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故事》四零四儿

5、入侵

　　接下来的几天比较平静，唐桂圆甚至得以有一整天的时间坐在感染者留下的棚子下面看天。

　　越来越多的丧尸聚集到这里，这种熙熙攘攘的安静和各司其所让唐桂圆觉得安心。

　　可是好日子到头的如此之快，两个月以后的一天，秋日白天下午的天空明亮而高远，蓝的几乎能滴出水来，这个破落城市的街巷里却响起了爆炸声。

　　感染者的大肚子飞机从高空扔下炸弹，炸碎了不少丧尸。唐桂圆跟着或者由于惊恐或者由于愤怒而发出尖叫和咆哮的丧尸们流散在城市中——林大是对的，高墙挡不住飞机和它扔下的炸弹，聚集在高墙里的丧尸是被毁灭的最多的。

　　而大肚子飞机的飞行高度远远高于螺旋翼的直升机，即使是精英丧尸也没法轻易毁掉它。

　　幸亏感染者拥有的大飞机也并没有那么多。

　　两轮投弹之后，爆炸声停了下来，本来就破破烂烂的城市变得更加满目疮痍。但是显然丧尸的数量远比感染者预计的要多得多，在那些破旧的危楼中，每一个角落里，都可能有着一个饥饿的，惊恐的，愤怒的，安安静静的丧尸在阴影中等待着啃噬感染者带血的骨头。

　　而当爆炸停止之后，精英者们也逐渐现身了，唐桂圆猜测他们可能数量上百，这些特殊的丧尸们在硝烟和尘埃中呼吸着，寻找着感染者们的踪影。

　　感染者也注定不会让他们失望，他们有组织的发动了第二波进攻，成编制的以小队形式缓慢有序的推进。他们以街垒为依托，躲在建筑物和障碍物之后放冷枪，让子弹穿过丧尸们那无辜又可怜的脑袋，结束他们的永生之旅。

　　尽管如此，一旦他们的隐蔽之处暴露，丧尸们很可能会疯狂的犹如潮水一般席卷而去。丧尸不同于人类，即使躯干中弹——甚至被打出一个碗口大的窟窿，都不会阻碍前进。就算双腿打断，也还有手可以爬，也还有牙齿可以撕咬。而感染者的枪法精准度，在面对大量敌人进行射击的时候，可真是不怎么样的。即使是古代战争时期的狙击手，也要1.2-1.5发子弹才能杀死一个敌人，而这个敌人还是被打中躯干也可能死亡的脆弱的古代生命。普通的士兵则平均每300发子弹才能杀死一个敌人。可想而知这些小股的感染者一旦遇到大规模的丧尸席卷，消灭对方的速度在这样高数量的对手面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正当唐桂圆高兴的在撕扯一条感染者的大腿的时候，一枚炮弹横向的穿过她面前，最终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爆炸，唐桂圆被炸的飞了出去。她感觉到自己后背传来一股冲击力，然后是烧焦的气味，她的头发末端卷曲了起来。一根被震断的钢条穿过她的胸口，把她钉在地上无法动弹。

　　唐桂圆不知所措的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她艰难的扭过头，把眼睛转到刚才站着的方向，那里本来有一座被感染者小队当做掩体的建筑物，现在它几乎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侧相连的摇摇欲坠的墙壁证明那里确实刚刚还立着一栋小楼。许多丧尸像她一样被爆炸的冲击力吹飞，有一些倒在地上，有一些正在慢慢爬起来，但是恐怕有更多的在刚才的爆炸里成了肉块和齑粉，永远也没有机会看天发呆了。

　　唐桂圆惊惶得几乎觉得这不是真的，虽然开始的轰炸也可怕又讨厌，可是并没有任何的炸弹落在离她近的地方。而就在刚才，她也差一点变成了不存在的存在。

　　她又把头扭向另一个方向，炸弹来的方向。视野里有一辆浑身钢铁带着炮塔的运载工具，炮塔正在缓慢的调转着，有比两个小队更多的感染者站在这两带着钢铁履带和车轮的运载工具旁边。唐桂圆在感染者原来的驻地看到过这个东西，u-571说感染者们管这个叫坦克，当时她所见到的坦克，履带已经脱落，炮塔也被破坏，坦克内部还有陈旧的血迹和感染者遗骸——那个时候，她完全不觉得这个死气沉沉散发着腐臭气息的铁怪物有任何的可怕之处，现在，那冰冷的金属炮口和它所发出的隆隆的毫无怜悯的机械运作声让她发抖。

　　有一双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唐桂圆。”是林大。

　　唐桂圆不用回头看也知道是他。

　　“我帮你……起来。”林大含糊不清的说，他托住唐桂圆的肩膀，想把她顺着金属长条扶起来，然后取下来。

　　唐桂圆没法跟他说你快走开，这里危险，或者别的更温柔更关心一点的话。并不是因为她不想，而是林大拖她的角度不太对，那根金属钢条现在斜向上几乎要卡到她的脖子。她扭动着挣扎了一下，想要摆手叫林大住手，但林大的用心程度远超她想象。

　　就在这个时候，附近的感染者小队朝还在这片空地上明显的活动的丧尸们开枪了。林大和唐桂圆也成了他们的目标之一，唐桂圆感觉有两发子弹穿过自己的身体，还有一发打在钢条上，这一下震动导致钢条的角度又发生了变化，而与此同时林大的一条胳膊被子弹打断了，唐桂圆听到林大懊恼的咆哮了一声，无奈的看着自己又顺着钢条朝地面的方向滑下去。总算胸腔松快了点的唐桂圆赶快回头对林大说：“别管我了，你快躲起来。”

　　子弹越来越密集了，林大犹豫了一下，捡起自己的断手，伏在地上朝有掩体的地方躲过去。

　　唐桂圆则乖乖趴回地上。

　　似乎认定被钢条穿胸的女丧尸没有什么威慑力，感染者的子弹也不再朝她这个方向招呼。唐桂圆把脑袋调整了一个小角度，刚才那辆坦克已经开过去了一小段距离，正在朝另一个丧尸密集的地方发射炮弹。

　　而突然之间跟着那辆坦克的两队感染者发出了大叫，然后朝着一个方向猛烈的集中火力，坦克的炮塔也再度开始调头。唐桂圆努力调整视野，感染者集火的方向上出现的……似乎是X-250u啊……唐桂圆是从他背后的那一堆大尾巴上认出他的，现在那堆尾巴真绞着几名感染者的脖子和躯干，唐桂圆几乎能听到他们骨骼碎裂的时候发出的悦耳声响，想象着血液在他们体内因为挤压而喷涌，内脏因为扭曲而破裂的模样，她突然觉得饿极了。而X-250u的动作也极为快速，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端掉了小队里拿着重火力的感染者，剩下的几乎就是砧板上的肥肉，任由他揉搓。

　　嗯？什么？你说坦克？在X-250u吸引住步行的感染者的火力的时候，他的那位浑身黝黑，看起来身体有如坚硬的岩石一般的精英者搭档，已经跳到坦克上，徒手掰断了炮塔的炮管，掀开舱盖，把里头的感染者像小虫子一样捉出来。

　　唐桂圆看到那个带着头盔的感染者在黑色精英者手里扭动尖叫的丑态，忍不住微笑起来。然后，精英者拧掉了他的脑袋，把还在喷血的剩下部分塞进嘴里，轻易的咬下了一大口。

　　一些丧尸闻到感染者的气味，凭着本能朝他们过去。X-250u随意的把他尾巴上卷着的死去的感染者抛向赶来的丧尸群，从路边被打没了房顶的二层楼板上跳下来。唐桂圆的视线被丧尸们挡住了，她轻轻叹息了一下，把眼球转回正常的位置。

　　在几乎是相当漫长，但实际上极为短暂的时间之后，唐桂圆看到X-250u的腿出现在自己眼前，然后，穿胸而过插入地面的钢条被拔了出来，扔到一边。

　　“你运气可真好。”X-250u把她拉起来，“角度再偏一点，就会穿过你的脑袋了。”

　　他用手点了点唐桂圆的眉心。

　　唐桂圆点点头，小声的说谢谢。

　　“这样可真有点麻烦……”X-250u把手指从唐桂圆胸口的洞穿了过去，“两个洞……看起来也不太美观……”

　　唐桂圆不是很确定对方的语气到底是戏谑还是认真，她的双手在背后有点无措的绞紧手指，她犹豫的问：“我应该把它们填上吗……？”

　　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怎么才能填上，普通丧尸可不像精英丧尸，甚至不像感染者，它们没有□□复原能力，断掉的东西永远都是断掉的，身上的洞永远都是通风的。

　　“不知道。”X-250u并没有给他明确的回答，他转过头看了看刚才来的方向，“u-571已经朝下一个目标去了，我得去帮他，你自己小心，别再被钉在地上了。”

　　然后他笑了一下，飞快的追赶搭档去了。

　　“哦。”唐桂圆看着他的背影小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