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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合家团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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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门外响起熟悉的马达声时,隋忆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冲到门口去给陈忠诚开了门。他拎着两个大袋子进了门,见她守在门口,奇怪地问:“怎么了,有事?”
“我有话要跟你说。”
“说什么?”他回头看着她,手上不停地把刚买的蔬菜和禽肉装进冰箱,一一整理好。
“等你先弄完。”
“就这么说不可以吗?”
“最好……不要,你会分心。”
他看了眼表:“可我们还有五分钟就要出发了。”
“那……等晚上吧。”
“你到底要和我说什么事?”陈忠诚盯着她,满脸狐疑,“为什么神神秘秘的样子?”
“也不是……”她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是很难理解的事,所以需要全神贯注。”
他关了冰箱,冲她一笑:“能难到哪儿去,连我都理解不了?”
那表情似乎又回到了他以前的模样,自大,臭屁,不可一世。隋忆有些恍惚,好像时光倒流,连日来的误解和隔阂都不曾存在过。她突然无比想念旧日的时光,便更加迫切地想向陈忠诚解释一切,可又该如何开口呢?什么时候开口呢?
她想不出来,只好又苦笑了一下,耸耸肩道:“我倒希望你能一点就通。”
“那就晚点说吧。”陈忠诚转过身来,自然而然攀上她的肩,“先去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思考问题。收拾好了吗?可以出门了?”
“……”
隋忆还来不及回答他,他就半拥着她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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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五点整到了爷爷家。陈家大院里装饰一新,四处都挂上了红灯笼,风一吹,就晃晃悠悠地在空中摇曳起舞,好像一串一串的红辣椒,把空气都渲染得热闹火辣起来。爷爷家门口,刘叔正站在凳子上贴春联,一见俩人来了,大声吆喝道:“哟——!八少爷来了,隋小姐!”
“刘叔,春节好啊!”陈忠诚和他回礼,指着春联问:“爷爷今年又写春联了?”
“咳!老爷每年都亲自写对联,怎么样,你看今年是不是写得更老道苍劲了?”
“这我看不出来,老人家开心就好。”
“是是是,我也不懂,就看着他身体健康,天天乐呵就行。”
说完,刘叔像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吸了一口气,拍拍自己脑门:“我这个脑子!大冷天儿的,站门口干什么?”他使劲敲了敲门,冲里面喊:“老刘,开门!八少爷和隋小姐回来了!”
刘妈应声开了门,一见俩人来了笑得合不拢嘴。“八少爷,少奶奶来了!”她一边张罗着接东西,一边把二人迎进来,“快快快,进来进来。”
隋忆脱了外套换了鞋,跟着陈忠诚进了屋。这里的气氛又和外面大不相同,冷色调的家具装饰,四处都收拾得一干二净,擦得一尘不染,似乎连一丁点多余的东西都找不出来。虽然室内灯火通明,有十足的暖气,还聚着不少人,可总是少了一点温暖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你这个臭小子,终于懂点事,知道过年要回家团圆了!”王兰一听见陈忠诚的声音就从楼上下来了,一边踩着阶梯,一边等不及地训斥儿子。
“妈……”
“我看看,瘦了没有?”王兰拉着儿子,左右打量。
“瞧您,也太夸张了吧?”
“什么夸张!你知不知道,你每次出国,我都担心得不得了。这次居然还说什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是要抛下这么大一家人不管吗?!”
陈忠诚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赔礼道:“这不是舍不得您,就回来了么。”
王兰白了他一眼:“瞎扯淡!”
正说着,陈君祺从楼上慢慢走了下来。陈忠诚一见父亲来了,连忙立正站好:“爸,我回来了。”
“嗯。”
陈君祺一脸严肃,那一声答应像是气流赖在鼻腔里不肯出来,不知道到底是无意义的“嗯”还是不屑的“哼”。陈君祺走到三人面前,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意,却问隋忆:“来了,小隋?”
隋忆有些受宠若惊,差点腰板儿一弯,鞠躬敬礼。“哎,董事长新年好。”她一本正经地说。
“啧,怎么叫董事长呢?这是家宴,你该喊我什么?”
隋忆结结巴巴,最终别扭地喊了一声:“爸……新年好……”
陈君祺笑呵呵地说:“这才对嘛。别再喊错了,再犯错就要自罚三杯了。”
“是是是,认罚,认罚。”
陈君祺话锋一转:“怎么样,最近还顺利吗?”
“什么?”
“你不介意的话,和我到外面走走?我有些事想和你谈谈。”
陈忠诚疑惑地问:“爸,你要找隋忆谈什么?”
“我找你了吗?我说什么是该你管的事儿吗?”陈君祺脸色又变得严肃起来。
陈忠诚尴尬地别过脸去,隋忆连忙打圆场:“怎么会介意呢?难得跟董事长交流,我洗耳恭听……”
“那么走吧。”
陈君祺拿起外套,隋忆跟在他后面,忐忑不安地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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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君祺带着隋忆又往院子中心的小池塘走去。他走得很慢,好像没什么目的地,真的只是出来走走而已。隋忆压着步伐陪着他慢慢走,心里疑惑,不知道陈君祺这么单独找她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要谈。工作?是不是土地拍卖的事有了什么新想法?不能被二叔家两个儿子知道,所以就和她密谈?
想到这里,隋忆开口问:“董事长,您是要和我谈土地拍卖调研工作的事吧?我最近看了一些资料,尤其是108地块附近大型商业中心的财务报表……”
“不不不,小隋……”陈君祺笑着摇手,“我不是和你谈工作上的事。你怎么还在开口闭口董事长呢?不怕今晚喝醉?”
隋忆红着脸,声音细如蚊蚋:“爸……”
“还是不大习惯这个称呼吧?”
“嗯……习惯喊董事长了。”
“那也得慢慢改啊,习惯成自然嘛,你是我的儿媳妇啊。”
不知为何,隋忆总觉得陈君祺最后半句带着某种强调的意味,却又不是威胁,而是权威的确认。她点点头:“您说的是,我尽早改。”
陈君祺叹了口气,又问:“忠诚要回来的事,提前跟你说过吗?”
“没有。”
“那你知道他何时走的?”
“也不知道。”
“哎……这孩子,还是我太惯着他了,还得请你多担待。”
隋忆笑道:“您这是哪儿的话呀……”
“忠诚生来性子傲,又从来没受过什么委屈,这次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革了他的职,他表面上不说,心里肯定是记恨我的。”
“您别这么说,他孝敬您还来不及呢,何来记恨呢?”
“但我那天实在是太气愤了,我没想过我陈君祺教出来的儿子,堂堂陈家八少爷,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那种事情!”
陈君祺说着又长叹一声,欲言又止,似乎不想旧事重提。隋忆不知道他所耳闻的“那种事情”到底是谣言的哪个版本,但事已至此,是什么事情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隋忆劝道。
陈君祺摇摇头:“事实是怎么样,现在来探讨已经太晚了。我只希望他没有伤害你,你能够原谅他犯下的所有错。”
说这话的时候,陈君祺眼里满是一个慈父对儿子的希冀和关爱,而他之前对陈忠诚的冷淡和怒目相视,只是这种情感的一种极端表现形式。隋忆看着眼前已经头发花白的老人,心里一疼。他确实伤害她了,只是原因和伤口的位置并非陈君祺所想。在谣言所传的问题上,她可以不假思索地说“我已不再计较”;而她对他未知的等待和失望,她那些真正的伤口,能原谅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