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篮]憧和憬》薇澜

22、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青峰大辉的房间是黄濑意想不到的整洁，在黄濑原以为连脚都没地方落的场面根本没有出现，深蓝色的桌布铺得连道褶子也没有。
　　“喂，你那是什么表情？”青峰洗澡出来，黄濑打量他房间的眼神让他顿觉不爽。
　　“我只是在想，你每次躺到床上会不会找不到。”黄濑指尖点点深色的床单。
　　青峰切了一声，黄濑奶油色的身体陷在跟自己发色同系的深蓝色大床上，越发显得晶莹。他愣愣地看了半天，“要不我们再来一次。”
　　黄濑抓起枕头披面砸来。“我也要冲澡，你去给我找件衣服来。”
　　经过书桌时看到上面摆了一张青峰和黑子的合影，他神色黯淡了一下。
　　旁边一张应该是青峰一家三口的合影。青峰的父亲一身笔挺的警服，黄濑突然惊叫起来。
　　“干什么啊，吓我一跳。”青峰瞪他。
　　“原来小青峰的爸爸不是黑人！”
　　“你丫，欠揍吧。”
　　黄濑在青峰扑过来之前冲他做个鬼脸，赶紧关上浴室门。
　　打开花洒任温热的水冲洗着身体。
　　这算是得到的感觉吗？和我所憧憬的人。为什么我还是不能释怀。胸口仿佛被噬出个巨大的黑洞，不能满足也填不满。
　　他蹲下来蜷缩起身体，左肋骨后面的部位日渐空虚得发痛。
　　洗完澡出来。
　　“衣服都在衣柜里，自己找。”青峰翻看着小麻衣的写真集，头也不抬。
　　床褥都已整理过，深海一样的颜色上一丝不苟得没有半分涟漪。好像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不会留下痕迹。黄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他愣了一下，打开衣柜的门，翻出青峰的衬衫往身上套，3CM的差距在黄濑看来约等于零。看着穿着自己衣服的黄濑，青峰不知怎么的觉得很顺眼，如果让绿间吐槽的话一定会说这大概是犬科动物画地为界占地盘的感觉。
　　“小青峰再不快点要迟到了。”黄濑摘下件衣服砸到青峰脸上，大清早的居然这么闲散。
　　“有什么关系。”写真集在青峰手中翻过一页，他一脸无所谓。
　　“今天有考试你忘记了吗，如果不及格会被小赤司杀掉的。”
　　“你不痛吗？”青峰突兀的问题让黄濑的脸一直红到脖子。小说里初夜后痛得下不了床什么的都是谣言？
　　“打球的耐痛能力比较强吧。”支支唔唔地说。何止是腰酸背痛，下半身就像要散架，“比起小赤司给的高强度练习这个也不是完全不能忍耐。”
　　这个比方显然让青峰有点不爽，说不上是因为觉得能力被怀疑还是对方比方不恰当。
　　“你今天能参加部活吗？”故意这么问。
　　“参加不了，因为今天有通告，考试完了我就要去。不过应该赶得及回来跟小青峰ONE ON ONE。”
　　“切，那练习我也不去了。”
　　“练习还是很有必要的。”黄濑提起书包。
　　“比起来我更喜欢在床上跟你ONE ON ONE。”青峰大辉懒懒地跟在黄濑背后出门。
　　并没有因为□□更接近而让灵魂也贴近，黄濑看着走在前面拉下一段距离的青峰，突然有点悲哀地发觉，也许自己和小青峰就只能这样了。
　　左边肋骨后方，仍然空虚得一阵一阵发紧。
　　有些东西并没有因为关系的改变而改变，或者早已改变只是他还没发现。他为自己所追求的一切陷入短暂的迷惘。
　　坐在黄濑后面的紫原拢过来在黄濑身上嗅嗅“黄濑仔今天的味道不对哦。”
　　黄濑提起衣领闻闻，只有一股衣服接受过太阳照射后的气味“小紫原是狗吗？”
　　紫原拿鼻子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黄濑突然想起这件衬衫不是自己的，顿时有些心虚。
　　打破情人未满关系的二人时常找时间做情人间该做的事，青峰每天睡觉的天台成为他们约会最佳地点。年轻的欲望像无底深渊，充沛的体力更是无穷无尽的根源。两个人的关系在团内算不得秘密，黄濑想，在这个互相不关心不在意的团体内，根本不会有人去管他谁在一起。
　　赤司第一次在黄濑的脖子上看到吻痕时，他面色一沉，然后皱皱眉头什么话也没说。
　　原以为团内恋爱会被赤司罚到死，或者小赤司一怒之下让黄濑凉太永远滚出篮球社。哪一种结局都不错，可是赤司什么反应也没有。
　　因为不关心所以不在意。
　　比赛能取得胜利就好，其他一切都不重要果然是赤司征十郎的哲学。
　　黄濑摸着心脏的位置，仍然是一阵凉过一阵。
　　他甚至没有问过青峰，马上要毕业了你选择去哪个学校，你有什么打算之类的。青峰也没问过黄濑，两个人并没有因为物理距离为零就更为贴近或无话不谈。
　　球场和情场的较量一样毫无进展。无论多少次的one on one 也不能在球场上取得胜利。如果一切按照赤司的胜利论套进去，黄濑凉太的努力根本就全无意义。
　　因为不能赢。因为青峰遍寻不到敌手，日渐寂寞郁郁寡欢的眼神。
　　黄濑还没有乐观到相信自己有一天能挽救青峰的落寂。
　　因为不能赢什么都不会改变。
　　追逐青峰的脚步，模仿他的技能，但黄濑深刻地明白，自己成不了另一个青峰大辉。
　　他不是他。
　　黄濑凉太只是青峰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微不足道。
　　站在巅峰的王者不会体谅憧憬他的人患得患失的心境。除了一味向前看，青峰从来没打算慢一拍停一停审视身后人。
　　黄濑变得比以往沉默。
　　择校时，赤司提议大家各自选不同的学校，奇迹世代即使是单体也能绽放异彩走向胜利。“明天我们来看看大家都选了哪所学校。”
　　包括黄濑在内的大家只是哦了一声，淡然接受，赤司定神看了黄濑一会儿，他以为按照黄濑喜聚不喜散的性格肯定会嚷嚷着提议大家无论如何也要在一起之类的，其实他想过，如果凉太真的提出来不分离，他也许真的会重新考虑。但是黄濑没有，他好像比所有人都提前接受今天的结局。
　　“小赤司，是你教我的，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黄濑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其实想的是，会这么提议的小赤司肯定是要去寻找新的战棋，我们在他眼里已经没有价值了吧。
　　赤司本想问问黄濑你报哪所学校的，可是黄濑的态度让他觉得略有不快。他跟所有人想的一样，黄濑的选择肯定是跟青峰穿一样的球衣继续一起打球。
　　毕竟，黄濑那么憧憬青峰。
　　到了大家摊牌的时刻。青峰拿出写了桐皇学院的志愿书。他说，“没有能匹敌的对手哪里都无所谓。”
　　桃井也报了桐皇，她说放心不下她笨蛋的青梅竹马。
　　紫原敦在包里一堆零食中间翻了半天才找到志愿书“阳泉离我家很近，不容易迷路。”
　　“秀德高校，东京三大王者的‘东之王者’。”绿间言简意赅。
　　“京都的洛山。”赤司选的洛山高校是被称为“开辟的帝王”的超强劲旅。
　　黄濑突然愣住了。
　　“凉太？”凉太动不动就跑神的习惯怎么也改不掉了。
　　“你发什么愣？”青峰撞了黄濑一下。
　　“我……”黄濑拿在手里的志愿书被捏成一团，他清清嗓子“我收到海常高校的邀请书，就在神奈川县。”
　　其他人没有觉得他有什么异样，只有赤司在思索，为什么凉太要撒谎？
　　“小黑子报的诚凛哦，跟小青峰和小绿间都在东京，如果比赛的的话很有可能会遇到。”黄濑说完这句话，青峰和绿间果然不留痕迹地皱眉头。
　　“我还以为凉太也会留在东京呢。”赤司微笑。
　　“跟小青峰当对手一决胜负比较有趣。”黄濑也笑。再说了，小青峰从来没邀请过他。“而且了，小赤司要求我们去不同的学校。”
　　他从来没有违逆过赤司的决定，这一次也不例外。
　　“海常不算什么知名学校，你应该也有收到秀德的邀请函。”绿间有些奇怪。
　　“因为，”黄濑对绿间笑起来，那笑容三分坚定七分的自嘲“海常说我去了就是王将。”
　　赤司玩味地端详着黄濑，似乎在评价他说这句话的认真程度。发现黄濑也在看他，目光里有点挑衅的味道。
　　“那今天就这样吧，大家各自努力。”赤司宣布解散，黄濑将手里的纸团准备无误地扔进垃圾桶才若无其事地跟青峰一前一后回教室去了。
　　赤司征十郎犹豫了半天，终于干了一件他这辈子最不华丽地一件事，他捡起垃圾桶最上面的纸团迅速打开来看了一眼，然后异色的瞳眸震惊地张大。
　　志愿书。姓名：黄濑凉太。志愿：洛山高校。
　　黄濑回到座位上在书桌里发现一些小礼物，他漫不经心地随手乱拆一气，拆到和果子就扔给后面的紫原，反正小紫原也会把它们一个不留地吃干净。他动作顿下来，在一个小盒子里发现一块牛乳糖。
　　“噫，我的限量版。”紫原眼睛尖，手也快，两根指头就把牛乳糖夹出来。
　　黄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在紫原剥了糖衣送到嘴边，他突然就扑上去嗷呜一声把糖抢吃下去。
　　大概生平第一次被人嘴对着嘴夺食。紫原保持着上一秒的姿势，无神的眼睛难得瞪这么大。
　　先不提旁边的女生又是一波尖叫。黄濑三两下把糖嚼碎了吞下去。
　　紫原的腮帮子鼓起来“黄濑仔！！”
　　被噎得够呛的黄濑还没意识到紫原生气了，他一边咳嗽一边拍胸口一边鄙视自己，明明脑袋还没开始思考怎么身体就行动了。
　　紫原扁扁嘴“限量版是什么味道？”
　　“呃……就是糖呗。”他怎么知道是什么味道。
　　紫原思索着是不是要抢回来时，黄濑飞快地把嘴巴捂住，决计不让他得逞的模样——紫原认真看了他一会，不得不承认黄濑仔的动作很可爱。
　　两个人对峙着。
　　围观的人早就炸开了锅，什么果然紫黄才是王道的声音充满在四周。
　　“小紫原，紫黄是什么？”黄濑忍不住偷偷问。
　　“是那块糖的名字。”紫原舔舔指头，上面还有些牛奶的味道。
　　黄濑咂咂嘴，想到小赤司的味道。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想法比神出鬼没的小黑子还让人困惑。
　　点开论坛首页就看到熟人脸孔长期置顶的感觉真不好，有人贴了二张相片：第一张是黄濑扑上去几乎是贴着紫原唇，看上去像极了一个出其不意的吻，第二张是紫原在舔指头。下面的回贴称，紫原黄濑君是奇迹的官配。
　　官方配对？赤司青筋一跳，他们代表哪个官方？就是拜他们上次所赐，现在赤司偶尔也会打开论坛看看，谁想到今天才一点开就被亮瞎眼的“接吻”贴占了头条。
　　“你们！！！”在赤司发火之前。
　　“都怪黄濑仔抢我的牛奶糖，限量版的，上次藏他口袋被他吃了，这次又被他吃掉。”紫原告状。
　　黄濑嘴角有点抽，要不是考虑到紫原黑化也很恐怖，他肯定会吐槽别人送我的糖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还能吃一块扔一块，吃一块喂狗一块咧。
　　赤司投来目光，黄濑迅速避开与他眼睛相遇，干笑两声“就是突然想吃，小紫原不要那么小气。”
　　“白痴，你不惹麻烦会死吗？”绿间已经不是吐槽了。
　　“小绿间，我请你吃糖。”黄濑扑上去之前就被绿间拿手隔挡。
　　“保持距离，我可不想明天跟你一起出现在论坛置顶贴。”绿间嫌弃状。
　　桃井噫了一声，但没有问出口，小绿怎么知道贴子被论坛置顶了。
　　“我已经受够天天被他们拿来跟小紫原制造莫名其妙的暧昧，不如换个主角。”黄濑坏笑着又扑面而来。
　　“滚.....滚开.....笨蛋！！”绿间快被他气死了。
　　黄濑一把夺了绿间手上的幸运物，一个泰迪熊布偶“我说的主角是它，小绿间以为是什么？”
　　绿间瞬间黑化，他勾住黄濑的脖子往死里勒“祸害，让我来替天行道。”
　　“绿仔，留他一命，他是我的长期饭票。”紫原说。
　　“我明明是小紫原的饲主。”黄濑纠正。
　　“你们应该反省一下你们为什么老是被人拍。”绿间道。就是因为你们这样口无遮拦。
　　“因为苍蝇专叮有缝的蛋？”国文不及格者黄濑回答。
　　“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是语文课代表紫原的答案。
　　绿间连吐槽都不愿意浪费时间，黄濑，你那奇葩的表达能力会传染。
　　“凉太，如果毕业的话，我要一罐牛奶糖当礼物。”赤司的话直接就用了命令式。
　　“没可能。”黄濑拒绝得很干脆“限量的东西错过就没有了。”
　　他从来没有违背过赤司，他想，这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
　　赤司若有所思。
　　黄濑被赤司看得有点心虚“我说的没有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我要的牛奶糖也是字面上的意思。”赤司勾起唇角,似笑非笑。
　　紫原心理平衡多了，原来那是连赤仔都要不到的糖。“黄濑仔，如果毕业前我吃不到糖我就把你吃掉。”紫原瞪他。
　　“小紫原，那个牛奶广告不是你这样表情啦，会吓哭小朋友的。”黄濑完全不害怕紫原身上散发出来的黑气，“再说了，就算小紫原叫破喉咙，也不会有商家找个二米的巨型儿童去拍广告的。”
　　天然黑紫原突然觉得有点头痛。
　　桃井噗嗤一下笑出声，无论多少次看到奇迹正选们互动都觉得有趣。她抬头看看体育馆外盛夏湛蓝如洗的天幕，无可避免地想到那双同样颜色的眼睛。
　　“好怀念啊……”少女喃喃自语。
　　怀念有哲君的日子。
　　怀念奇迹世代在一起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