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青史》撕文百类

13、第十三章

　　卫子夫端着茶盏的手顿了顿，抬头有些不解地看向榻上端坐着的平阳，“病倒是都好全了，只是不知公主为何突然要奴婢献舞？是今日有客上门么？”

　　平阳听她说自己病已好全，脸上笑容更甚，“是有位贵客上门。”

　　“哦？”卫子夫换了茶，福身道，“那且让奴婢去后院准备准备。”

　　“诶，等等。”卫子夫平日又是学琴又是学舞的，也不是拿来跳给自己看的，每当平阳公主府上有客上门时，通常都是要弹琴或是献舞的，她也早已习惯了，只当今日这位贵客也与平常一般。那回后院稍稍打扮一下就好，却不料平阳却站起身拉住了她，笑道，“你与我来。”

　　卫子夫心下虽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平阳去了她屋里。

　　虽然说平阳平日里待下人也还不错，但是毕竟是主子的屋子，不是极亲近的下人是不能轻易靠近的，更何况还是里屋。但今日，院中好些人都看见平阳拉着卫子夫进了屋子，也没叫其他下人侍候，似乎还有些急。

　　卫青此时正陪霍去病在院中玩儿呢，就看见平阳拉着自家姐姐走过，他连行礼都还没来得及，人就已经走远了，心下也有些疑惑。

　　到了屋里，平阳让卫子夫先在一旁站着，自己则亲手打开了衣柜子，开始一件件挑选起衣服来，“你那几件舞衣，我瞅着也是有些旧了，只是一直忘了给你换新的。今日来的是贵客，可疏忽不得。我年少时也曾学过舞，只是不精通，但是母后赠与我的这几件舞衣倒是挺好看的，你挑一件去试试。”

　　说着，卫子夫就见平阳从衣柜里翻出几件轻薄的衣裳来，一件绯红色，一件碧绿，还有一件雪白的。

　　卫子夫拿起来看了看，绯红的那件倒是眼里，只是不太称她的气质，而碧绿的那件呢，布料稍稍有些厚重，跳起轻盈的舞姿来有些不便，最后，她抖开了那件雪白的舞衣。

　　这衣裳是上等蚕丝制成，颜色十分天然，质地也很轻薄，而且从剪裁上看，袖子长裙摆大，若是穿上转个几圈，说不定能迷煞了人的眼。掂量一会儿后，卫子夫对平阳道，“公主，您这衣裳真好看。”

　　平阳笑笑，让她去屏风后换上，自己则是坐在桌边开始想起了心事——卫子夫这姑娘性子温婉如水，刘彻平日里在宫中受够了陈阿娇那蛮横性子，看见听话乖巧的，必然欢喜。再者，卫子夫的长相也不错，清纯可人，只是平日不施粉黛，粗布麻衣的，也喜欢低调做人，因此并不是非常出彩，若是能好好打扮一番，一定也不错。

　　果然，待卫子夫换完衣裳走出来后，平阳就觉得眼前一亮。也许是从小学舞的缘故，卫子夫的身段是很好的，婀娜多姿，凹凸有致，十分吸引人的眼球。

　　让卫子夫在铜镜前坐下，平阳净了手，就要亲自为她画眉扑粉。卫子夫这一下可被吓住了，忙拉住平阳的手，“公主折煞奴婢了。”

　　“不妨事。”平阳掰开她手，“也许今日后，你就要一跃成凤凰了，到时候你可要记住，切莫忘了平阳府中的主子和姊弟们。”

　　卫子夫虽然不太明白平阳为何要突然对她这么好，还说这么些话，不过却还是点点头答应。想来平阳对她这次献舞这么重视，那么今日来的客人，必定是身份不凡的吧？想到这儿，卫子夫暗暗决定，这一次一定要表现好。

　　一番打扮过后，原本看起来只是姿色尚可的卫子夫，立刻成为了一个楚楚动人的大美人。平阳看着自己花了一上午时间打扮出来的舞姬，心下欢喜非常。陈阿娇与刘彻成婚也已有两年了，刘彻虽不喜欢她，但也常被太皇太后和皇太后赶去椒房殿过夜，可是却从未听闻她腹中有消息，想必是不行的了。皇帝身边也缺人，倘若这时候能让自己府里的卫子夫去讨皇帝的欢心，这对于平阳府和卫青，还有卫子夫本人，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果然，这厢卫子夫刚打扮完毕，那边前厅就来人说贵客已经上门。

　　平阳笑着对小厮道，“快去迎进门来，吩咐厨房好酒好菜备着，我稍后就来。”

　　刘彻进了门，只见身边跪着一溜丫鬟小厮，却并不见平阳公主本人，也觉得有些奇怪。正此时，后院匆匆跑来一个小厮，似乎跑得有些急了，趴跪在了他脚边，边喘气边道，“皇上万岁，我家主子正在后院屋子里，说让您现在前厅坐着，她等等就来。”

　　刘彻挑了挑眉，头一次见平阳还有怠慢她的时候，不过这也没什么，本来就是亲姐弟，也不是很讲究那些个规矩，因此打发了那小厮道，“无妨，那我就先进去坐坐。”

　　“喏。”那小厮忙起身，引着刘彻往里边走，心中还想呢，这皇帝怎生如此亲切，还自称‘我’呢。殊不知刘彻每次出宫，都会自称‘我’，这样说着舒坦。

　　刚刚到榻上坐下，刘彻就见一旁走出几个侍女，给他端上了点心小酒，看起来似乎是新出炉的，捏起一块来尝尝，正经还挺可口，刘彻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勾勾手指头让一个侍女在身边站着，“你家主子在后院忙些什么呢？”

　　“回皇上。”那奴婢见刘彻器宇轩昂，脸也红了些，柔声道，“我家主子一早就带着子夫姑娘去屋里了，听说子夫姑娘要献舞，该是在打扮吧。”

　　刘彻一听献舞两字，来了精神，美食好酒，美人献舞，何等美哉！他开口继续问道，“子夫姑娘？她跳舞好看么？怎的我前两次来都没见过？”

　　那奴婢掩唇笑了笑，“皇上您前两次来的时候，不巧子夫姑娘正病着呢，因此就没能前来献舞给您看。”

　　“原来如此。”刘彻赏了她一枚果子，“那子夫姑娘生得可好？”

　　“那可不。”那奴婢似乎也跟刘彻聊出了兴致来，看起来神采飞扬的，“子夫姑娘那可是咱府里头最好看的丫鬟了！”

　　刘彻一听这个，也忍不住笑了，“是么？可我一路走来，却见你生得最是可人。”

　　“哪儿来的市井流氓，竟敢在本公主府中调戏我的丫鬟。”正说着，身后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刘彻一惊，回头看，正是自己的姐姐平阳，只不过她话说得恼，人却不恼，还伸手在刘彻脑门儿上戳了戳，“瞧你这皇帝当得，坐拥天下美人，却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没羞没臊。”

　　刘彻也笑了，“还不都怪姐姐府里美人多，听说还有个顶好看的舞姬呢？”

　　平阳也笑了，拿宽大的袖子遮了遮脸，“猴急什么，一会儿就来。”说着，就跟刘彻聊起了些宫中的事儿。果不其然，在聊到皇后陈阿娇的时候，刘彻的脸色明显就变得不怎么样了，还冷哼了一声，似乎有些不满。

　　平阳看着刘彻脸色不太好，心中会意，对下人使了个眼色，霎时间前厅外丝竹声顿起，旋律十分温婉动听。

　　刘彻的脸色缓了缓，似乎好了些，正这时，他却又看见一个白衣女子正袅袅婷婷地从院子中央舞来。为何说舞来呢，因为这女子伸展着双手，轻薄宽大的袖口在风中飞扬，使人看不清容貌，而脚下的步子却不似寻常走路似的，而是变换着的，脚尖点地，步子大小不一却极有规律，偶尔还转个圈。

　　刘彻一见这个，兴趣顿时被提起来了，看身边平阳，“这就是那个子夫姑娘？”

　　却见平阳但笑不语。

　　刘彻也不追问了，只一眼盯着面前走来的这个女子，只见她进了前厅后，便停了下来，配合着丝竹之声，在厅中央舞了起来，腰肢柔软好似无骨，身段婀娜恍若天仙，更绝的是那翩翩动人的舞姿，真如飞燕一般轻盈可爱，绸缎般的黑色长发也随风起舞。

　　刘彻料定这女子定是个美人，便仔细盯着这美人的五官看了起来。果然，这女子生得一张鹅蛋脸，一双杏目柳叶眉，小巧的鼻子樱桃嘴，肤若凝脂更胜白雪，好不动人！

　　刘彻见了卫子夫，也忘了跟平阳说话了，只看着她在那儿翩翩起舞，每一个动作都似乎是在撩拨着自己的心。或许是见惯了宫中那些浓妆艳抹，锦衣加身的美人，此刻他见到一身白衣，略施粉黛的卫子夫，只觉得心中一阵清凉，真是爽快。

　　一舞毕，卫子夫屈身在刘彻身边行礼。

　　刘彻近身看着她容颜，更觉得妙，忍不住笑着夸赞道，“不愧是姐姐府上的第一美人，果然美丽动人。”

　　平阳笑着为刘彻倒了杯酒，送到手边，“皇帝看惯了宫中女人，难道还能看上我这儿的侍女？”

　　刘彻一笑，接过酒杯，却不知怎的，手一抖将美酒如数洒在了衣服上。

　　“呀，怎如此不小心。”平阳一边抱怨着，一边将刘彻扶起来，交给身边的卫子夫道，“还不快去伺候皇上更衣。”

　　卫子夫愣了愣，随后立刻反应了过来，微红着脸搀住刘彻，有些紧张地轻声道，“皇……皇上这边请。”

　　刘彻自然知晓自己的姐姐是个什么用意，也乐得跟卫子夫走，一边走还一边搂着卫子夫那纤细柔软的腰肢，只觉得这腰细得可以用两只手抓住。

　　看着两人远去，平阳心情更是好了不少，心说这一次，倘若卫子夫真能得宠，那么平阳府，以及卫青，都能有些希望了。特别是卫青，姐姐若成了皇帝的女人，他要还不想涉足朝堂，那由得了他吗？这孩子总是与世无争的，却不知最淡泊的人，也最好欺负，最容易混得惨。

　　后院里，卫青沉默着站在一个拐角处，眉头微微皱着。刚才他似乎看见姐姐被一个男人搂着进了客房。那男人看起来面熟的紧，好好回想一番，可不就是当场皇帝刘彻么。

　　想到这儿，卫青的心思复杂了起来，今早一大清早的，姐姐就被公主叫去了，还打扮得如此好看。刚才他听到前厅传来姐姐最擅长的曲子的丝竹声，难道是姐姐去献舞然后被皇上看上了？一想起这个，他就想前去拦住姐姐，可是还没走出一步，却又停了下来。

　　刚才见姐姐面上带着笑容，难不成是自愿的？

　　正纠结着，卫青突然感觉大腿上一紧，低头一看，只见是霍去病伸出胖乎乎白嫩嫩的手臂，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还用稚嫩而模糊的声音奶声奶气道，“舅舅，去病也要骑马马！”

　　卫青皱了皱眉，深怕惊动了屋里的人，赶紧一把抱起霍去病，在他胖乎乎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去病乖，你还小，不能骑马，舅舅带你去看马儿洗澡，好不好？”

　　霍去病伸出一双手臂圈住卫青的脖子，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好~~”

　　而不远处，平阳独自站着，看着在那儿亲亲密密的卫青和霍去病两人，神情却有些落寞——不知以卫青这样的性子，究竟能不能在朝中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