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的日子》冥渊琉珀

17、第十七章

　　风铃的声音响遍整个房间,今日刚换过的鲜花争先恐后的散发自己的魅力..
　　一觉醒来,早已厌倦的病房生活依旧要持续下去..一想到这些好心情就大大下跌的切原懒懒的翻身..想找到舒服的姿势继续大睡,却发现挂在天上那不知风趣的太阳一点都不退让,洒下清冷的如日光灯一般的光线提醒他时间..
　　护士敲门进入,手中捧着鲜花,许久都没有什么人看望时还带着鲜花..更何况她的身后没有跟着人..这让切原不禁疑惑..
　　"这花是...?"他微微坐起身,睡意全无..还没拆下的石膏沉重的覆着右腿..让他行动不便..
　　新束的鲜花与几个时辰前刚换过的花比起来更是娇媚,放在同一个花瓶中一下子就把它们比了下去..护士微微笑了,忙转头向他解释..
　　她用手在自己的肩膀处比量了一下.."一个..这么高的孩子..戴着白色的运动帽.名字,他没有说.."

　　又起风了..铃铛像发狂一样的碰撞,声音不断,没有规律..只惹得人心烦意乱..
　　隔着一扇门,都可以听见病房中切原的声音..就像那风铃,絮乱不堪.."他在哪里?龙马在哪里..?"重复,一遍又一遍的问..
　　护士显然是被他的举动吓到了..她先是安稳住切原用力摇晃她肩膀的手,一句句的话中不断的示意他冷静..
　　然而,外面的人却一刻都没有进去的意思..压低了帽檐,像是特意演示嘴角的表情"哼"了一声..那样的冷.
　　走廊中的病人,都被房间内的声音吸引住目光..只有越前没有留恋的缓步离去..果然,风铃是需要风的推动才能疯狂..此刻的他,就是风...

　　医院中的人很杂,因为墙上贴着保持安静的字条告示,才不显得喧嚣..只能听见好似夜晚草丛中的窸窣..
　　越前的脑袋一片空白,路过窗户被阳光照了个正着..即使有帽子遮挡住,偏位的光线仍然能刺痛他的眼睛..手向着太阳伸出,感觉它是那么接近自己..可怎么抓都碰不到边..
　　转头瞬间..惊愕冲击他的全身.呆呆的就站在那里,任由身边同样戴着帽子的人擦肩而过..许久许久,两人都伫立不动..
　　越前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渴..真田也是同样..然后,就真的么有说什么..歧路而行..

　　浑身都很乏力的越前站在自己的家门口..没有带钥匙,也没有敲门的意思..平生第一次觉得回家的路有这么远..更是觉得明明只有一扇门,却隔仿佛绝了世界..
　　家中传出微微匆忙的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个人..也许是因为早上起来时发现他不在家而担心吧..越前笑了笑,好象是觉得很无趣,又好象是在想找什么样的理由演示..
　　门开了,正打算冲出来的表姐在看到越前的那一刻止了步.."龙马?"好象不敢相信他现在的存在一样..
　　直直的倒在表姐怀中,已经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没有回应父亲探头出来询问和母亲的关怀..好累,身心俱倦..闭上眼睛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昏暗的房间挤进一丝光线..床上的人已经不再熟睡,而是靠在墙上愣愣的注视透过窗帘缝隙的阳光..冷冰冰的..
　　一时间,脑中一片空白..就连母亲轮子什么时候坐在他身旁都不知道..母亲说了什么..越前没有思考,就点头..然后又说了什么,他仍是点头..莫不做声..
　　直到母亲离开房间,越前才回过神..无奈的笑了笑..时间不能倒流,如果可以他一定不会恍惚点头..罢了,刚才的话题不就是回美国么..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对任何人来说都好..

　　送走了昨日的种种,却送不走昨日的痛苦..送走了昨日的云淡风清,却迎不来相同的云上日子..

　　转眼间已到了深秋,越前本就虚弱的身体又染上了风寒..那几日咳嗽不断..对于已经千疮百孔的身体,更是懒得去理..为了不让家人担心,他总是将被子蒙在蜷缩的身上,咳的喘不上气..
　　忙里忙外的轮子和菜菜子没有注意到..几天都奔跑在外的南次郎也没有注意到..所以,日益加重的病情家人一无所知..然而注意到的时候,已经是越前几日都没有离开过房间的时候了..

　　父亲凭借着关系,很快办好了所有的出国手续..快得让越前听说下周就要离开日本的消息,为之一愣..
　　周末的时候,从乾那得到消息的青学的正选,加上龙崎.崛尾一帮人不请而来的为越前开了欢送会..母亲和表姐都很歉意的微笑,父亲却忘年的与国中生的他们闹成一片..只有越前很安静..
　　他突然想到了两个人..两个在他记忆中模糊了身影的人..一个黑色的如恶魔般让人畏惧,一个白金色的如天使般给人温暖..

　　乾在别人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在越前耳边说了什么,只见他先是一愣,随后眼神暗淡下去,不经意间瞄到他的研究本子,那一页,用了颜色鲜艳的笔写下大大的字..刺得他眼睛痛:
　　千石清纯毕业山吹中..之后音信全无..
　　立海大网球部新部长未定..切原赤也休学..
　　这两条消息无非就是越前离开的这段时间中,少年网球界的大事了..因为谁也没有小看这些事...
　　它与青学三年级的正选们毕业不同..正是一枝新芽,面向黑暗,走向死亡..

　　临走那天,从遥远的天空吹来星星点点的雪花,风的声音哽咽如泣..仿佛真的哭了一般..
　　没有人来送站,正如这是最好的离别方式..
　　灰色的云很低,让人有种透不过气的错觉..被风吹着缓缓蠕动,好象铺天盖地的压下来..当然,这也是错觉..
　　还没有落在地上的雪花,与温暖的皮肤接触,立刻就融化成水,滋润了少年干硬的掌心,结痂的掌心..再看向天边,一丝放晴的痕迹,嘴角闪过微笑,淡淡的不易察觉..

　　"龙马你看外面,云上面的天空很漂亮.."飞机上菜菜子拉拉身旁表弟的衣角兴奋的向窗外望着..
　　又不是小孩子,越前没有理她..
　　不久,他将帽子向下压了压,在那动作之前,他偷偷的瞄了一眼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不知看过多少次..可每次都是别一样的美丽..
　　突然想起一年前来到日本,那个志向比天还高的孩子,此刻留下了眼泪..
　　天很高..不及他的志向高..云很淡..没有他的心淡..
　　置身在天才知道,原来寻求的那种日子本是伸手可得的..却也轻易的逝去..
　　泪止不住..平生第一次哭的很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