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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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了朝之后，尧王凛在书房里一如既往地处理着繁重的国事，而此时却有侍卫来报，皇后求见。
放下手中的奏章，尧王凛耐着性子道：“宣。”
不多时，华服锦衣的皇后李氏那秀丽端庄的面容就出现在了面前，“臣妾见过陛下。”她边曼声说道边姿态完美地行礼。
“皇后前来所为何事？”虽然处理国事时被人打扰，尧王凛的面色不太好，但皇后李氏自成为太子妃起就一路与他相互扶持，聪慧过人又识得大体，统领后宫事情都办的有条不紊，公正贤良，即便谈不上有多喜爱疼惜李氏，他对这个发妻也是有着敬重的感情的。
得了应许，皇后这才落座在了一旁的座位上。不慌不忙地理了下一丝不苟的衣摆，皇后抬头道：“陛下，恕臣妾多言。臣妾这几日听闻一名游方道士宣称宫中有妖孽作祟。”见尧王凛的目光瞬时冷了下来，李皇后连忙说了下去，“陛下先莫生气，臣妾无意干涉陛下私事，只是现在民间已是传言纷纷，而今战乱方止，民心不安，还望陛下能早些辟除了这谣言，安定民心为重。”
尧王凛仔细打量自己的发妻，将她此时的神情看得分毫不落之后，才出声道：“那有房当时今在何处？”
“臣妾接到消息后就已派人去寻，想必最迟明日就会有消息。”李皇后谨慎地回答到。生怕自己再说错什么而惹得尧王凛更加不悦。
闻言，尧王凛神色稍霁，“盈儿，现如今还会为孤这般着想的，也只有你了。”他的口吻平淡，听不出是感慨还是不过是就事论事。
李皇后低下头去，笑容娴雅，双颊隐隐透出了两抹红晕，“这是臣妾应该做的，陛下日理万机，臣妾无法替陛下分担，只有为陛下做些力所能及的琐碎之事，让陛下能少操些心。”
“对于瑾你有何看法？”尧王凛又问了一句。她容得下后宫佳丽三千，因为她们或多或少有利于他政权的稳固，也能为他延承香火。而瑾，却是个既无背景又身份不明的男子。他想知道，这个母仪天下的女人会怎么看待瑾，“照实说，孤不想被敷衍。”
“臣妾从没有过想要欺瞒陛下的意思。回陛下的话，臣妾并未见过瑾公子，无法对瑾公子的性格品行做评价。但陛下极少待人如此宠爱，只要陛下喜欢，臣妾自无二话，也会管好妃嫔们不让她们打扰到瑾公子。”
尧王凛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李皇后见状，站起身道：“陛下，臣妾想起尚有事未做，容臣妾先行告退。”
尧王凛摆手权作应允，李皇后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得了空的尧王凛只花了一会儿的功夫就在御花园池边寻得了趴在池边浅眠小憩的瑾。满池风景丽色，却比不上瑾的半分容颜。
那头乌黑秀丽的长发遮去了半边绝美的容颜，瑾的眼睫微微颤动着，不知是否正在做着梦。尧王凛走近了些，明明动作悄无声息，瑾却慢慢睁开了眼睛。眼睫半掩之下，金眸波光潋滟。尧王凛呼吸一滞，这一幕竟是似曾相识。可细细回想去，却是毫无头绪。当下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而脸上依旧是镇定无比的表情。
瑾眨了眨眼，目光变得一片清明。他外头看向面前矗立不动的王者。在尧王凛的身上，他寻不到一丝一毫的浩然正气，唯独那颗心尚且保留了一丝人形。这样一个满身杀孽的人，为什么他并不觉得讨厌呢？明知道尧王凛的杀戮并不是野兽为了生存而做出的猎杀，更不是单纯的争权夺位所带来的血腥。他是生而带着杀孽的修罗，若有不慎即刻就会成魔，到那时，必定是血染天地。
或许是因为这个人从初遇至今一直待他不错，他竟是从来不曾畏惧过对方。
“入秋之后，还是少待在御花园里，你若是着了凉，孤立刻让人拆了这园子。”尧王凛待对方点头答应后，才缓和了自己脸上的表情。
瑾拉过尧王凛的手，垂着眼睫慢慢写到：「又要打仗了是么」
“你是如何得知的？”这件事他才刚决定，并未告诉任何人，瑾难不成会读心之术？或者，正如那游方道士所宣称的，瑾是妖？
「我看见你眼睛里有杀戮。」瑾诚实回答了尧王凛的疑问。
尧王凛的目光一沉，“那么，你希望孤不开战？”
他摇摇头，手指在尧王凛的掌心动了动，想写些什么，却又作罢，只是再度摇头。反对？凡人自有各自的造化，他从不曾有过干涉的意思。知天命而顺应天命是他一直以来的准则。
“即便是你点头，孤也还是会开展。央国孤势在必得。”尧王凛在说出这句话时，英武的面容上满是作为王者的霸气与傲气。那双眼睛闪着嗜血的妖异光亮。
默默低下头，瑾收回手，又在下一刻被对方抱入怀中，紧紧的、不留一丝缝隙，“孤不会死，孤会活着给你这天下的一切。”尧王凛说，“而你，同这天下一样，都是孤的。”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敲击着瑾的耳朵与胸腔。听着那话，瑾的心跳竟是不由自主地漏了一拍。
翌日李皇后就领着那名游方道士前来觐见尧王凛。同一时刻，瑾躲入了御花园中最隐蔽的角落。正在去往瑾宫殿的骥堪亦是心中一悸，不由自主就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李皇后退下之后，尧王凛审视了对方片刻才开口：“你说孤的皇宫中有妖孽，证据呢？”面前的男子看上去至多二十五六，丝毫不见仙风道骨，更妄论那透着邪气的言行举止，着实让人无法信服。尧王凛并不相信什么真人不露相，在他看来，只要是真才实学的，就不会毫无蛛丝马迹可循。
名唤赫的道士微微一笑，“陛下宫中有一名年轻男子罢，其乌发金眸，肤色胜雪容姿绝世，是也不是？
“孤不想听废话。”尧王凛半皱起眉头，显然对这人所剩无几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陛下只需令他稍稍受点伤就可知在下是否说谎。他的血与人不同，是淡金色的。”赫低声道。
尧王凛虚握着椅子扶手的手紧了一下，几乎要将雕花的精致扶手掰下来，“他纵是妖孽又如何？孤自信可以降服他，若孤能令他深锁宫中又无法危害人间岂不是更突出了孤的英武？”他半倾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赫，眸光晦暗不清，但那威严之气又展露无遗，霎时间本就沉闷的气氛又沉滞了几分。
而赫却像是没感觉到气氛的变化，笑叹道：“陛下，五年之后他必定会离您而去。”但见尧王凛的眉头越皱越紧，已是隐然动怒的模样，他不慌不忙地说了下去，“陛下，在下有一物，请陛下过目。”他自怀中取出了一枚幼拳大小的夜明珠，仔细看去，其上金光围绕，隐约有金石之声自其中穿出，他松开手，夜明珠浮在半空中自行旋转起来，它并未因为失了支点而掉落在地，且那金光越来越盛，金石之声越发铿锵，待到金光透出殿外，天边竟响起了滚滚雷声应和。
“此乃降妖珠，可自行找寻妖孽的行迹。一旦被此珠寻得踪迹，对方势必有所损伤，陛下可愿让在下一试？”
“不必。”尧王凛摆手，也不正眼看他，“你可以退下了。”
并不意外尧王凛的拒绝，赫将之收了回去，又道：“陛下，在离开之前，在下还有一件东西想要献给陛下。”他取出一条不过半指粗细的小蛇，那蛇通体漆黑，嘶嘶吐着信，任由赫握在手中，动也不动地盘在那里，看上去温顺异常。
尧王凛并不想接下那东西，然而赫已将之装入了一个锦囊中，恭敬递上，“陛下，此物可替陛下收得妖孽的心呐。”他办抬眼，笑容邪气俊美，语气里透着莫名的古怪，“在下看得出，陛下并无意取妖孽性命，要让他死心塌地留在您身边，唯有此法——”
“孤拒绝。”他斑点不相信眼前这人的话，若真想留住瑾，他根本不必依靠外力，而现在瑾不也乖乖待在他身边么？
赫的表情微微变了变，“陛下……”
“你该下去了。”花费时间见这名游方道士，结果却是无甚收获，尧王凛有些不耐烦地挥手让对方立刻离开。
勉强压下心中的不悦，赫收起东西，默不作声地行礼退了下去。
“刚才那异象可与你有关？”骥堪几乎是翻遍了御花园才找到角落里的瑾，他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蹲在了瑾的身边。
双手抱膝的瑾抬头，慢慢伸出手指，骥堪立刻将一只手摊在了他的面前。瑾一笔一划慢慢写道：「我想他是寻我而来。」
“据说他是位游方道士，只怕绝非善类。”骥堪急道。
瑾蹙起了好看的眉头，脸上流露出了些微的无措神情。
骥堪握住了瑾的手，注视对方金色眼睛，声音温和，“他既然已经来到皇宫，必然是发现了你，为何还不逃？”
闻言，瑾更是茫然不已。逃？逃去哪里？外面每时每刻都有侍卫巡逻，尧王凛根本不会让他走出皇宫一步。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他修行数千年从未见过同族，虽然不会法术，但他那与生俱来的龙气足以令寻常精怪不敢随意造次，更妄论会让他觉得不安的……那会是谁。
都已经追到这里了，他再逃也逃不远，又何必做困兽之争。
“我知道一个地方或许可以让你躲避一下。”骥堪忽而说。
瑾有些惊讶地睁着金色的眼眸看向对方，他听见骥堪接着说到，“你知道我能通百兽之言，故而前阵子与一只云雀交谈时，得知此处往东数千里之外有一处荒无人烟之地，进去的野兽没有一只回来的。我想，那里也许有阵界，你告诉过我还有五年就是你的万年之劫，在那里也许可以保护你平安度过那劫数。”
低头思考了一会儿骥堪这番话，瑾犹豫了片刻，写下几个字：「让我再想想。」
骥堪点点头，“决定的话就告诉我，我竭尽全力一定会帮你。”他这条命是瑾救下的，现如今国破家亡，他无甚留恋，为了瑾他可以做所有他能做的事。
顿了顿，瑾写到：「为我抚琴好么？」
他欣然应允，与瑾一同席地而坐，在膝上摆好琴，试了试音，他开始弹奏起手中这把名贵异常的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