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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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皇忽然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像是一直以来压在心头的石头被移开了一样，“瑾。”他低声唤着这个名字。
霜雪般清冷的面容没有任何情绪变化，瑾一步步走向尧皇，立在了一臂之遥处。尧皇伸手，轻轻地触碰瑾的脸庞，而后倏地揽住他的肩膀，将他带入了自己的怀中，紧紧地禁|锢住。
瑾僵直了身子，又在下一刻慢慢放松了下来。就连尧皇不自禁地抬手|抚|摸|他流水般的长发，瑾也并未拒绝。他隐约记得，前世的瑞璕答应过修罗王，做他的伴侣……
“瑾，跟孤走罢。”经过了那么漫长的时光，再度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瑾不由一怔。他抬头，看见了那双始终坚定望着自己的暗红色眼眸。
极为缓慢的，瑾摇了摇头。
不知是否是因为瑾换上了属于完龙的黑色衣袍的缘故，尧皇觉得他比过去削瘦了不少，本就极为纤细的腰身更是不盈一握。而原本因为再三被拒绝而升起的怒气也被尧皇自己硬生生压了下去。
“你答应过孤，只要孤找到你的心，你就把心给孤。”尧皇的手仅仅握着瑾的手，将之按在了自己的心口处，“现在，孤找到了。”
感受到掌心之下心脏的震动，瑾低头，过了一会儿才轻轻出声，“我不能再让瑞珂一个人在源水。”
第一次听到瑾做出近似解释一般的回答，尧皇的神色缓和了不少，“源水不是有一个在就行了。”
“不，龙玉回来了，源水现在即便是没有了我们两个也没有关系。但是……”瑾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将事情娓娓道来，“天帝欲以我来牵制你，所以将我关入了天牢之中。”被我住的手感觉到了一阵疼痛，他下意识地挣了挣，对方理科放松了些力道，他继续道，“瑞珂与天后合力将我救出，而今在天牢之中的，是瑞珂。”
就在不久之前，王上来过一次，问及瑞珂时，瑾如实相禀，听闻此事的龙王眼中竟是流露出了惊痛的神色。虽然只有一瞬间，但瑾并未漏看。从来都是威严沉静的龙王，为瑞珂而流露出了那样的表情。因而他心中不禁猜测，或许瑞珂并非一厢情愿……
“孤会去救他，到时孤会将他安置在源水之外的地方，等一切安排好了，你就随孤离开这里。”
这一次，瑾没有再犹豫，点头答应了他。
这世上除了瑞珂之外，再没有人像凛这样待他，也没有人能令他这样在意。他逐渐接受凛对他的感情，更希望自己能够回应凛，他想试着去明白，凛所说的“爱”。
“瑾……”听见尧皇喊他，他抬头，下一刻，唇上被贴上了对方温暖的双唇，他的眼睛猛地睁大，但很快他垂眸，长睫掩去了眼底无措的光亮。
尧皇拥紧了他，加深这个吻。瑾的气息一如前世那般清冷，若非双唇温热，他几乎要以为自己亲吻着的是清泠的雪。
等待了太久的答复，尧皇心底的激动难以抑制，可或许正因为渴盼了太长的时间，他竟不知该如何去宣泄心中的情绪，只能一再用力地拥紧怀抱中的身躯。
瑾，只属于他的瑾……
“芸儿！”天帝略带怒意的声音响起，洛芸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清浅的笑容，语调不紧不慢，“陛下，这是怎么了？”
“你先前所说的灵玉都是骗朕的么？都这么久了，竟没有一个人找着灵玉。源水的龙玉果然是你给了他们！”他原先只是疑惑源水的龙玉是从何处拿回的，可能是芸儿一时兴起随手赏给了手下的人，也兴许是哪个婢女为芸儿收拾东西时一时起意，拿走了去也说不定。他并不想去怀疑自己心爱的女子，可现在事实摆在眼前，被欺骗的愤怒令他失去了往日面对洛芸时的柔声轻语。
瞬间冷下脸来的天后用绣着百鸟朝凤图案的华美宽袖掩了掩唇，遮去了半张美丽的面容，只留下一双妩媚动人的杏眼轻眨了几下，看似含情脉脉，眼底却没有半分笑意，“陛下此时才想到，是否晚了些？”
天帝铁青了脸，“你……”他正欲发作，对方已转过头去不再看他。在层层叠叠华服映衬下，那背影看上去荏弱无比，却又固执地挺直着脊背，从来都是慵懒模样的狐妖，此时竟是如松竹般挺拔。
他深吸了几口气，勉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甩袖间大步离去。
“真蠢。”天后静静地出声，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语调满是讥讽。那双妩媚的眼睛里闪烁着细碎的光亮，不知是窗外池水所反射来的光亦或是别的什么，她的神情因着那眼底的光亮而显得落寞，“是你先不信我的。”
到了这会儿，却又开始怨怼起了她的背叛，真是可笑……
天帝重又去宠|幸那些在他还是东君时就封作夫人的妃子，这在洛芸出现之后，还是第一次。在他登基之后，碍于情面，这些夫人分别按照册封的时间长短，封了妃位，而后就再未关注过，此时一反常态的每日宿在不同妃子的宫中，有人传言，那个始终不愿成仙，仍然是个狐妖的天后，终于失了宠。
洛芸在自己的寝宫里依旧过得好好的，一切如常，只除了天帝不再踏足此处。
偶尔外出散步，偶遇身边有妃子作陪的天帝，洛芸也能坦然得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含笑行礼，而后两人擦肩而过。
“你让朕很失望。”天帝经过她身边时，低声道。
“臣妾还以为陛下从未对臣妾报过希望。”她止步回眸，巧笑倩兮，美丽的红唇在开合间吐出了伤人的话语，“而臣妾，也一直是以同样的心态来看待陛下的。”说罢，她掉头离去，身姿袅娜却又决绝。
从来没有报过希望，所以她不会体会到失望的情绪。得不到的，毁掉就是了。
变作原形的洛芸外形极为可爱，九条雪白蓬松的大尾巴占据了整个身体的大半体积，窝着睡觉时，看上去就是一只雪白的绒球。
之于天帝而言，自然是喜欢洛芸的各种模样。而在某些人的眼中反倒更觉痛恨。
“哎，那不是天后娘娘么？”听闻人声，小狐狸耳朵动了动，却又不想动弹，只当作没听见。另一个声音接着道：“你可别忘了，娘娘素来端庄，又怎会随便以原形示人，只怕是娘娘哪个不入流的同族才是。”
“妹妹真是好生聪慧，倒是姐姐疏忽了。”
忽觉不详的天后方睁开眼，还来不及变回人形就被一道白光击飞了出去，落入了一旁的花丛中，花了好一会儿才变回那千娇百媚的人形，慢慢走了出来。她拭去唇边的鲜血，冷眼看着面前的两人。
两人立刻福身行礼，脸上挂着虚假的惊慌与隐约的不屑，其中一人道：“臣妾失礼了，未能认出娘娘，只以为是……咳，这才出手教训了一下。”
“教训什么？”洛芸冷声问。
“……娘娘，在宫中以原形示人未免，未免……”另一人迟疑着斟酌用词，“未免有失身份呐。”她低着头，唇边的嘲讽却不加掩饰地流露出来。
“朕似乎从未说过在宫内不能变作原形。”冷不防响起的声音令三人同时一惊，天后猛地转身，只见天帝正自花丛另一头走了过来。
“陛、陛下……”两名妃子立时跪了下来，这一次是真的惊慌失措，连精心装扮过的美丽面容失了颜色。
洛芸却是冷冷一笑，“若是我此举真的有失身份，陛下就将我废除好了，我也不稀罕这位子！”气急的洛芸连得平日的天后姿态也抛去不用，她用袖子掩住因为情绪激动而呛出的鲜血，快步离开，完全没看见天帝冷下来的脸色。
“带下去，别再让朕看见她们。”天帝挥了挥手，侍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动作干脆利落地捂住两人的嘴，轻易制住她们挣扎，迅速离开了天帝的视线。
禁闭的大门内安静得仿佛里面空无一人。天帝推门而入，寻了半天才在床榻的一角找到了又变作原形的洛芸。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天帝发现，自从遇见洛芸开始，他叹息的次数甚至远远超过了过去的总和。她就像是他的克星，退让的似乎总是他，从没人能让他如此，可他竟未觉得不满。
“芸儿，可有伤着？”他坐在床边，看不见洛芸的正面，蓬松而柔软的九条尾巴完全包裹住了她的身体。洛芸不言不动，仿若未闻。天帝伸手，似乎想要触碰洛芸，但在快要触及时，又生生地收回了手。
洛芸似有所查地颤了颤大大的圆耳朵，半睁开了眼偷偷看他。
天帝终是伸手抱起了即使有九尾也十分小巧玲珑的白狐狸。雪白的毛泛着幽幽的亮光，晶莹似血。天帝一眼就看见了她前胸处的点点红渍，乌黑的眼眸里立刻亮起了一抹怒火。
“疼么？”天帝低声问道。洛芸睁着圆亮的眼睛，慢慢摇头，被水汽所蒙住的大眼睛看起来湿漉漉的分外可怜。右侧的前爪轻轻搭在了华贵的帝服上，移开时在其上留下了一枚小小的红色爪印。
天帝握起那小爪子轻吻了一下，拂手间血迹全无，小狐狸又是一身干干净净的雪白。
“朕给你道歉。”他轻声说着，口气甚至称得上温柔。
洛芸趴在他的怀中，听见他这么说，明显愣了一下。慢慢化作人形的她用纤细的双手抱住了天帝的颈部，整个人都窝在了他的怀中，原本不过是虚假的眼泪，因为他的那句话而真正地落了下来。
这个残酷的男人，为什么总在她下了决心之后，做出这些事？她不想背叛族人，可又放不开对他的爱恋。但她无法做出选择，因为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她必须要这么做。她是狐妖，是狐族的族长，无论是什么身份，都改变不了她骨子里是个狐妖的事实。
“可是疼得厉害？”天帝侧头询问，他从没见过洛芸这样哭泣，平日里梨花带雨地落个几滴泪他就要心疼许久，更不要提此时哭得这般厉害，他的半幅衣襟已然被泪水洇湿。他小心地施法治愈洛芸身上的伤。他从未替妖治疗过，生怕力量过大反而会伤了她。
“没有。”洛芸过了许久才平复了心情，擦干眼泪，抬头微微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十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