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越女的自白》宅加女博

4、第四章

　　没想到谢飞玉径直把我带上了前线，北面的靖淮门。
　　这都怪我，飞驰而来的路上，一心一意只顾着感谢方雯——幸好谢飞玉对陈彤庭有特殊的感觉，否则烽火连天，我的小命谁会care？等我看到靖淮门三个字想转身开溜的时候，已经被手执六边形盾牌的层层铠甲兵断了后路。
　　谢飞玉对他们做了个手势，他们便整整齐齐列成数列，盾牌斜插入地以抵挡从城外落入的飞石，在他们面前，是围绕着城门的半月形壕沟，壕沟内填满稻草，旁边堆着火油。万一索虏人真的攻进城来，即刻点燃稻草，还可以抵挡一阵子。
　　“我们到外城楼上去。”城内城外一片喧哗声中，谢飞玉翻身下马，伸手给我。
　　这个时候说对不起我其实不是陈彤庭，穿越而已他可能会杀了我吧？我只好满腹惆怅地跳下马，方雯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句俗话不能这样用的呀，现在只好寄希望于我是女主角，所以子弹见到我也会拐弯了。
　　我同谢飞玉穿过城门，登上外城墙，这城墙的布局比我在古装电视剧里看到的要大气磅礴得多，宽约六七米，长度么，大约起飞一架飞机也够了，地面铺着青砖，乱草从砖缝中伸出来，兼有许多碎石铺地，幸好穿的靴子底厚，所以并不觉得硌脚。对着城外的那一面砌着和我差不多高的女墙，还搭出去许多在我看来根本就是违章建筑的木棚子，木棚子之间放着一架架的庞然大物，用桐油布遮住，难窥全貌。
　　我又朝内城望去，这一侧的女墙仅及我的腰部，可以清楚地看见内城楼的正中，祭着一面战鼓，有四个人分站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奋力击打，那隐隐的雷声便是由它而来，内外城墙的距离大概有二十米，其中的空间，据玄元度的说法就是瓮城了。瓮城的作用是诱敌深入，然后关闭内外城门，来个瓮中捉鳖。
　　我粗略地估计一下，这外城墙上的铠甲兵大概有四五千人，一部分正在有条不紊地分配地上的石灰，绳索，木块，一部分把一桶一桶的泥浆，桐油，沥青等物倒进烧得滚烫的锅中加热，接着又有两三千铠甲兵从两侧的角楼中鱼贯跑出，把个外城墙围得密不透风。
　　我知道敌人来了，但是看不见呀！我奋力跳了两下，从人缝中看到城外的景象，心都凉了。
　　“谢飞玉，那密密麻麻的都是索虏人？那么多怎么着也有二十多万吧？谢飞玉，他们抬着的是什么？云梯？天哪天哪他们要架云梯了，谢飞玉，他们的坐骑也穿着铠甲！谢飞玉，薛道标是不是躲在战船上？谢飞玉，为什么要打仗？大家坐下来好好谈不行吗？”
　　他没回答我的话，只是把我拉到他身边。
　　“从现在开始，你不得离开我半步。”
　　那名叫蓝波的铠甲兵飞奔至谢飞玉面前，单膝跪下，奉上手中的黑底白虎令旗，谢飞玉令旗在手，高高举起，大喝一声：“众将士听我号令！”
　　“是！”
　　五六千人一起回答，地动山摇般的吼声震耳欲聋。
　　“准备！”
　　一块块的桐油布被扯下，那一架架的庞然大物原来是我在轩辕剑里见过的巨弩和在蓝精灵里见过的投石器，铠甲兵三两一组，奋力转动绞盘，一支支锋利的长箭对准了城下的敌人，投石臂顶端的布兜里也放上了一颗颗的蒺藜。
　　“放！”
　　令旗翻飞，一支支的长箭，一颗颗的蒺藜，如雨点般地朝城下的索虏人飞去，呼啸声，惨叫声，怒吼声，号令声，风声，马声，人声，鼓声，所有的声音一起化成密不透风的灰网，缠住我的心脏，攫住我的呼吸，虽然看不见城外的景象，但我能想象钢制箭头如何穿透他们的铠甲，撕裂肌肉和骨骼，长着倒刺的蒺藜如何削掉他们的头颅，折断四肢百骸——在战场上，人命真贱。
　　我不停地告诉自己，这只是小说，这只是小说，但仍然腿软到无法站立，耳鸣得厉害，血腥味从城下慢慢地弥漫上来，可以听到索虏话，鲜卑话交错在一起，大概索虏人的先锋部队已经有一部分爬上城墙了，在谢飞玉的指挥下，一锅锅滚烫的液体被移到木棚子上，就等他一声号令，便要倾倒下去。我张了张口，但毕竟什么也说不出，太阳冷冷地升到半空中，照得我一阵目眩，心跳骤停——
　　我想我要晕了。
　　突然城外西北方向传来悠长的号角声，由远及近，兼有一个熟悉而激荡的声音响起。
　　“薛将军何在？”
　　是玄元度！他回来了！这个认知让我浑身一震，头先的眩晕感顿时无影无踪。
　　城墙上无数的铠甲兵大概也发现了局势有异，有人率先欢呼起来：“玄校尉！玄校尉回来了！”
　　“他身后有追兵啊！”
　　“谢校尉！咱们得帮玄校尉一把！”
　　“事不宜迟，赶快开城门！”
　　“别急，别急，”谢飞玉凝重的脸色突然兴奋起来，“不是，他们手里没有兵器……是降兵，索虏降兵啊！玄元度他们把淮南堂攻下了！”
　　我奋力地拨开人群，挤到女墙边，多谢他们把我挤得双脚离开地面，正好能露出一双眼睛看到城外的景象，只见玄元度和周奉叔两骑一前一后驰入敌阵，手中长剑挥舞，杀得索虏人阵脚大乱，他们身后另跟着一骑白衣少年，举手为号，令那帮手无寸铁的索虏降兵自结为阵，驰向西面的定湖门入城。
　　“薛将军何在！”
　　玄元度和周奉叔两人此时已经杀开一条血路，直冲向敌阵腹地的指挥战车，索虏兵也慌了，潮水般地涌上来，周奉叔大喝一声，瞬间砍翻了几个欺身上前的索虏兵，剩下的索虏兵忌惮，不敢上前，只在外圈策马打转，令他们二人不得接近战车，玄元度不再迟疑，翻手抽箭，张弓如满月，一箭钉在战鼓中央，箭尾上似乎缚了一张白纸，犹在微微颤动。
　　“这是你们薛将军的家书，收好了！”
　　玄元度朗声说毕，即刻策马掉头，朝寿阳城驰来，那索虏兵此时方梦醒，紧紧将玄元度和周奉叔包围起来，远远望去，潮水般的索虏兵涌向阵中的两人，冷兵器的战争，饶是两人天生神勇，也不可能产生奇迹，杀出重围。
　　谢飞玉急得跳脚，我亦绝望地看见周奉叔在奋力刺杀了几个人之后，被流箭射中了右臂，情急之下，我大叫了一声：“周奉叔受伤了！”
　　这句话被迅速地传开了，“周奉叔受伤了！”“周奉叔被砍了！”“周奉叔胳膊都没了！”“周奉叔脑袋掉了！”“周奉叔阵亡了！”
　　怎么传成这样？但我无暇顾及这些，着急地看玄周二人如何左冲右突也不能突围，突然号角长鸣，城门被徐徐放下，一名黑衣将军单骑冲向敌阵，整个寿阳上空都回荡着他的怒吼声：“天杀的索虏，还我儿命来！”
　　城墙上的铠甲兵都乱了：“周将军！那是周将军！”
　　“周将军亲自上阵了！”
　　原来周奉叔是周盘龙的儿子，老爹做将军，儿子却做个小小的校尉，这不奇怪，反正是小说么，肯定是父子俩之间有什么心结。
　　只见周盘龙挥动长矛，所到之处索虏人无不惊慌失措，纷纷跌落下马，不战而败；而另一方面周奉叔和玄元度也终于杀出重围，朝靖淮门驰来，眼看着父子俩就错过了，我急忙跑下城楼，待周奉叔入得城来，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把抓住他坐骑的尾巴：“周奉叔！你老爹还在外面！”
　　“什么？”他回过头来，一张脸血气上涌，红得发紫。
　　“周将军听说你阵亡了，一个人冲了出去，现在还在阵中！”
　　周奉叔骂了一声娘，转身又冲出城门：“爹！”
　　玄元度也要冲出去帮忙，我拉住他的马缰：“玄元度，你别去。这是他们两父子的事情。” 这就是方雯笔下的战争，残酷中还不忘加点亲情调味，既然是小说，那肯定两父子都不会有事，不仅不会有事，而且还会一笑泯恩仇呢。
　　我不喜欢战争，不过不管怎么样，玄元度平安回来了，他牵着马对我笑，笑得就好像他早上对我说了大实话一样，只是出城办点事情，顺利的话，中午就能回来。
　　“三弟，你怎么哭了？”玄元度俯身擦拭我的泪水，我惊慌地摸摸脸颊，不知何时，我居然已经泪流满面。
　　“你别哭啦，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到底是我在哭，还是陈彤庭在哭？如果是我，我怎么可能为一个古人流眼泪？如果是陈彤庭，那她哭什么？哭玄元度的有惊无险？难道这个陈彤庭，喜欢的是玄元度？
　　我晕，经久不衰的三角恋情节啊。
　　不等我真的晕过去，城外传来钟声，三长两短，原本在城门内待命的铠甲兵均面露喜色，见我一脸困惑，玄元度道：“薛道标退兵了。”
　　原来这声音就是所谓的“鸣金退兵”，紧接着内城墙上也传来了钟声，所有人都爆发出欢呼声，将头上铁胄高高抛向空中：“我们胜了！”
　　谢飞玉也率着他天字营的兵士们赶来和玄元度会合：“玄元度，真有你的！降了一万多索虏兵，还孤身冲入敌阵，真当自己是谢玄了？”
　　玄元度不及回他话，急问道：“你在城楼上可看见周家父子了？”
　　“自然，”谢飞玉笑道，“父子两人都不要命似的在魏军中四处冲撞，如入无人之境，薛道标几万人马吓得胆都破了……”
　　紧接着周盘龙和周奉叔两骑也从城外驰回，众将士见周盘龙毫发无伤，都跪下去拜道：“周将军神勇无匹，天佑我朝！”
　　“都起来吧！”周盘龙挥挥手，“各营安排巡城人手，其他人回营休整；奉叔，这就是你结义的兄弟么？”
　　他看到了跪在一边的玄元度，还有站着的我，不是我装精，只是我出生于三跪九叩早已废除的现代，莫名其妙地跪个古人，真的很难。
　　不过在黑压压跪着的一片铠甲兵中，我还真是显得鹤立鸡群。
　　“回禀将军，这是我的二弟，玄元度，这是我的三弟，陈彤庭。”
　　周盘龙皱了皱眉，对我道：“就是你最先喊了一声‘周奉叔阵亡了’？”
　　他怎么知道！他当时又不在现场！大bug！
　　“我……”
　　“哈哈哈，”他拍拍我的肩膀，“战场之上，百无禁忌。我在战场上看的真切，薛道标的亲兵取了薛渊的信回去，看来薛道标退兵指日可待了！”
　　他转换话题的速度真快，好吧，看在战争就快结束的份儿上，这个黑锅我扛了。我只好闭上嘴，乖乖地站在玄元度身边。他本来已经站起来，但是我一靠过去，他突然又单膝跪下了：“末将玄元度向将军请罪！”
　　“你送信退敌，何罪之有？”周盘龙奇道，紧接着周奉叔也扑通跪下了：“末将周奉叔也向将军请罪，那信是假的。”
　　周奉叔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刘怀慰大人在淮南堂被围时把信吞了，”玄元度解释道，“故此我们伪造了一封……”
　　“胡闹！”周盘龙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们伪造文书也就算了，万一被薛道标看出破绽，以为我朝诚意不够岂不坏了大事！”
　　周奉叔道：“末将本意是将假信先给桓大人过目再想对策，岂料一回来即遇围城，情急之下就……”
　　“竖子！竖子！”周盘龙大骂，“来人哪，将这两名贼子绑起来，倒吊于城门之上！”
　　“不要！”我也被绑过，知道这滋味不好受，抢前一步，道，“寿阳之战会大获全胜，将军请息怒！”
　　“你如何得知？”周盘龙怒道，“莫非你有天眼通？”
　　呃……我总不能说有个叫穿越的女神对我说的吧！一时间我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借口，周盘龙更怒：“小子妄言，连他一起绑起来！”
　　“且慢！”玄元度、周奉叔和谢飞玉齐齐出声阻止，但我明明听见还有第四个人的声音——
　　一名瘦瘦高高的白衣少年分开众人，翩翩走上前来，深深行礼。
　　“周将军，主意是晚生出的，信也是晚生伪造的，要罚就罚我一个，与他们无关。”
　　“王公子！”玄元度和周奉叔同时直起上身，急道，“这可是杀头的罪！”
　　被称作“王公子”的他抬起脸来，温文一笑：“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旁人。”
　　他这一抬脸，一笑，我就懵了。勺子脸尖下巴，死鱼眼香肠嘴，这不是烂片之王圣斗士吗！
　　不对，他没有那颗大痣……
　　说到艺人，我挺喜欢何润东的。
　　他就是脸上那颗痣太丑了。
　　方雯！我怎么没想到，这是她的YY之作，男主角当然是美化了的何润东！
　　这下我是真的眼前一黑，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