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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紧急集合号声响起的时候,叶澜澜最先叫了起来。
      “要死人啦,最后一天也不让安生!”
      我其实是被叶澜澜的叫声给惊醒的,当时我正在做美梦呢,梦见电视剧里的无数帅哥美女都成了我的同学,坐满了整整一个教室,我一边流着口水一边和教授(陈道明啊,陈道明!)打赌,我能把所有人的名字都说出来……
      “张小雅,开灯呀!”
      “哦哦……”我翻了个身,阶梯教室飘然远去了,脑袋像一坨浆糊粘在枕头上似的动也动不了,我伸脚去墙上摸灯绳,摸来摸去摸不着,而周围的宿舍已经都纷纷亮起来了,有谁在咚咚地敲我们的门:“快起来,拉练了!”
      方雯在骂脏话,真不愧是我的死党,每一句都是我的心声;范媚把手电筒打开了;于肖动作最快,穿好衣服奔过来:“我来开灯吧。”
      “不用不用。”拜托,管了一个月,今天你让我丢脸,人在这种不清醒的状态下真是容易做傻事,但我觉得也的确是有谁捉住了我的小腿拼命一扯——
      “于肖……”
      “不要开玩笑”这半句还没说出来,我就已经从床上翻滚下来,空中大概还转体了四百多度,反正就是终我一生也不可能做出来的体操动作,就像谁把我当成一条湿毛巾甩了几下似的。
      听起来这个下落过程很漫长,但其实就是半秒内发生的事情,黑暗中,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的脖子撞到了桌子边;耳边还回荡着一个清脆的喷嚏声。
      完了,玩了一辈子的鹰,到头来反而被鹰啄瞎了眼。我,张小雅,居然从上铺摔了下来,而且一声不吭地就痛晕了过去。

      “遂卿心愿,以此飨之。”
      朦朦胧胧中我听见有个女人在我耳边说了八个字,然后打着喷嚏飘然远去;接着一大片冷水就泼到了我脸上。
      “三弟,三弟,醒醒!”
      好冷!三伏还没过呢,怎么这么冷?还有,我哪有个英文名字叫sandy?
      风也很冷,随风送来的还有各种各样奇怪的味道,汗味,土腥味,马粪味,松脂味,我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头顶上的星星真是一闪一闪亮晶晶啊。
      这帮教官真不够意思,我都昏了,还把我搬出来晒星星,我摸摸后脖子,嘿,不痛了,既然不痛了那就别赖在地上了,这地面很多石头,硌得慌。
      “拜托拉我一把。”我嘟哝着,伸手扯住那个半南京话半粤语的人站了起来,“谢谢。”
      再定睛一看,剑眉,星眼,菱角嘴,这人长得真像黄宗泽。
      “三弟,太吓人了,”黄宗泽抓住我的肩膀,“怎么就从城墙上翻下来了呢!没事吧?”
      这口音才吓人,好听不好懂啊,一知半解的我摇摇头:“我没事。”
      “你没事?”一只火把伸到我面前,浓眉大眼,这不是吴卓羲么??
      他的口音和黄宗泽如出一辙,火光映在他们的铠甲上,我低头一看,天哪,我摔成鲤鱼精了?这一片片的鳞甲是什么鬼玩意儿?也是铠甲吗?
      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见鬼了,此刻的我借着火把的光芒迅速把四周扫视了一遍,黑黢黢的四周,我们处于四面城墙围绕的空间内,不远处的城楼上三步一岗,十步一哨,熊熊的火光直冲云霄,城楼上还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三个字,但是看不清楚。
      这种情况下我只好自嘲地笑笑,难道这一摔,把我从女生摔成了男生??还把我直接从武汉新洲摔到了浙江横店??
      吴卓羲又把火把迅速移回去,对着黄宗泽耳语:“不对劲,我就说他唇红齿白,搞不好是鲜卑人的奸细,你看,这一摔她就现形了,开始说索虏话了。”
      “什么索虏话?”我说的明明是正宗普通话,能听懂他们的话之后我越发觉得不对劲,不对,我能感觉到我还是女生;那我为什么会穿着这么奇怪的衣服,站在这个奇怪的地方?
      丫当古代是菜市场啊,想穿越就穿越……
      天哪。
      我不会是非常俗烂地穿越了吧。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
      就算是穿越,不是也会从床上醒来吗,而且穿着美丽的衣服,有一堆丫鬟服侍……
      不可能,这是做梦,做梦,我猛地一个耳光抽在自己脸上,却失去力道,不对,这双手不是我的,我的手哪有这么白嫩小巧。
      吴卓羲“唰”地一声从铠甲里抽出一把匕首,“别装模作样了,奸细!”
      他一刀刺向我颈间,黄宗泽连忙拦在我身前:“不可!”
      这个世界疯了。
      我转身就跑,结果“嘭”地一声——
      我想我撞到墙上了。

      这是什么地方?即使令人生惧的黑暗换成了柔和的夕阳光芒也无法安抚我心中的不安,不见头尾的江水,似乎亘古以来就这样哗哗地流着。
      从江水中,我看到了一副完全不属于我的身体。
      鼻青脸肿像个丑八怪似的,四肢瘦长,胸部平坦,大约只有一米五五左右的身高,天哪,谁说穿越就会有一副好皮囊的?在现代我至少还有一米六五的身高加上85D的cup……
      完了,鼻子开始流血了,刚才那一撞真结实,幸好这副身体胸部相当平坦,否则刚才一撞说不定还撞出个乳腺增生。
      “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此间风景可好?”一个幽幽的声音在我的头顶响起,紧接着,脸若银盘,目似水杏,一身红衣的陈红飘然出现在我的正前方,头发上还串着个金环。
      “满神?”天哪,这是名角大串联吗。
      满神陈红带着蒙娜丽莎般的微笑,用一种飘渺的口气开始介绍自己。
      “吾乃穿越神女,常居晋江之阴,专度有缘人。”
      ……
      我是不是该立刻拜倒,口呼民女惶恐,此生何幸,得以穿越?
      啊呸!谁稀罕啊!古代没电脑,没网络,没空调,没抽水马桶,说话听不懂,出门没公汽,女人要三从四德,男人却可以三妻四妾,总之就是和现代的价值观宇宙观择偶观完全不同。再说我有吃有喝,有父有母,还有远大前程,谁要穿越!
      “穿越女神是吧?你是不是搞错了……”
      “怎会,”她依旧笑微微地,“卿自幼思慕古人风采,十年不变,故来度卿。”
      她倒是一脸的云淡风轻,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那些在历史中穿越来穿越去的女人原来是被挑选过的?莫非我中彩了?
      我脑袋秀逗了才会跟唐吉柯德挑战风车似的去改造一个陌生的朝代,反正我的神经没那么坚强:“不可能,我从来没想过要穿越。”
      她看我措辞强硬,微微失了颜色:“方雯,你不是……”
      “哦,还说你们没搞错,我不是方雯,我叫张小雅,是方雯的上铺,你度错人了!”
      她保持着微笑不变,但明显趔趄了一下,这种被人狠狠从神坛上拉下来的滋味不好受吧,我叉着腰,尽量让自己显得非常强硬,就好像面对电信客服一样:“我可以不计较别的,你把我送回去,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爱度谁度谁,度方雯也行,最多我给她开个欢送会。”
      “waitwaitwait,”她从肚兜里掏出个花名册,哗啦啦地翻了几页,“方雯睡A舍三床上铺……没错呀。”
      “我老早就和她换床了。”
      “方雯用的痱子粉会让我打喷嚏……”她一脸茫然。
      原来那个扯我下床的就是她!
      我把袖子挽起来才想起这不是我的身体,没有痱子粉的痕迹,只好悻悻作罢:“我昨天也用了她的痱子粉。还有,先把人送回古代,然后再告诉她你穿越了,你们这叫强买强卖知道吗。”幸好是我这个有六年寄读经验的人穿过来了,如果是娇滴滴的方雯,恐怕要吓死。
      “我们不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嘛……”穿越女神一下子变得很委屈,不停地绞着手指,“这是她的小说蓝本诶,我们筹备了好久……”
      拜托,神仙当成这样也太乌龙了吧?我和方雯身形的确很像,但是你有夜盲症,就不要夜间出勤嘛,把我弄过来算什么呢?
      “还有,我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我突然想到这一层,我的灵魂在这个身体里,那我的身体怎么办?还是这个身体的灵魂和我对调了?
      穿越女神把花名册往肚兜里一塞,接着掏出个手机:“喂喂喂,作废那具肉身怎么样了?……还没送去烧啊,好,你等等。”
      送去烧?我震惊到无法形容:“开什么玩笑!没王法啦,小摊小贩还有个城管管着,你们就没个上司什么的?我要投诉你!”
      “对不起对不起。”她收起手机,一脸的歉意,“你看这样行不行,委屈你先在这里呆一会儿,我们一定把事情处理好。”
      “处理好是什么意思?”我不依不饶,“让一切恢复正常才是处理好!告诉你,你不把我弄回去,我家里也会找你的麻烦!我学费都交了,你敢让我不读书!”
      “我们一定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不好意思了!”她飘飘然一个转身,便逆流而上,朝远处的夕阳飞去,“寿阳之战虽大获全胜,但仍请你多珍重啊。”
      废话,没有这具身体,我不成了孤魂野鬼:“喂,什么寿阳之战啊?你留个联系方式呀!□□,msn,手机,小灵通,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解决啊!
      “下次你晕倒的时候,我便回来……”

      我还想多问问,比如这个身体叫什么名字,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这周围是个什么环境,但是张大了嘴却咿咿呜呜说不出话。
      猛地睁开眼睛,我才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了起来,乖乖,绑得跟熟食店的卤猪蹄一样,嘴里还塞了一大坨绳结之类的东西,疙里疙瘩的,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麻胡桃?可是麻胡桃难道不是胡桃?我一边乱想,一边努力地想要把嘴里的绳结吐出来,但真是塞的严实啊,我整条舌头蜷在口腔后部都没感觉了,嘴角也火辣辣地痛着。
      大炳,我终于知道吞拳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算了。反正我也不想说话,一说话反而被那些怪腔怪调的古代人当作奸细。
      我一边呼呼地喘着粗气,一边打量这个房间,跟我们军训住的平房很像,高高的顶,架着几根大梁,我现在被人塞在灶和刷了水灰的墙中间,四周还堆着很多柴火。从柴火的缝隙里,我能看到一扇木门半掩着,门上还挂了一张蓝白花的帘子。
      我简直欲哭无泪——别人的穿越之旅都轻松写意,我却被五花大绑扔在柴房里。
      就在我快出离愤怒的时候,门帘一掀,走进来一个做短装打扮的高大男子,化了灰我也认得,就是昨天那个剑眉星目的铠甲兵,他关上门,越走越近,我的妈呀,真的是黄宗泽吗?这一千多年前的古人长得也太像tvb的演员了吧?
      他径直朝藏着我的地方走过来,把柴火搬开:“彤庭,你没事吧?”
      又是这句,从昨天到现在,就会问我有没有事,你来穿越一把不就知道了。
      我是很想反驳来着,但是骂又张不开口,打又伸不出手,只好瞪着他。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把我嘴里的绳结掏了出来,天哪,那么大一坨还沾着血迹,电视剧和小说都是骗人的,那些破布都是咬在嘴里的吧!看我被塞的多心酸。
      然后他又帮我松绑,我的手脚都泛紫僵硬,好像有千万蚂蚁咬着一样,幸亏他帮我揉了很久才慢慢开始可以活动。
      “你的脸肿得很厉害。”他仔细端详着我的脸,“不好,嘴角也流血了。”
      他扯着干净的袖口给我擦,这时候我看出他的头发是真的,真的很长很浓密,绾了个髻,用块布包着,两条长长的带子垂在脑后。
      我闭上眼睛,两滴眼泪掉了下来,说不出是喜是悲——喜的是我居然可以和电视上才能见到的艺人面对面,悲的是如果这不是穿越多好,随便哪个影视城,就会是非常美好的人生体验了。
      “你别哭,我相信你不是鲜卑奸细。”他给我擦干血迹,非常真诚地安慰我,“奉叔是一时冲动,我去对他解释。”
      奉叔看来就是那个吴卓羲了,我大脑快速地运转着,清清干渴的喉咙让自己能发出声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不记得了?当时我们三个正在外城上巡逻,你走到城堞边,突然一下子就不见了,幸好是掉进瓮城里,如果掉到外面,被索虏抓住就麻烦了。”
      得,这个陈彤庭估计也是被鬼抓脚了。为了圆方雯一个心愿,真是惊天动地。
      现在怎么办?我得保住小命等那边的事情解决了好回去;算了,不管他信不信,就用电视里最常用的那一招,装失忆。
      我双眼一翻,想抓住黄宗泽的肩膀,结果手指根本没有力气,只好充满忧愁地望着他:“好兄弟,我摔得很难受,现在脑袋里面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有,我怎么说话也和你们不一样了?”
      “不会吧?莫不是失魂症?”他一下子紧张起来,“难道是在瓮城里沾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看他这么轻易就上当了,我又有点歉意,唉,不然告诉你我是穿越女?那要你相信就太难了。
      “真的,我就记得我和你是很好的兄弟,但是我不记得你的名字了。”不管怎么样,我硬着头皮演下去,“我是不是摔傻了?”
      这句话真是出自肺腑,从2007年9月29号武汉新洲军训基地的上铺摔到不知某年某月某日某地的城墙下,是个人都会崩溃。
      “我是玄元度啊,你真的不记得了?我,你还有周奉叔,学刘关张三结义,你都忘记了?”
      真是抱歉啊,和你们结义的那个人恐怕早已魂飞魄散了:“我不记得了,不如你原原本本讲我听一遍?”
      我往灶上一靠,继续揉着自己如针刺般的双腿,你们把我绑了这么久,给我讲讲这具身体的事情也无可厚非吧。
      古代人真是单纯善良到没话说,玄元度立刻非常详细地讲起来:“我们是三个月前在随郡遇到的……”
      从他的讲述中,我连猜带蒙地了解了一个大概。
      他和周奉叔都是一个叫做周盘龙的将军的部下,原本驻守司州(什么鬼地方),但是淮河下游的寿阳被索虏人围困,于是当今皇上就命令周盘龙来协助寿阳这里的桓崇祖将军对抗敌军,而我是在随郡招募来的新兵,干干瘪瘪弱不禁风,被同营的兄弟嘲笑,于是他和周奉叔替我出头,三个人很快就熟了,继而结义,周奉叔一腔热血,充满干劲,是大哥,玄元度正气凛然,古道热肠,是二哥,而陈彤庭古灵精怪,机智过人,是三弟。紧接着周帅的军队就一路往东到了寿阳,和桓崇祖会合的当夜,周盘龙意图在马头戊这个地方偷袭鲜卑人,没想到对方下了个套,正正把周盘龙的军队给打了个落花流水,周盘龙也负了伤,所以他们怀疑军队里有鲜卑人的奸细,因为鲜卑人长得白,而且我一些生活细节也和他们不同,所以就怀疑到我头上。
      这不是开玩笑么,古代人想问题也太单纯了吧,我是长得白,无论现代还是古代都很白,而且生活细节不同,比如说不和你们一起洗澡啊,不在你们面前换衣服啊,那是因为我是女孩子嘛。
      都怪这帮家伙没看出我是个女的。不过陈彤庭一个女孩子,参军干什么?算了算了,这个问题留给方雯自己去解释,这不是她的小说么,都不知道她写了些什么,先结义后打仗,我真是搞不懂她。
      “说完了没啊,”木门突然被人踢开,进来的是周奉叔,他也换了一身短衣打扮,不耐烦地拿眼睛斜我,“你干嘛替她松绑,万一她又去通风报信……”
      “喂,周奉叔,我们是结义的兄弟,看在这种情分上你还绑着我,这是什么兄弟之情?”我反击,这个人长得黑就看不惯别人长得白?
      “元度,你听听,她还在说索虏话,”周奉叔一根手指点着我,“不行,我们得把她交给桓帅,让桓帅来拷问他。”
      “奉叔,你别吓他,”玄元度把他推到一边,对他耳语了几句,周奉叔大叫起来:“失魂症?”
      “是呀,不然她为什么会不停地说索虏话?难道不怕被桓帅杀了?”
      看来玄元度已经充分相信我了;我心里充满了感激之情,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寿阳,有什么比信任更可贵的呢?
      而周奉叔虽然半信半疑,但也不坚持把我交给桓帅了;他考虑了一会儿,道:“喂,我同元度去淮南堂办点紧要事,你是和我们一起去还是在这里等我们?”
      “淮南堂?淮南堂在哪里?”这里没有百度,我还是问清楚一点比较好,“很远吗?要几天才能回来?”
      “就在八公山脚下。”玄元度非常好脾气地回答。
      “八公山在哪里?”
      “你真失魂了?”看我一脸茫然不是装出来的样子,周奉叔大叫,“就在城北不到十二里的地方,运气好,我们半天功夫就能回来,你呆在这里,有空就把柴劈了,一看你我就闹心。”
      “锅里有饼子,饿了你自己拿着吃。”玄元度交代完了就和周奉叔出去了。剩下我一个,呆呆地坐在灶和墙壁的中间。坐了一会儿,终觉得不是个事儿,于是东找找西翻翻,真让我找到一柄锈迹斑斑的铁斧,我这个在家里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儿啊,今天沦落到要劈柴。
      突然门帘一掀,又有人进来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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