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旧城仍闻故人笛，物是人非缘何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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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瞳，我都还未曾知道你的蛊术是从何学来呢。”风琊一边寻找着怪异的虫子，一边问道。
瞳右眼微微一眯，有些警惕起来，语气却分毫未变，“家中，藏书。”
风琊吃惊地看着瞳，“你居然是自学成才，这可让我情何以堪，”少年不甘地跺脚，“唉，我就不爱看那些奇怪的古书，真真看得我头疼疲惫。”
瞳低着头微微扬起嘴角，然后立刻绷紧，他自学怎可领会到蛊术中的万千奥妙，这都是尊上的垂怜他才有一丝渺茫机会治愈自己的怪疾——尊上虽不愿收他为弟子，但却将蛊术传于自己，这便已是他三生有幸了。
“你，为何，与我，寻蛊？”瞳看着衣饰奢华的小少爷，沉声问。
“不是说了我好奇嘛，”风琊一把拨开霜白的枯草，看见一团由一根根长丝样的细丝缠缠绕绕的线团，“啊，瞳，找到了，快来看快来看，是不是这种？”
瞳一脸喜色地快步走过来，严肃地看着那一团微微浮动的东西，然后惊喜非常地点了点头，“正是此物。”语毕，便将这怪异的虫子用一古怪容器装起来。
“瞳，”风琊坐在地上毫无礼仪风度，“你是否曾想过用蛊术治愈你身上怪疾？”
瞳气息一滞，“你，认为，蛊术可，治愈？”
风琊轻轻笑起来，“并不是我认为，而是我觉得你就能用蛊术治愈自己。”然后看着瞳，“你是个有天赋的人，你必定能创造出许多有用的蛊，只是你可曾想过，也许这怪疾是一些我们忽略了的原因引起的？”
吾烈山部族人千万年来受病痛烦扰，忍受断肢割心之痛，却无能为力。
耳边响起沈夜的这句话，风琊失神地想着——若是瞳成功治愈了族人怪疾，他，会高兴吧。
瞳看着少年风琊眼中忽然迸发出的熠熠辉光，似若有所悟——这风氏幺子如此帮助他，原是要他用蛊术治愈怪疾？想到其母因怪疾病逝，瞳觉得自己接触到了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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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信蛊停在沈夜指尖，沈夜苍白的指尖微微举起，传信蛊飞到桌上开始自燃，灰烬自成字迹——风琊求蛊治怪疾，吾已应允。另，巨门祭司明日携其幼子拜访大祭司，今日风琊攻击谢衣之事有误。
沈夜皱眉，袖袍无风自动，灰烬也被一吹而散。
风琊？
据往日情报来看，这少年并不是一个会求蛊治病的人，莫非是他知道了瞳与他的关系，故而特意接近瞳？——呵呵，若是如此，那当真是有趣之极。
华月沉默地走进来，“大祭司，可是瞳有消息？”
沈夜点头，“小曦可睡了？”
华月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是的，小曦今晚应不会再做噩梦了。”
沈夜捏紧拳头，狠狠砸了一下书桌，书桌应声而断，“神血灼烧之痛，小曦三日千万轮回之苦，我永生永世也不会遗忘，可恨……当真可恨！”控制了一下情绪，沈夜说道：“今日那风护城之子风琊突然与瞳走进，说要求蛊治怪疾，你怎么看？”
“这……”华月皱了一下眉心，然后舒展开来，“大祭司不必过于忧心，这风氏幺子也不过10岁稚龄，且其母因怪疾病逝，想必其是为了其母想要治愈他人怪疾以安慰自身罢了。这一黄口小儿怎么会想到瞳与大祭司的关系而去故意接近之呢？”
沈夜摇了摇头，忽而笑了一下，“瞳还说，今日其袭击谢衣之事有误，这可真是惊喜连连啊。”
华月迟疑了一下，然后还是开口，“刚才谢衣与我说，他本与风琊一同前来拜见大祭司，但不知为何与引路祭司走失，后遭遇飞天怪禽的袭击，他与风琊合力击杀怪禽，但风琊因被怪禽扇起的飞石击中而突然晕厥。而后醒来之时呆滞了几息才突然伸手，”华月顿了顿，“谢衣说，他认为当时风琊是误认为他们还在战斗中，想要将他推离危险，故而才伸手。”
“哦？”沈夜冷哼一声，“吾尚且不知，这流月城神殿中引路祭司竟是如此的不负责任，为何无人来向我请罪？”
“禀大祭司，今日在谢衣受袭之地附近找到了两具尸体，被火法烧焦尸体无法详细辨认，但若无意外应是引路祭司雍门直与崔敏泽，俱是被术法一击致命后用火法妄图毁尸灭迹。可笑其术法修行不精，不能将祭司尸体焚烧彻底，故而残留尸体被发现。”华月冷笑，“看来开阳、天同祭司太过于焦急了。”
沈夜轻笑，“不是他们太焦急了，而是一举两得的机会不多。先如今族脉之中有天赋的幼子不多，谢衣和风琊只是其中两个，只要他们因意外被怪禽袭击而死，剩下的自然胜算颇大。只是他们这心，太大了啊……”
沈夜想起今日扇飞风琊的那一掌和残留的血渍，这少年倔强地不愿同他解释直接遁走，傲得很啊——他沈夜，最不喜欢的，就是妄作傲骨。
在风琊不知道的时候，沈夜大祭司就对他留下了要好好调教的想法，势要折断其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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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溟。”沈夜立于矩木之前，看着貌似沉睡的沧溟城主，良久沉默。
忽然他用精致术法造出一束美艳的鲜花，置于沧溟脸侧。沈夜一直盯着她，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想让族人们迁出流月城，如今，我会为你完成这个心愿。”沈夜抬头看着漆黑的天幕，“你可知，今日我收下一徒，名为谢衣。其聪颖难求，更是心善淳朴，且对术法偃术十分好奇，相比日后定能在此道上有所作为。”
沧溟维持着微笑的姿态，合着双眼纹丝不动。
“今日瞳传给我一个很有趣的消息，想必你也是十分好奇吧。”沈夜蓦地转过身，缓缓走下楼梯，背对沧溟，“可我偏不告诉你，除非你亲自走出矩木，向我问起。”
沈夜的背影淹没在黑夜之中。
随着天明，术法所幻制而成的鲜花缓缓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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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琊整了整长袍，将身上那些可有可无的精致装饰全部卸下，真个人看起来清爽了不少。对于儿子不再炫富的行为巨门祭司只能默默表示欣慰了。
幼齿的风琊不愿意牵着自家爹爹的手走路，那可是会被人笑死的。所以他严肃着小脸，看起来——会很阴沉会乱说么。小风琊因为长期脾气暴躁而脸色苍白，看起来就是一副阴沉沉的样子，平日高傲地昂着头的时候还不怎么明显，如今沉默着的时候看起来就像一个病怏怏的孩子，真是把巨门祭司吓到了。
“琊儿。”风护城突然开口，面色严肃。
“孩儿在。”风琊被风护城的严肃面色影响，也板着一张脸。
“日后，勿要再挑食了。”风护城恨铁不成钢地道。
“？”风琊不解其意。
“你看你比谢衣那孩子还矮，这怎么得了，你可比他还大两岁啊！”
“！”
风琊恨得咬牙切齿，谢衣，谢衣……哼哼，很好！
身高什么的，硬伤不解释。
“这不是巨门祭司和风琊小儿么。”怪笑从前面传来，就在风琊和他爹爹对瞪之时，现任贪狼祭司罗刚走了出来，上下审视了一番风琊，笑道，“听说昨日紫薇大祭司拒绝了风琊的拜师，想必你还是拜于吾之门下为好。”
贪狼祭司向来是作为一任监视各任祭司的存在，不为祭司们所喜。前几任贪狼祭司都是死于非命，这让许多想要成为祭司的候选者们对贪狼之位避之甚远。这现任贪狼祭司罗刚则是其前任贪狼祭司罗澄之养子，因年幼被罗澄严厉调教而性情扭曲，最为喜爱同大祭司打小报告，众位祭司对其恨得咬牙切齿。
在风琊出生之日，罗刚对风护城说，风琊之命星位主贪狼，命中注定成为贪狼祭司，成为大祭司手中锐利的一柄煞气，护其周身。若其不成贪狼，则将成大祸。
风护城被气得冷笑数声，他之幼子他必护得其周全，贪狼之位命多孤煞，他怎会舍得幼子成为那绝情绝心之人。他一口回绝，称他在一日，他的儿子就不会成为贪狼祭司，再不济，他也会拼死让琊儿成为巨门祭司的。
罗刚当时只是邪笑了数声，然后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去。只是在风琊5岁后每年他都会来找风琊，让其拜他为师，意图让其继承贪狼衣钵。只是风琊少不更事，心气奇高，看不上贪狼之位，意在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破军之位，没给罗刚好脸色过。
风琊眨眨眼，这不是他有师徒之实却无师徒之名的前任贪狼——哦不是现任贪狼祭司罗刚老头吗，对哦……他刚被沈夜拒之门外，他是会来勾搭他。恩，记得之前，是他屡次被沈夜贬斥，心灰意冷之下，恰逢罗刚前来引诱，说什么——他位主贪狼，注定是要成为贪狼祭司，成为大祭司之下最有潜力的煞器……现在想起来，怎么觉得那么，不爽呢。
风琊瞪了罗刚一眼，殊不知其板着的小脸上这一瞪看起来十分的不和谐，让人忍不住发笑。罗刚自不会让自己忍笑内伤，直接毫不客气笑出来，“哟哟，这小毛头还瞪起人来了，我说，你我合该有这师徒缘分，怎么样？跟了我吧？”
风护城瞪着罗刚，脸色暗黑，这好样的，直接来他面前撬墙角了啊。
罗刚阴笑着，但是风琊知道这怪老头只是想给自己一个温和的笑容，奈何其脸部肌肉早已失去控制，只能勉强扯出一抹怪异的诡异笑容。
当年年幼的风琊心比天高，却屡屡被沈夜拒之门外，自尊严重受创，幸得风护城和罗刚的细心引导，才习得一身不弱术法控偶术，可惜为了巨大的实力引诱，最终被魔偶反噬。似乎是知道风琊心中认定的师尊只能是沈夜一人，故而罗刚并未让风琊拜师，但是却将一身的控偶术召唤术教予风琊，这也让小风琊知道了，这位贪狼祭司，并没有看上去那样的阴沉邪恶。
当这位贪狼祭司罕见地寿终正寝的时候，他才知道，其实他一直想听他叫他一声师父，可是那时被执念缠绕的风琊并没有唤出这一声师父，让罗刚黯然辞世。
如今……
“爹爹，孩儿想拜贪狼祭司为师，请爹爹应允。”风琊脆生生的声音响起，震坏了罗刚和风护城，一个是不敢置信的惊喜，一个是不敢置信的震惊。
“胡闹！”风护城气炸了，“你这逆子，好端端的做什么贪狼祭司之徒，生怕他人不知道你命星贪狼吗？就算成不了大祭司之徒，大不了我的衣钵让你继承，我不许你做罗刚之徒！”
风琊缓缓跪下，对着为他操心大半辈子的爹爹，“爹爹，请再饶恕孩儿不孝一回，孩儿知道自己命主贪狼，虽不是资质极佳，但却性格极其适合贪狼之位。孩儿已被大祭司拒之门外，但孩儿还愿意为大祭司效命。贪狼祭司为了让孩儿做其徒弟，三番四次前来询问，足可见其真情厚意。孩儿不孝，但孩儿学到真本事，也可以护住爹爹的。”贪狼祭司罗刚年逾400，身体每况愈下，继承者迫在眉睫，所以他才死死地盯着风琊。
“你……”风护城发现自己的孩子在不经意间张大了许多，看起来还稚气未脱的轮廓不知何时已经染上了青涩的稳重，这一番言论竟让他无法辩驳。
“虽说孩儿可以在爹爹的护佑之下安然度过一生，但是孩儿不愿如此，”风琊缓缓磕下头，“请爹爹成全。”
风护城与风琊僵持，罗刚突然大笑一声，“好个孝子，巨门祭司，你这儿子我要定了。”
风护城白了这老头一眼，“好了，我儿子被你撬走了，你可要好好对他——要让我知晓，你虐待吾儿，吾必让你鸡犬不宁！”
风琊喜上眉梢，抬起头来，欢喜地唤道：“谢谢爹爹成全，孩儿必定努力学好本事。”
罗刚在一旁嘿嘿阴笑，“风琊小儿，你可是我预订的徒儿了，今日不便，明日便行拜师大典罢，拜师大典后，你入贪狼殿，我将我一生所学全部交予你。”
风琊沉着一笑，对着罗刚又是一拜，“劣徒风琊，见过师尊，待到明日拜师大典，徒儿必定不会让师尊丢人。”
“好……好！”罗刚满意大笑，喜悦让他阴沉的五官都染上了一抹生气，看起来也并不那么吓人。
果真是，物是人非。
沈夜，他成为不了他的徒弟，他也不会是他的师尊。
这一次，这样对谁都好。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旧城仍闻故人笛，物是人非缘何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