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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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龙者，诞于源水，生得宏法，居龙族之上位也。无生亦无死，归无即重生。
天地间异兽繁多，尤以龙族与鸾族为尊。凤族以梧桐木上的涅槃之火重生，与天齐寿。而龙族则大多诞生于源水质中，仅有极少数是由结为伴侣的龙族夫妇所生育。
源水位于地上界一处海域上某座终年云雾笼罩的孤岛内。岛的四周由四名真龙守护，而真正能够接近源水，负有看顾及抚养幼龙重任的，是两名上龙，分别名唤瑞璕、瑞珂。
二者是龙族千万年来唯一同时自源水中诞生的孪生上龙。源水看上去仅是一汪再普通不过的清澈湖水，但它不仅孕育了多数的龙族，也具有着极高的灵性，除了两名上龙之外，只有龙王可以接近。
因而族里将两位上龙奉若神祗，地位几乎等同于他们的王。
瑞璕与瑞珂会将从源水中诞生的幼龙留在岛上抚养至满百岁再送回族里，这给予了才出生时毫无力量的幼龙有了最为安全的成长之所。
在仙界众人尽数知悉源水的存在时，两名上龙就已经守护了源水上千年。那时第一任龙王已归无于源水三千多年，算来两人与首任龙王的年岁相差无几，竟始终不显老态。
三千多年前正值仙界与修罗界混战，身为仙界战将的龙族死伤过多，伤重的龙王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以归无的方式来换得源水更充沛的生机。
上位龙族的归无可以换得短时间内数十条乃至尽百条龙族的诞生，相较于没有龙族归无时，除了每百年诞育一条似龙之外，龙族需等待六百年才能盼得一条生而即为完龙的同族，几千载方诞真龙一条，上龙的诞育更是罕见得万年才有一次。
循此规律，龙族的数量始终处于一个微妙的平衡之中，鼎盛时期也不过是万余条。
“而今族内龙女仅有三十余条，上个月琏嫁与了东君殿下，可至今不见源水有所动静。”瑞珂放下琴，眉目间含着微微的叹息，对着坐在不远处的瑞璕如是说道。
对方倚着桃花树干，闻声侧过头来，银衣似雪，乌发泼墨般的披散在其上，衬得那张面容莹莹如玉，“琏不该嫁给他。”他的声音与瑞珂及其相似，却没有瑞珂的温软轻缓，反而透着清冽的意味，“东君殿下的姬妾不在少数，琏还是个孩子。”
选择与外族结姻的龙女永远不得回族，而唯有身为真龙的龙女才拥有生育能力。龙女琏，生时即为完龙，除非归无重生，否则永远没有成为真龙的机会。没有子嗣依傍，东君兴致一过，琏很快就会被冷落在旁。
瑞璕听见瑞珂又轻轻叹了一口气，便站起身走了过去，“我去把她带回来。”族中年龄最小的龙女，却比谁都更早的嫁出去。瑞璕无法说服自己相信那个风流成性的东君会珍视琏。
稚气未脱的琏，除了拥有极美的容颜，柔弱的性子，没有丝毫能够取悦东君的特长。三年前才成年的琏，现在也不过是个稍稍长大了些许的孩子。
“我只去半日，若能将她带回来，便去求王上应允她回族里。”瑞璕说罢，扬袖间化作龙形。银色的巨龙盘踞在桃花林上空，映着人间秋季的暖金色阳光，绚目而尊贵。
“瑞璕，你这般做不啻于得罪了东君殿下。”琏嫁与东君之事，仙界无人不知，岂可轻易出尔反尔，“更何况这也是琏自己的决定。”一直都那么温顺的琏第一次表露出这么坚决地意向，当时琏的话言犹在耳，瑞珂此时想来仍是记忆犹新。
瑞璕有了一丝迟疑，然而他最终仍是一甩尾，形如闪电般地向东方的天际飞去。
岛上不分季节盛开的桃花因他方才的举动而刮起的疾风摇落了一地粉红。瑞珂拈去粘在发间的桃花瓣，淡得近乎无色的眼眸中浮现出了一抹忧色。
真龙璃在须臾之后出现在了桃花林外，“瑞珂大人。”她敛袖微微施礼，“方才我等见瑞璕大人离岛而去，可是有何要事？”
“他去找琏了。”瑞璕重又在源水边坐下，手指轻抚过银色的琴弦，“不多时便会回来，无须担心。”
“是，璃烦扰大人了。”她不曾走近，躬了躬身后退几步，消失在了桃花林外。
龙虽无翼，却能如鸾族一般翱翔于天际，日行万里。巨大袖长的龙身优雅地穿越过重重云层，待到即将抵达东君宫殿时，他变回人形，携带着一身金光降落在了东君宫殿外的大门外。
“东君殿下去往朝见天帝，尚未归来，望大人稍等。”守门的神侍道，另一人则做出了引路的姿势。
“我是来找琏的。”瑞璕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让她出来见我。”
那人一怔，问：“大人是——”
“上龙瑞璕。”他报上名字，没有分毫倨傲之色，平淡无比。
“原来是上龙大人，卑下失礼了，还请恕卑下无法去请琏夫人来，东君殿下严令内眷外出时需经过他的首肯才行，卑下做不了主。”神侍拱手施礼，低头说道，“还请大人随卑下到中庭等候我家主上回来。”
瑞璕微微蹙眉，“琏是我龙族之人，何时见她还需要别人同意？”若琏仍在族中，莫说是亲自来见她，派人传个口信，她必定即刻赶来。
神侍亦知瑞珂身份尊贵，怠慢不得，但也不能因此而违背了自己主上的命令，左右为难之际，琏的身影出现在了大门内侧。
“瑞璕大人。”她恭敬地伏地跪拜，在察觉到强大的龙气自南方而来时，她就隐约猜到会是谁来了。
守门的神侍何等机灵，见状不在阻拦，返回原位立定，只当做没看见瑞璕跨过门槛，与琏往一旁走去。
“跟我回族里去。”瑞璕打量了琏半晌，道。不过月余，她已然销售了不少，瑞璕猜她过得并不好，“我去求王上。”
琏却摇了摇头，细细的娥眉微微蹙着，她半抬头，眼底像是有着化不开的轻愁，却掩不去从中透出的坚定神色，“谢大人美意，但琏既然决定嫁给东君殿下，就不会轻易反悔，更不值得大人因琏而破坏了族规。”她温声拒绝了瑞璕，神情没有半点动摇。
倒是瑞璕一愣，未料到她竟突然如此沉稳。曾经的琏哪会如此委婉，即便性子温软，却总能直白地说出心中所想。果然是长大了啊……瑞璕在心中感叹了一声，也不再勉强，“好罢，琏你要记住，无论如何，莫要给龙族丢了脸。”他金色的眼眸中扬起了浅浅的傲气，“你生而为龙，尊严不可失。龙族的心，要由自己掌控。”
“是，琏谨记大人所言。”琏双手上下交叠平抬至颊边，双膝直直跪下，做着族中最为正式的礼节，“琏恭送大人。”她垂下眼睫，直至瑾化作龙形离去，才抬眼目送。
巨龙于空中盘旋一圈之后，甩尾折身而去。周身的银光映得天际亮白一片，久久不散。
她整容立起身，神情端庄且身姿袅娜地往回走。
即便曾经的她懵懂无知，这一个多月来，她也已经逐渐明白了许多。不仅要维护她龙族的尊严，更要设法让东君始终注意到她。她不甘心只做一个夫人，她将全副心思都交予了他，怎能一无所获？
凭着得天独厚的绝美容颜，她已经胜过许多夫人，她必须把握住东君正在逐渐消退的情意，而前些天才来的鸾族女子，着实是个心头大患。
她伸手抚着腹部，金色的眼眸中掠过了一道暗光。无论用什么方法，都得怀上一个东君的孩子才成。
瑞璕回到源水时，瑞珂已经坐在那里眺望了许久。他直至坐到瑞珂身边，才开口：“她不回来。”
瑞珂点点头，这正是他意料之中的，转念一想，他又问：“没有与东君殿下起冲突罢？”
“他去参见天地，尚未回宫。”瑞璕与瑞珂后背相贴，相互依靠着，孪生子之间的默契让瑞珂调整了一下琴弦之后，按弦起音的那一刻，瑞璕的歌声亦响起。龙族之语本是低沉而庄严音调，可应和着瑞珂的琴声，竟是美得令人屏息。
源水随着这琴声与歌声，逐渐有波纹微微起伏荡|漾。
一把泛着妖异红光的长剑直直砍了过来，璃侧身避闪开去，动作轻忽地退开了一段距离，对方收起剑，面露嗤笑：“龙族也不过如此。”
“你是何人？擅闯此处所为何事？”璃细看对方手中的剑，忽然想到了什么，神色有了些微变化，“妖剑魑魅，你是……”竟是修罗王？！可分明她见过的修罗王并不是眼前之人，何时修罗界易了主，为何仙界一无所知……仅是一瞬，心头已是掠过了数种思量。
“认得我就让开。”修罗王毫不客气地扬起了剑，丝毫没有因为璃是女性而有所手软。
自知不敌的璃发出了龙吟之声，召唤同伴前来。她抵挡不住修罗王的攻势，又不可能因此而退却。她周身泛起了明黄色的光晕，纤细白皙的手忽而化作了龙爪。至少也得拖延一会儿，修罗王亲临，必是来意不善。她硬生生接下了修罗王的一剑，剧痛之下璃的眼中金芒乍现，脸颊右侧的图腾也绽放出了光，她发出了连绵不绝的龙吟。
魑魅在龙爪之中翻转，发出了尖利的金属声，璃的双手鲜血涌出，她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心中默念咒文，她催动法术，修罗王脚下的土地化成泥潭。
修罗王处变不惊地使力抽|出剑，璃的右掌被锋利的剑锋一剑切下，美丽的面容因痛苦而扭曲了起来，但她仍想用完好的左手攻击对方。
扬眉轻嗤一声，修罗王反手一剑划向了璃的颈部。璃下意识的用右臂去挡，手臂几乎要被砍断。她歪着身子，眼见远处有熟悉的身影逐渐接近，她不在抵抗，迎着那把散发着嗜血光芒的妖剑而去。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