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沈谢|四时》舒弥

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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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谢衣又来了，沈夜一出教室就看见他，正趴在自行车的车把上翻小说，连有人走近了都没发觉。沈夜心里暗暗好笑，冷不丁伸出手去，正压在书页上。

　　“哎你干吗——”正看得投入却被人打断，谢衣下意识就嚷了一声，结果发觉是沈夜后立刻就蔫了下去，“是你啊。”

　　“还能是谁？”沈夜挑眉，看着谢衣折了书页把小说塞回去，又从书包里抽出张奖状来：“没注意到你们下课了……”他解释了一句就不再多说，眼巴巴只盯着接过奖状的沈夜瞧。

　　“全年级物理竞赛？不错。”沈夜点点头，又看了眼时间，“……跟我去吃午饭？奖励你一顿肯德基好了。”

　　“我不是来要奖励的……”谢衣不好意思地挠着头，可听到肯德基的时候眼睛还是亮了。见状沈夜也不跟他啰嗦，干脆利落敲了下车把：“坐后座去。”

　　他就载着谢衣晃晃悠悠一路骑出学校，往市中心的那家肯德基去。流月福利院虽然从来不会苛待孩子，可毕竟条件有限，饭能管饱已经不容易。沈夜进大学后打了几份零工，手头总算宽裕了，惦记着谢衣正长个子，经常带他和自己一起吃饭。

　　谢衣点了份上校鸡块之后就不敢再要别的，沈夜又给他添了一块原味鸡。两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言不发地啃鸡块，擦手的时候谢衣才猛地看着沈夜的手表喊出来：“都这个时候了……我还想着吃完回去给瞳哥哥说一声我得奖的事呢。”

　　“你之前没去？”“没啊，”谢衣没理解沈夜的重点，只是说，“不是先来找你了？”

　　沈夜没再开腔，低下头吸了口饮料，只觉得那个游泳池的水又哗啦啦涨了上来，清凉又舒适地把他全身都浸没。要不要再给谢衣买根冰淇淋呢，沈夜盘算着。

　　最终两人还是议定由沈夜帮忙转达给瞳，谢衣先回学校上课。谢衣原本还有些不情愿，结果架不住沈夜的一句：“再闹，下次就没肯德基吃了。”

　　“是是是……师尊怎么说，弟子就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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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夜是带了一点炫耀的意思去找瞳的，字字句句里透着一股“你看谢衣还是跟我最亲吧就算现在是你在教他物理关键时候还是先来和我报告啊”的优越感。瞳正面无表情坐在解剖台前吃午饭，时不时象征性地“ 哦”一声，最后才说：“谢衣对物理确实有足够的热情。”

　　沈夜表示我早就发现了，你不看他是谁带大的。

　　瞳慢悠悠往嘴里扒菜，视线依旧落在解剖台上：“我是说，他的未来不应该局限在这里。”

　　沈夜不吭声了。

　　——其实他也明白。只是当这个事实再一次传入自己耳中的时候，还是会让他觉得一阵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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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四的时候，沈夜几乎是没什么悬念地报送了本校的研究生，还附带了一笔奖学金。谢衣来找他的时候他们寝室的一群人正在寝室里随意聊着天，看见来客都哄地笑起来：“小谢，又是你啊。”

　　“那么喜欢我们学校，干脆考过来吧？反正沈夜还要接着读研嘛。”

　　谢衣笑着不说话，低下头就打算绕开满地的杂物走进来，结果沈夜突然站起来了：“去外面说吧。”

　　两人就一起走到外面的林荫道上。高中以后谢衣已经不会太频繁地跑去向瞳请教问题，何况隔了那么多年，瞳也渐渐手生了。只是隔阵子就来神农大学找沈夜的这个习惯还是被他保持了下来，改也改不掉。

　　沈夜不是话多的人，也就对着妹妹能费劲心思多说几句，和谢衣一起散步的时候往往大部分时间都是听对方滔滔不绝地说，比如最近看到一道什么样的题，又或者成功照图纸拼了个模型出来——很琐碎，不过他倒不觉得厌烦。

　　只是偶尔视线交错的时候，沈夜才会猛然意识到，当年才堪堪到自己胸口的小鬼，如今已经差不多可以和自己平视了。

　　“谢衣。”沈夜喊了他一声，突然又不知怎么开口，就那么尴尬地顿在了那。谢衣没察觉出气氛的微妙，看他闭口不说，干脆故意笑着模仿着武侠书里的调子，抑扬顿挫地问：“不知师尊有何见教？”

　　“整天没个正形。”沈夜白他一眼，可惜架子还没端起来就又被对方打翻了。不知道当年是谁先让我喊他师尊的……谢衣轻描淡写回击道。

　　“好了。”他不想再和谢衣纠缠下去，论口舌之利自己永远比不过对方。两个人就又安安静静地走了很长的一截路，返回宿舍楼下的时候沈夜终于开口，把很早之前就憋在心里的一句话问了出来。

　　“大学——你想去哪里？”

　　“诶？”谢衣没想到沈夜是问他这个，吞吐了半天才老实交代，“其实……目前是有点想去江陵大学……”

　　不过不知道考不考得上。说完这句之后谢衣赶紧补充，说实话，沈夜对这个答案倒真的不意外：“江陵大学？……机械工程？”

　　“嗯。”

　　“不错，好好努力吧。”沈夜伸手，想像当年一样拍拍谢衣的头，中途却突然转了方向，只在他肩膀上拍了一记，“既然有目标了，那就再多下点功夫，别有事没事跑来偷懒。”

　　知道了知道了，谢衣复读机一样地答应，语气和他当年向院长发誓再不逃课去医院看小曦时如出一辙。沈夜自知没立场多说什么，正打算转移话题，又听见谢衣在旁边抱怨一样地说：“再说了，如果真去了江陵大学，不就好久都看不见你了？”

　　沈夜不答他。沈夜只是在心里说，原来你还知道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