱上他，那无论她做什么，都是永远还不清的。

　　少殇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递到摇光的手中，道，“就是这个，你只需一直带在身边，它就能受你气的影响，慢慢恢复生机。”她接过来一看，竟是一头玉制的圣狼，只是因为失去了气泽，显得黯淡无光。

　　“少殇。”玄墨淡淡道，“待摇光替你养活了这个宝物，她欠你的就一笔勾消了，这点你要记清楚。”

　　少殇毫不示弱，“也请你记清楚，宝物还未养活前，她都必须待在妖界，请你不要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