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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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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摔落在一堆滚石里,脊椎被撞的错了位,疼得我直不起腰。我这边正疼得头昏眼花,只听我的马一声惨烈嘶鸣,瞬间被压死在不断滚落的巨石之下,鲜血如浪花拍打礁岩,不断的从石堆里汹涌而出,我被这血腥可怖的画面吓得呆掉,都顾不得疼痛,甚至连从天空射来的箭都没有躲掉。
突然我眼前一黑,一个放大的人影挥剑挡掉了原本射向我的剑,我更痴了,望着他的背影觉得恍如隔世。棣棠拉过错愕的我闪身躲过攻击,我被他巨大的拉力唤醒了一般,冲他大喊,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难道眼睁睁看着你死,你做事怎么不跟我商量,我一路上累死了五匹马,生怕你出事!
我赌气试图甩开他的手,我们是什么关系,我干嘛要跟你商量!
棣棠骨节有力的大手死死牵住我,无论我怎么挣脱他都不肯松手,只能任他掌心的温暖传遍我的四肢百骸。
这时我才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在巨石滑落的地方已经密密麻麻布满了手拿弓箭的黑衣人,我把手默默放在葬心剑上,心想这些黑衣人内息平稳功力深厚,能轻易躲过我的警觉,身手可见一斑。
里里,这些人不是一般的敌人,要小心!棣棠沉稳警惕的声音从我掌心温暖的源头传来,我能感受到笼罩在他周身的肃杀气息,于是握剑的手紧了又紧。
来了!棣棠松开我的手,朝面前乌鸦般飞舞的黑衣人刺去,所有的人从山顶飞越直下向我们围攻而来。我亦拔剑,葬心淅沥的寒光飘散在天地之间,沁骨的锋芒逼仄人心。
已有人惊呼出声,是葬心!
顿时有些人怯步不前,望着我的手里的剑无不露出惊恐光芒,但还是有不怕死的人试图鼓舞士气,提声向众人呐喊,大家不要怕,她不是陈青崖,拿着葬心也没用!
众人一听,犹豫着上前,我举剑闪进包围圈,电火石光剑花飞溅,众人还未反应我已三招封喉,面前一排黑衣人便直挺挺地倒下了。
更多的人围了上来,棣棠那边明显也陷入苦战,几次三番想要帮我却分身乏术。我使出惊鸿照影,葬心翩若游龙迅速敏捷地游离在温热的血肉里,灼热的鲜血在刺骨的葬心之上翻滚成霜,一股开天辟地的死亡气息轰然席卷。
我被这漫天刺鼻的血腥味弄得有些昏眩,漫山遍野都是一张致人死地的狰狞面容,这些都是被我杀死的人,我低头看着溅了自己满身的残暴血珠,忽然被这个事实冲击着大脑。我举着剑的手有些不稳,面对眼前的敌人竟然犹豫了,就在我犹豫的一刹那棣棠飞身扑倒在我身侧,一支箭已经深深刺入他的肩胛。
他眉头也没皱一下就拔断那只箭,好像受伤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他不顾自己正在剧烈流血的伤口对我说,不要分心也不要自责,这些都是敌人,他们死有余辜。
棣棠,你的伤口。
我没事,小心!说罢,棣棠又替我挡掉一个敌人。我重新举起剑,看着眼前这些下手狠毒的刺客终又下了决心,胆敢伤害棣棠,我绝不原谅!
于是挥剑飞越而起,不断有黑衣人倒在我脚下,血花漫天飞舞,我像是杀红了眼,到最后如木偶人般一招一式直达目的,一丝愧疚之心也无了。
里里,不要恋战,快上马!棣棠飞身跃上马背,继而又拉起我坐在他的马前,棣棠马鞭飞扬,我们被风挟持着飞速奔跑。身后的黑衣人一拥而上,金属尖锐的碰撞声和倾盆而下的箭雨像一场声势浩大的风暴,棣棠在我背后吃力地挥剑,抵挡一场又一场凌厉风暴。
我死死勒住缰绳,对棣棠大喊,棣棠你抓紧我,我不许你受伤,我们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听到没有!
你放心,我们会活着到玉门的。
棣棠的马跑得很快,它仿佛也闻到了这血雨腥风的危险,带着我们疯狂逃命。过了一会身后的索命声渐次微弱,我总算松了口气,棣棠,我们逃出来了!
是啊,棣棠把头枕在我肩头轻声说,你一定要活着到玉门,那里会有人接应你。
我们一定会活着到玉门的,你的伤要不要紧啊!
里里,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遇见你,好遗憾,我没有娶到你。下辈子,不要再骗我你叫雪花,那样我一定不会找错人,我要雪里做我的妃,我的正妃!
我嘞着缰绳的手都快抓不稳了,整颗心像浮在无人的心海,被温热大方侵泡。
棣棠,这次回去我就嫁给你,做你的侧妃,做你的妾。
里里,给我说说你的小时候,我想要听……
我的小时候啊,我小时候很顽皮的,不爱读书也不爱写字,我娘就常常罚我抄《女戒》。还有我师父,你别以为他有多么行侠仗义大义凌然,他就是一小偷,把我的鸡腿偷光了还骗我做他的徒弟,还不教我剑法,害我那次差点死掉。不过幸亏那次你救了我,否则我也不会喜欢你,嘻嘻……棣棠你看,我们到玉门了!棣棠,棣棠我们到了,棣棠。
喊了几声不见身后的回应,我疑惑地回过头,看见棣棠近在咫尺的双眼紧紧闭着,像是陷入了甜美的梦中不愿醒来。我又试着喊了几声,仍等不到他的回应。
我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心慌了起来,迅速下马将棣棠扶了下来,这时我才发现棣棠背后插满了密密麻麻的箭。那些如泉水般滂沱的鲜血刺痛了我的双眼,也弄脏了棣棠干净柔软的衣裳。
我将他轻轻放在怀里,试图将他喊醒,棣棠,棣棠不要睡了,我的小时候还没有说完,你起来嘛,我还要继续说,你起来啊,你给我起来!棣棠,我害怕,我们说好要活着到玉门的,我们说好的……
我用尽全力地拥抱棣棠,我怕老天带走他。可他依然安静地睡着,放心的将这个世界交给我。我无声的抽泣着,眼泪流不出来,可心里早已是一片汪洋。我不断抚摸着棣棠逐渐冰凉的脸庞,恨不得将他刻进我一圈又一圈的指纹里,让我伸手就能触碰到。
我就这么跪在满地的黄沙里,忘了哭泣,棣棠的面容已然僵硬,却依旧在我的回忆里栩栩如生,依然会为我插一支鲜艳菡萏。
等我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将军的军帐里,昏迷了三天三夜。我看着忽然空掉的双手,明白棣棠已经不在我身边了,我狼狈地爬下床,只知道喊棣棠的名字。将军将我拦住,告诉我棣棠已经死了。
棣棠死了,他死了,死了!这个事实击垮了我,他再也不能给我弹琴了,再也不会去城南给我买小笼包了,再也不能对我笑了,再也不能让我陪着他了,再也不能了!
后来将军告诉我,我爹其实根本就没有到玉门,四皇子和敌国里应外合,试图引起边境战乱以分散皇上的注意力。结果被棣棠识破了,于是我爹便与棣棠联手欺骗四皇子,我爹带领大量兵马假装离开皇城,让四皇子以为宫中无人保护,逼四皇子造反。然后我爹再将躲在暗中的士兵集结起来,将四皇子打了个措手不及,皇帝从此也巩固了皇权。
我忽然像被人掏空了,整个人散成一盘沙,我爹根本就没有来玉门,我凭着一腔任性来到这谁也没有保护,却害死了棣棠。离开玉门的时候,棣棠已长眠于那黄沙漫天的大地下,他再也不用在这颠沛的路途上奔波了。
我发现葬心变得越发沉重,我再也提不动了,于是就把它跟棣棠合葬。我忽然明白师父说的那句话,这把葬心剑我已经提不动了,留给你吧,等到你再也提不动之时,就把它葬了,死在红尘万丈下,是它与生俱来的使命。
再次回到宫里,感觉清净多了,该死的不该死的都死了,整个皇宫一下子空了一大半。姚谦听闻棣棠的死讯几乎昏厥,幸好泪及时扶住了他。姚谦拉住我怎么都不相信棣棠已经死去的事实,比起姚谦,我显得就平静多了,不哭也不闹,多好。
棣棠的葬礼办的格外隆重,轰动全城,皇上以最高规格安葬了他,我们所有人都穿上白衣为他最后的路程送行。雪花挺着几个月的大肚艰难地被人搀扶着,一双哭红了的眼中依旧有泪雨在飘摇。我走在声嘶力竭的人群中,不动声色的疼痛着。
姚谦后来告诉我,棣棠之所以会去玉门找我是因为棣棠无意中听到雪花和四皇子的交易,雪花想杀了我好断了棣棠对我的念想,四皇子也趁此机会可以铲除我何家的势力,于是二人达成一致策划了大峡谷里那场生死搏杀。
棣棠死后我就一直沉浸在一种假死的状态里,我以为我会这么漠不关心到老到肉身都腐烂,可是姚谦的话让我感到愤怒,这种愤怒让我想要重新拾起葬心。
雪花,这个从小便与我一同玩耍,与我同在一个屋檐下共同成长的姐妹,我们甚至互换身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忘却了自己的名字,以至于棣棠娶错了人,造成了一场三个人的悲剧。这样的雪花,现在却想要杀我,想要让我死在遥远的峡谷里再也不能回来。
我被庞大的愤怒和无边无际的绝望挟持着找到雪花,那是在一个金黄阳光散尽的傍晚,夜幕仓惶地爬上来。忽闻一个女子的尖叫——杀人啦杀人啦!我顺着声源飞去,只见一个宫女慌慌张张的从冷宫里跑出来,我冲上去抓住她,张口便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宫女看到我就如疯子一般推开我,狼狈的爬起来便跑远了。我冲进冷宫就看见让我毛骨悚然的一幕,雪花满手是血,不断地拿刀捅倒在地上的宫女,粘稠的鲜血疯狂地铺洒在地上。我冲上去夺走她手中的刀,朝她怒吼,你够了,她已经死了!
雪花看见来人是我,便像一只受了惊的刺猬,骤然竖起尖锐的刺,充满了防备。我看着这个陌生而又可怕的雪花,心痛的难以附加,我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我心中那个有担当有温柔的姐姐忽然被杀死了,往日旧情似流水不复。
我指着我眼前这个陌生的人,何雪花,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这可是皇后身边的宫女,你杀人要偿命啊!
雪花眼里凝固的杀意还未减退,她望着我,眼里更有恨意,一张美丽的容颜被仇恨侵蚀的斑驳狰狞。
她活该!该死!谁叫她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哼,该死!
我冷笑一声,是不该看见你和荣城苟且吗?!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天我不巧被他拦住,他以为我就是你,他说他懂得听声辨人,尽管每次你都蒙住他的眼睛,但他一听到我的声音便认定我就是你。姚谦说自新婚之夜棣棠喝醉后,棣棠一直睡在书房,不曾碰过你,然而一个多月后你就有了身孕,这不得不让我联想。
说起棣棠,雪花忽然就悲伤起来,当我知道棣棠特意去求了皇上的旨意来娶我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么的欢喜。新婚那天我打扮成世上最美的新娘,一路听着炮火喜悦的声响,觉得自己便是最幸福的人。那晚棣棠喝醉了,整晚都叫着你的名字,他痛苦极了,他说你欺骗了他。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一颗心摔得支离破碎,怎么都拼凑不齐。自那之后,棣棠便不再见我,整日在书房里醉酒,我几次去见他都被侍卫拦了下来。我不甘心,我是他的妻子却得不到他的爱,我不甘心!我想如果我怀孕了他肯定就会回心转意,于是我找到荣城,荣城那个人太容易上钩了,向来是来者不拒。我每次都蒙着面,就是怕他认出我,可是万万没想到他记住了我的声音。
后来,听闻我怀孕了,我以为他会很高兴,可是你没看见他当时的表情,又后悔又痛苦。那段时间,他倒是来看过我几回,可是都像在例行公事,我忽然明白,只要你在这个世上一天,棣棠都是不会死心的。你必须死,你们都得死!
雪花癫痴轻狂的挥舞着带血的衣袖,歇斯底里怨天尤人,棣棠不爱我,爹娘不爱我,你和泪不爱我,你们所有人都不爱我,甚至连这个丫鬟都能威胁我,休想!棣棠就算死了,他这辈子名正言顺的妃子只有我,只有我,历史不会记载你,你对于棣棠,什么都不是!
说着说着雪花捂起脸哭了起来,一个女人所装备的坚硬外壳被绝望轻而易举地击溃,剩下一具支离破碎的□□。
她呜咽着说,你记不记得你小时候不爱读书,曾经问过娘为什么雪花不用念书,我当时想要娘也教我写字,于是在门外什么都听到了,娘当时说雪花又不是她亲生的,念那么多书又有何用。从小到大,娘最爱的只有你和泪,她几时爱过我,一门心思要你们攀权附贵,我嫁鸡嫁狗她根本就不在乎,如果她在乎我,哪怕在乎一点点,也不会整整九年都没有发现你不是我,只要她肯喂我喝一次药,为我守一次夜,你装的病怎么会好不了。是,她养育了我,收留了我,仅仅只是因为我像你,到头来我依然像个迷失的小孩,一个人在何府张皇无措。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收养我,没有被爱过就不会有失望!
我站在那,任由雪花愤怒、伤怀,我们都是世上的可怜人,饱尝了似水流年,却被上天倦怠。
雪花,我们何家不欠你的,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听到官兵磅礴的脚步声,雪花忽然跪在地上求我,求我救救她,就算不是为了她也为她未出世的孩子。未等我回答她便起身离开,匆忙之中她将我推倒在地,我的裙子和双手浸满了鲜红刺目的血。这时有人推门而入,是闻讯而来的官兵,他们看见眼前这般情景便粗鲁地将我按到在地,从背后把我的双手绑住拖走了。路过大门的时候我看见隐匿在角落的姐姐,茁壮繁盛的槐花树把她的身姿遮掩的尤其到位,她捂着嘴,眼神紧紧地锁住我的身影,衣袖上星星点点的血迹像午夜里展翅高飞的蝴蝶。我深深地望着她,想起那个无辜的孩子,即使不是棣棠的亲骨肉,可他毕竟只是个孩子。只一眼我便硬逼着自己回了头,我怕看见她忐忑而又闪烁的目光更怕别人看出什么端倪来。我既然决定要一个人承担下这件事,她便就要干干净净的做人,与此事一点干系也无了。
我被关在刑部的天牢里,拷问官问什么我都点头,大概是从未见过像我这般干脆的囚犯,拷问官没怎么为难我。雪泪来看过我几回,我第一次见到她那么绝望那么无措的样子,心里难过极了。泪愤怒地敲着牢门说,姐,我不相信人是你杀的,我和爹娘都不相信,那宫女分明说的是雪花。
我严肃地打断她,不许直呼雪花的名字。
我不喜欢雪花,自小我就只认定你一个姐姐,现在她还要连累你。
她没有连累我,人就是我杀的,你走吧,别再管我了。
不是的,我心里的姐姐是灿烂正义的,是会于危难之中不顾自己安危救我的,是会陪我在月光下仰望夜空的。再者,以你的身手一刀足以使人毙命,那宫女身上多处刀伤,你分明就是替雪花顶罪。我现在就去求她。
雪泪,雪泪你回来……
望着泪奔走的背影,我内心无比担心,我多么不希望泪卷进这场处心积虑的阴谋里,我希望她仍旧是那个在无人黑夜时被星光掩埋的寂寞孩子,仍旧是那个喜爱菡萏胜过生命的美好姑娘,仍旧话不多,少有笑容,干净的眼里荡漾着旖旎风光,即使她面若霜花我也知道她的欢喜。
后来姚谦来看我,他说我娘被雪花气得一病不起,我爹天天求见皇上最后被软禁在家,雪泪那天在雪花屋外跪了一天一夜,最后昏倒在地上被姚谦送回了家。姚谦说他一定会帮我脱罪希望我把真相说出来,但可惜那个宫女几天前无缘无故被人杀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做的,这倒是像雪花的作风,做事斩草除根。
我自嘲一笑,无所谓了,反正我做这一切都不是为了雪花,她再做无益的事只是罪孽更深。我只是放心不下我爹娘,我恳求姚谦替我照顾好他们,我娘身子向来不好,千万不要为我的事气坏了身子。
姚谦看我心意已决,自知多说无益,但是走之前,他告诉我说,雪里,你还记得你被你爹鞭打之后生病的那段时间,有一个人一直在你家院子外吹箫,那个人其实是棣棠,他从未离开过你!
姚谦走后很久,我都坐在地上痴然无语,一颗心被满腔的悲怆压碎了形状。我永远记得院子外那浩浩荡荡,穿心掠肺的箫声,那时的我安安静静地发着烧却轰轰烈烈地流着泪。一想起他寂寞地站在院子外沉默地吹着箫,心里就是一片望也望不到边的荒凉。
我总是不断地想起初次见面时他冷漠的光芒,菡萏湖边的挑衅神情,为我摘下菡萏时的专注和他追到玉门时的不顾一切。忽然就流下泪来,止不住无缘无故地流,在我以为双眼干涸枯死之时,它似乎回光返照,做一次最后的挣扎。
后来,不知自己哭了多久,眼睛便哭瞎了,一丝光彩也无了。但我并没有陷入馄饨黑暗时的恐慌,我已经开始习惯这种没有星光的夜幕了。我每天最多的状态就是痴痴地望着前方,站在滂沱的风暴里,发起一场雪雨狂潮的思念。
后来,姚谦跟雪泪再也不能进来看我了,因为皇上对我下了死刑。
在我人生最后的那段时光里,我几乎都在忙碌着思念棣棠,我依然能清晰地看到他挥剑时桀骜的身影。
……
我的眼睛已经许久没有看到阳光了,在我临刑的时候,我被人强行的推下跪在地上,突然有阳光刺穿黑暗,从一条被撕裂的缝隙中我看到监斩官高喊着,准备行刑。
我安然地闭上眼,默默在心中许愿,棣棠,下辈子,我做你的妃,你的正妃。
五个月后,雪花难产而死,她的儿子被雪泪和姚谦收为义子,取名为念里。
……
我曾经想过,当时在树林里,棣棠问我,你叫什么。如果我说,我叫何雪里。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棣棠也许不会死,我们现在会手牵着手飞越那一大片一大片无穷无尽的绿叶树海,看着大雁从头顶轻盈游过,感受风从脸庞撕裂翅膀的惨烈。
棣棠,大雁为什么要南飞?
因为它要躲避寒流。
错,因为它要不停地寻找。
找什么?
找一个温暖适宜居住的地方……
(完)
荷煦
于2013年7月2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