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的事》素色烟华

21、第 21 章

　　卢一涵尝试着去找黄轩腾，却发觉根本无从下手，黄轩腾辞了工作，关了手机，就好像在这个城市里彻底消失了一般，他有问苏音，苏音说不知道，问岳玲，岳玲多是不理，想在老妈哪里套些话，却又怕被老妈知道黄轩腾辞职的事情。只能每天都打电话给黄轩腾，希望他能够知道自己在找他，只是听着语音留言从无人接听，到关机，再到不在服务区，最后是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他还是没有等到黄轩腾的回音……

　　他忽然很害怕，害怕就这样失去黄轩腾。

　　“哐哐哐”

　　大力的敲门声猛然响起，卢一涵耳朵一动，冲到门口，开了门，却发现是林夏，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他不由着嘲笑自己那心头一闪而过的希翼。

　　林夏有些不乐意了，斜眼看着卢一涵道：“啧，看见我要不要那么失望啊！”

　　“啊，你来了。”卢一涵半是敷衍地答了一句。

　　“一点诚意都没有！还不如不说呢！”林夏一挑眉毛，甩手就把手上的袋子丢了过来。

　　卢一涵接了个满怀，翻开一开，全是速冻食品和微波食品，不由叹气：“你是想把我吃成木乃伊么？”

　　“变成木乃伊总比看着你横尸客厅的好。”

　　“有这么夸张么？”卢一涵一边答着一边从里头把猫粮拿出来，撕了道口子，在三宝的食盒里头倒了半碗，听见声响的三宝早就屁颠颠地守在那里，一脑袋扎进了食盒。

　　“怎么没有，你看看你，这半年你瘦了多少啊，都快干了！” 一瞥眼，看见一旁的三宝，倒抽一口气，每次看见这肥硕的猫，林夏都有种被惊吓的感觉，想当年是多美娇美柔顺的一只小猫咪啊，“你能用养这只猫的热情来对待自己么？你看看它都胖成什么样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它是只猫妖，吸了你这个主人的精气了！”

　　卢一涵失笑：“你鬼故事看多了吧？”

　　“啧，真是看着你我都惆怅。”

　　“几天不见文学功底见长啊，都会用惆怅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流氓么？我一直以为你是文盲来着，没想到还认识俩字啊？”

　　“哎呦，那是，你不知道鲁迅是我亲戚啊？”

　　“你们不一个姓的。”

　　“我妈姓鲁啊。”

　　“呸，谁跟你说鲁迅姓鲁的？哪凉快哪呆着去！”

　　“对了，十一有什么安排？”

　　乍然听见十一这个词的时候，卢一涵的心莫名的就是一动，抬眼看他：“怎么？”

　　“好容易有个长假你就没想出去玩玩那？”

　　“没想……”

　　“你还真没追求。”

　　林夏放了东西就回去了，卢一涵送到了门口，想了想，往街上去了，说起来，他也好久没出门了，日子过得越来越宅，几乎不记得附近有卖什么的了。

　　有家旅行社在做宣传，巨大的宣传画册挂在门口，风景如画，是青海湖，湛蓝的天空，潇洒的流云，映在幽蓝的湖面上，青海……

　　他忽然之间，很想去青海。

　　冲到机场，买了最近的去青海的机票。

　　说起来也是一时的冲动，直到下飞机的时候，卢一涵还有些恍惚，好像那个人，还在自己的身边，还浮夸地跟着空姐打招呼，油腻腻的烂俗对白。

　　什么都没有变，身边的人却已经不见了。

　　去托运处领了三宝，卢一涵带着去了酒店，收拾妥当时间还早，住的地方离塔尔寺不愿，卢一涵便信步去了，庄严的古寺，让他浮躁多日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拐进院子的时候，又见到了那日的老僧，见了他微笑着行礼：“施主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卢一涵心头微动，看着老僧问：“什么东西？”

　　老僧笑答：“你心里知道。”

　　卢一涵顿了顿，问：“我失去的东西在哪里能找回？”

　　老僧说：“有缘即会相见，只是如果你再次找到，不要轻易离开。”

　　卢一涵还想再问，老僧却是笑而不答，唱了声佛偈便转身走了。

　　卢一涵看着老僧消失的方向愣愣出神。

　　喇嘛塔的护栏的柱子上有新的干果放上去，不知道又有谁在这里许下了愿望，进内寺的时候，卢一涵跪拜在神佛面前，他不相信神佛，却第一次希望神佛真的存在，把黄轩腾待会他的身边。

　　出塔尔寺的时候，卢一涵路过卖饰品的小铺，想起黄轩腾曾经在这里买过一对手链，不知道最后有没有送出去。

　　不自主地就迈进了小铺，店里面的摆设没有什么大的变化，满墙满店的都是那些藏风浓郁的饰品，卢一涵忽然想，这里有没有一个是保佑寻人的呢？

　　“老板……”话一出口，卢一涵就愣住了，出来的那个人，分明就是黄轩腾！

　　卢一涵用力地闭了眼睛，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在这里再遇见黄轩腾，意外到甚至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睁开眼，黄轩腾就那么真实地站在他的面前，他黑了，瘦了，却也结实了，卢一涵近乎狂喜地看着他，激动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倒是黄轩腾先笑着打了招呼：“一涵哥，好巧。”

　　平和的语气，波澜不惊，没有一丝丝的激动与喜悦，卢一涵狂乱的心也一点点的安稳下来，接下来是隐隐的不安一点点衍生出来。

　　黄轩腾没有表现出更多的热情，只是微笑着看着他：“来旅游？”

　　卢一涵狂乱的心跳一下子安定了下来，看着黄轩腾道：“不，来找你的。”

　　“找我？”语气平和的，好像不过是跟个普通的邻居闲话家常。

　　“是。”

　　“我有什么好找的？”

　　“我想跟你说对不起。”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很多。”

　　“我不记得了呢。”

　　“轩腾……”

　　黄轩腾打断了卢一涵接下去的话，笑道：“你想买什么就自己挑吧，我给你打五折。”

　　卢一涵愣了愣，指了黄轩腾问：“你呢？”

　　黄轩腾笑着摇摇头：“对不起，这是非卖品。”

　　“你看着，我先走了。”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转过身的瞬间，黄轩腾只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快从胸口跳出来了，他从来没有想过，卢一涵会过来，虽然苏音和岳玲都有告诉他卢一涵有找过他，他有想象过再与卢一涵见面的时候是怎样的场景，甚至想过，如果过年的时候再见，他该怎么样去面对。

　　但是卢一涵居然就这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像是从天而降，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于是他近乎本能地想要逃跑。

　　可是，卢一涵说他是来找他的，黄轩腾在乍然听见的时候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一场荒诞的梦，卢一涵居然会来找他。可是心里头却又止不住地生气，这么晚才来找他，这一早都上哪里去了！所以，他决定了，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原谅他！

　　隔天早上，卢一涵又来了店里，带了自己做的稀饭和小菜，黄轩腾撇撇嘴，推了回去：“我吃过早饭了！”

　　“哦。”卢一涵应了，也没做声，只是站在一旁，隔了会儿又道：“轩腾，我们聊聊好不好？”

　　黄轩腾斜眼看他，摇头：“我不想。”

　　“轩腾……”

　　“皓哥。”

　　一个藏族打扮的少年掀了帘子进来，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黄轩腾回头一看，是卓玛，干脆越过卢一涵笑着朝她打招呼：“卓玛，你妈妈好些了？”

　　“嗯，谢谢你放我假回家。”

　　黄轩腾笑笑：“谢什么。”

　　“啊，我妈妈让我把这个给你。”卓玛一边说着一边卸了背上的包袱，看见卢一涵的时候愣了一下，“有客人啊？”

　　黄轩腾有些尴尬，犹豫了会儿才说道：“不是，我的，朋友。”

　　“哦，您好！”卓玛立刻笑眯眯地朝着卢一涵打招呼。

　　卢一涵也彬彬有礼地点头问好。

　　黄轩腾拿了东西就往里屋走了，再出来，就看见卢一涵跟卓玛聊着什么，卓玛的怀里还抱着那个保温盒，见了黄轩腾出来笑眯眯地晃了晃勺子：“皓哥，一涵哥做的稀饭很好吃啊，跟我们这边的完全不一样啊。”

　　黄轩腾嘴角抽了抽，好容易才没拉下脸来，这稀饭不是说给他吃的么？！还有，这才多久，就一涵哥了！！憋了半天才皮笑肉不笑地答了句：“你要是喜欢，就多吃点。”

　　卢一涵看了看黄轩腾，侧头朝着卓玛笑道：“哦，卓玛你要是喜欢，我明天还可以给你带过来。”

　　“哦？真的么？”卓玛一听，一双大眼睛瞪得越发大了，很是高兴的样子。

　　“嗯，真的！”

　　黄轩腾没想到卢一涵会这么说，狠狠地瞪了眼他，可卢一涵压根就没回头，好像当他不存在！于是黄轩腾愤怒了，尼玛，这就是卢一涵找人的态度啊！！！他算是看不下去了，一扭头就往里屋去了，眼不见为净！

　　把卓玛拿来的材料往桌子上放了，黄轩腾开始分类，两个人在外边不知道说些什么，卓玛的笑声不断地传进屋子，黄轩腾恨恨地丢了块石头在清洗机里，狠命地搓着，就当作卢一涵那个皮紧的家伙！哼，你个王八蛋！看不搓得你掉层皮！

　　“皓哥？”

　　正搓皮搓得起劲，忽然听见卓玛的呼唤，黄轩腾愣了一下，抬了头，就看见卓玛站在门口很是好奇地看着自己。

　　“你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好凶哦。”

　　黄轩腾摸摸鼻子：“没，就洗下石头。”

　　“啊。”卓玛点点头，挨着黄轩腾站了，挽了袖子要帮忙，“啊，一涵哥走了。”

　　“什么？”

　　卓玛边分石头边答着：“一涵哥走了，他说他先回去了，就不跟你道别了，反正明天还要来！”

　　一涵哥……不用道别……黄轩腾下手的力气不由又大了几分，卢一涵，你好样的！我才不要原谅你！！！

　　第二天，卢一涵准时到了，手上还是那个保温盒，见了黄轩腾笑眯眯地招呼：“轩腾，要不要吃稀饭？”

　　黄轩腾嗤了一声没答应，一旁的卓玛是欢呼雀跃地奔了过去，开了盒子，立马扬了笑脸：“啊，这个就是你说的银耳枸杞桂花粥？”说着还深深地吸了口气，“好香啊。”

　　黄轩腾看着卓玛，一脸的很铁不成钢啊，卓玛这个小吃货，两顿稀饭就被收买了，以后可怎么办啊？！

　　卢一涵倒是大方，笑眯眯地说：“喜欢就多吃点，明天我带桂圆红枣粥来。”

　　尼玛还桂圆红枣粥！黄轩腾心里头是数万匹的草泥马奔腾而过啊，他生病的时候也就白粥加咸菜，卢一涵尼玛真的是来道歉的么！！！！黄轩腾在心里深深地怀疑起卢一涵此行的真是目的了。

　　“啊？”卓玛喜滋滋地喝着稀饭，隔了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涵哥，你厨艺这么厉害，一定会烧很多菜啦。”

　　“是啊，基本没有菜可以难倒我，什么时候你来我住的地方，我做给你吃啊。”

　　擦，这是要抢人还是怎么滴？完全当他不存在那！黄轩腾一双眼睛登时就瞪圆了，卓玛倒是答应地飞快：“好啊，好啊，我和皓哥一起去啊！”

　　“我是欢迎啦，不过不知道你皓哥有没有空。”卢一涵飞快地把问题抛给了黄轩腾。

　　这个老奸巨猾的狐狸！黄轩腾心头暗骂，本想坚决而决绝地拒绝，可迎上了卓玛满是期待的大眼睛，黄轩腾有点犹豫了。

　　“皓哥，求求你了……”卓玛边说还可怜巴巴地眨了眨眼睛，黄轩腾一下子心软了，无力挥手：“去吧，去吧……”呜呜，他后悔得想挠墙，卢一涵，你这个混蛋，利用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