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一代》馍花儿

1、真了不得

　　入夜的尧江与纽约、巴黎、东京这些城市无异，无非是林立的大楼以及大楼上鳞列的窗灯，纵横的马路以及马路上磅礴的车流，密集的街市以及街市上炫丽的霓虹。
　　晚九点已过，湖光小区公园。
　　喧喧嚷嚷的声音渐渐地少了，仿佛被夜的温柔所浸泡，慢慢融化掉了。当周围都安静下去，公园灯光球场篮球击地的声音变得清晰。常聚集到这里的是一群热血少年，不过这么晚还赖在球场上的却是少数。
　　一个身穿1号红色球衣的男孩，身高近一百九十公分，身体精壮，清晰有致的五官带着几分秀美，眼神里却有着不搭调的冷漠，细细分辨还能发现掩藏其中的孤独。整个球场就剩下他一个人。他一遍遍重复那些不知做了多少遍却依然乐此不疲的动作，篮架前洒满了他的影子。
　　“文豪，就知道是你。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啊？”一个高额大嘴唇的男孩走进球场，身姿挺拔。
　　“杨雄，正好，你陪我练练球，反正你家就在旁边，别急着回去。”文豪单手把篮球甩向杨雄。
　　“好吧，可是你最近几天为什么老跑这么远来打球啊？这里打球的都快被你欺负遍了。你也真是的，好歹我在这儿是有一定地位的，这几天那帮小子找我好几回了。我看，咱两真得打一场分个高低了。”杨雄接球后慢跑步运球对文豪说道。
　　“我爸回来了。”文豪走到杨雄面前，开跨曲腿，两臂展开做防守，听完杨雄的话，他又直起身满脸郁闷地说道。
　　“哦……啊？那又有什么关系？”杨雄停在那里拍球做着□□动作，皱眉看着文豪。
　　“唉……算了，不说了，烦！”文豪一摆手转过脸。
　　看到文豪突然一脸苦闷，杨雄愣了一下，也不多问。运球到篮下跨步上篮，又转回身抓下从篮网吐下的篮球说：“对了，昨晚去三秦大厦了没？听说十四中的昊然昨晚带了人去挑场了。”
　　“是吗？不自量力的家伙！侥幸拿了个冠军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文豪不屑道。
　　“呵呵，你猜猜比分。”杨雄来到罚球线拍球稳身后举球过头顶抖腕出手，篮球画着弧线穿圈儿刷网而过，听到篮球美妙的刷网声，杨雄抿嘴微笑。
　　“有什么好猜的？3v3至少10分差距。打全场至少30分差距。”文豪没有在杨雄面前掩饰自己的烦躁。不同于杨雄的慢节奏，他在篮板下拿球后直接跳起，在空中拧腰蹬腿单手磕着篮圈儿把球灌了进去。
　　“哈哈……就知道你会猜错！”杨雄晃着手指。
　　“怎么？难道打平了不成？”文豪不耐烦了。
　　“差不多了。”杨雄笑着说道。
　　“什么？”文豪转脸认真起来。
　　“3v3，32比33！就差了一分。”杨雄伸出一根手指竖在面前道。
　　“就十四中那水平？能打成这样？不会是黑豹子没出手吧？”文豪刚要投球，听了杨雄的话对上他的眼睛问。
　　“刚听人说起我也奇怪，但昨天黑豹子安迪打满了20分钟。”杨雄说着也皱了皱眉。
　　“你确定是十四中的那些家伙吗？”文豪疑惑道。
　　“我要说的重点就在这儿。和昊然一起的两个，一个是十四中校队首发中锋赵毅。另一个你肯定感兴趣，就是周凯经常吹嘘的他那个辉哥周少辉。”杨雄说道。
　　两人索性叉着腰站在篮架下聊了起来。
　　“他？那周凯昨晚也去三秦大厦了？”
　　“周少辉来无踪去无影的，周凯估计也不知道他昨天去挑场了。”
　　“周少辉他真有那么厉害？真想和他较量较量。”
　　“嗨，上哪儿找他去啊？不过周凯不是说他还有个很牛的弟弟下学期就到咱们二中了吗？听周凯说他也很厉害。”
　　两人正聊着，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他们。
　　“野蛮人！你搬出去住好了，搬出去我妈妈就不用操心了。”一个好听的女孩的声音，虽然冷冰冰的，但还是掩不住那种娇柔美好：悠悠然如天宫飘动的弦乐余音，漾漾然似清泉里荡开的微波。
　　女孩儿长发及腰，脸蛋儿圆润，五官精致，那种柔和的娇俏十分惹人疼惜。即使在夜灯下，那如花瓣般娇嫩的肌肤仍然散发着诱人的光泽。高挑而匀称的身材穿着一身浅蓝色下摆及膝的连衣裙，加上女孩身上纯纯的少女气息，整个人好似淡雅清香的荷花一样亭亭玉立。
　　“你妹妹？”杨雄小声问文豪道。
　　“小雅，你一个人来的吗？我这就回。你稍等一下我拿衣服。”文豪一改先前的脸色，微笑中掺着几分歉疚。说完没有理会杨雄赶紧去拿衣服。
　　“哼，你一个人走，别跟我一起。”文雅冷冷地丢下这句话，然后转身快步走出球场。文豪僵立，叹了口气。
　　“怎么了？文雅她……”
　　“别问！”文豪打断杨雄，显得比先前更加烦闷。他转身迈步单脚起跳双手抓住篮圈儿，两臂猛地发力引体向上，接着腾出右手握拳狠狠砸在篮板上“咚”地一声响，最后猛拉篮圈后才脱手落地。
　　看了看还在摇动的篮圈，文豪转身对杨雄面无表情地说道：“等周凯来了再去三秦大厦打一场。”
　　看着自顾自走去拿衣服的文豪，杨雄突然冷笑一声说道：“文豪，你知道你为什么比不上昊然吗？”
　　文豪刚拿起衣服，听到杨雄的话猛然转身，一脸的愤怒：“什么？你说什么？”
　　杨雄没有理会文豪的怒气说：“你永远都那么自私，从来不考虑周围的人。如果你以为凭你自己一个人就可以打败十四中，那你自己一个人去好了！如果你还承认我们是一个团队，就他妈别摆出那副臭脸！给谁看啊？”说完，杨雄转身向球场外走。
　　“站住！”文豪大吼一声，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杨雄没有理会，迈大步往球场外走。文豪脸色铁青快步追了上去。走近杨雄，文豪将手里的衣服狠狠甩到地上。杨雄还在往前走，文豪毫不客气一个前冲一脚掌踩到杨雄背上。杨雄毫无防备扑倒在地上，手肘上的皮蹭破了流出血来。更加疼痛的是背部和胸腔，这一脚几乎要震塌了他。
　　杨雄躺在地上半天缓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撑起身，文豪冲过来左手掐着杨雄的脖子，右手抡圆了砸在杨雄脸上。
　　“妈的，我怎么样不用你说！”文豪咆哮道。
　　身体的剧痛让杨雄提不起半丝气力，他强忍着怒气抿嘴咬牙斜眼瞪着文豪。
　　“如果不是你们这些懦夫，上回怎么可能输给十四中？你看着我怎么打败昊然吧！” 文豪怒吼着在杨雄脸上又砸了两拳才松开。
　　杨雄听了文豪的话躺在地上冷哼了一声。文豪又转回身一脚踢在杨雄肚子上咬牙切齿地说：“你还不配来嘲笑我！”
　　杨雄躺在土地上咬着牙，鼻息粗重，看着文豪走出球场好一会儿才站起身。他走到最近的电话亭。
　　“子轩，我杨雄。你在家吗？”杨雄深吸几口气尽量调节好语气对着电话说。
　　“阿雄？我在家呢。”
　　“等一会儿我来你家，方便吗？”
　　“嗨，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可是好久都没有来了，快着点儿，我等着你。要不我叫人去接你？”
　　“别，不用了，半小时后你在家门口等着我。对了，你拿块儿湿毛巾出来。”
　　“啊？拿毛巾干嘛？”
　　“不说了，半小时后见。”
　　半小时后，林宅。
　　林子轩长着一张肉乎乎的脸，白白净净，眼睛出奇的亮。因为身高足有一百八十五公分，所以虽然身上肉多，倒也感觉不出他有多胖。
　　“阿雄，告诉我，谁打的你？”林子轩上上下下打量杨雄好一会儿才递给他一块湿毛巾带有几分怒气问道。
　　“等一下进去了再说。”杨雄强忍着疼痛用毛巾擦了擦脸上已经凝固了的血。
　　林子轩把杨雄擦过脸的毛巾扔进一边的垃圾筒带着杨雄进了家门。
　　林宅虽然谈不上豪华，但在尧江市这样的现代化高度发展的城市却是别具一格。整座宅子前后两个大院儿，所有的房屋都是五分仿古五分后现代主义，处处都带给人一种穿越古今的错觉。水塘、假山、古木、石阶、圆柱、画梁、斗拱、飞檐……和谐演绎出浓郁的华夏风。而后现代感十足的层进式大玻璃幕墙的独特设计使得建筑与庭院环境在搭配上更加雅致清新。置身其中，让人不禁联想这座宅子的主人是怎样的分度翩翩而又傲岸自持，才能撇清与世俗的苟且相安而保有他独特的个性。
　　虽然已经熟悉林宅，但杨雄像其他第一次来到林宅的客人一样，不由得谨手谨脚，表现得尽量恭而有礼。
　　“子轩，你爸爸在吗？”杨雄一进大门问林子轩道。
　　“我爸爸去柳湾镇了，好些天了。”林子轩回头看了一眼杨雄说，“直接到我屋里，妈妈他们也都睡了。”
　　杨雄点头淡淡扯动嘴角微笑。自己这个狼狈样子，不好去叨扰其他人。
　　林子轩的房内装饰完全背离林宅的外部格调，转而出奇的极具现代感。敞亮空阔的大空间，简约时尚的摆设，主白辅蓝大胆张扬的跳跃式色彩，毫不缀饰强调功能性的区域安排，整体的感觉简约纯净又不失流行与时尚。
　　“咦，子轩，你的房间好像又变了。”杨雄踱着步左右看着。
　　“嗨，还不是我妈妈。一个月不到把我的房间折腾了三次。说我在学校变得野蛮了，要我在新环境里变乖，你说好笑不好笑。”
　　“呵呵，怪不得呢。我记得上次来你这儿，还有一副很酷的篮架的。”
　　“唉！我妈妈不让我打篮球，她和文雅那小丫头一样，都讨厌篮球。你看这是妈妈给我买的网球拍。”说着，林子轩拿起一个绿杆儿黄网的球拍，又拿起一个网球抛起，挥拍把球抽向墙面。
　　杨雄听到林子轩提到文雅，想起刚刚在球场的事情顿时收住笑容眼里浮现几丝愤怒。但他还是抑制住语气说道：“我先洗个澡。”
　　林子轩没有回头又抽了一拍说：“oh dear,make yourself at home!”
　　杨雄洗完澡，林子轩坐在电脑前玩游戏。
　　“阿雄，你好像好久都没有登过游戏了。”林子轩懒散地靠在椅子上看着杨雄说道。
　　“这段时间都在练球呢，等下次高中联赛，我希望我们能打败十四中。”杨雄拉了张椅子坐到林子轩旁边看了眼电脑屏幕又说道：“哦，对了，你刚才说你爸爸去柳湾镇了。他去那里干嘛？周凯他们家就在那里。我跟着周凯去过那里一回，那可是个旅游的好去处，很美的地方。你们家是不是在那里有房子？”
　　“我不知道那里有没有我们家的房子。但是我爸爸老往那里跑。我没去过那里，但总感觉那里很神秘。那里有座山叫大峒山，上次你见过的那个会功夫的吴浩说他家就在大峒山。他跟我爸一样让人感觉他们是在另一个世界生活。”林子轩皱眉说道。
　　杨雄刚要开口再说什么，林子轩看了看他被打青的脸说：“哎，你还没告诉我今天怎么弄的，这么惨！用不用我找点药给你？”
　　杨雄斜了一眼回绝林子轩，又叹了口气，顿了下又笑出声来说道：“你表弟所赐。”
　　林子轩先是惊讶地看了眼杨雄，接着放低了目光思索着什么，又带几分为难笑着说道：“你怎么把他给惹上了？他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都不敢惹。”
　　“行了，我可不是来告状的，你以为我会跟他一般见识？我对文豪早就失望了。等新学期开始会有人取代他的。”杨雄看了眼林子轩又移开目光说道。
　　“取代？什么意思？”林子轩讪笑一下又疑惑地问道。
　　“我说的是球队，首发小前锋的位置。周凯那个弟弟郑飞下个学期就来二中了。”杨雄又对上林子轩的眼睛说。
　　“你又没见过郑飞，怎么就对他那么有信心？”林子轩不以为然。
　　“昨天周少辉带着昊然差一球就打败安迪他们了。周凯说过，郑飞的球技不输于周少辉，而且就打小前锋的位置。”杨雄靠上椅背一挑眉说道。
　　“什么？差一球就打败安迪他们？你没开玩笑吧，国家队都被安迪他们虐了菜欸！”林子轩吃惊道。
　　“不会错的。3v3，32比33。昨天去过三秦大厦的好多人都在传。”杨雄肯定地说。
　　“那可真了不得。”林子轩顿了一下问道：“哎，你说周少辉带着昊然他们？”
　　“是啊，我也不知道昊然是怎么认识周少辉的，周凯是他堂弟，他怎么不带周凯去？那样的话说不定我们就能见到他了，也说不定昨天去挑场的就有我。”杨雄拉低目光眯眼说道。
　　林子轩看了看杨雄笑了：“嘿嘿，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为什么是昊然他们了。”
　　“嗯？”
　　“十四中可是去年的高中联赛冠军。而且，周凯哪比得上昊然？3v3的话昊然显然比你和周凯都要合适。至于阿豪，就算周少辉去找他，他也不会把周少辉放在眼里。”林子轩一手环胸抱肘一手捏着下巴得意地分析道。
　　“行了，不管怎么样，等郑飞一来，我有信心打败十四中。”说着杨雄扯动嘴角微笑，仿佛体内已经装满自信，多到从脸上溢出来了。
　　“你不会是真想把阿豪踢到板凳席上吧？”林子轩狐疑道。
　　“早晚的事，你看着吧。”说完，杨雄打个哈欠，扯动了脸上的伤赶紧用手捂上。
　　“你困了？别呀，好不容易凑一块儿，今晚就别睡了，陪我打个通宵吧？还差三百点我就升到钻石了。”
　　“虽然我很想陪你玩，但是我觉得今晚在林少爷的新床上睡一觉是一个更棒的选择。”说着杨雄一下扎到林子轩白色蓝线格的床上，摆个“大”字闭上眼一脸享受。
　　“什么林少爷？喂，你太不够意思了。”林子轩瞪了一眼床上的杨雄，突然又想到什么邪笑一下说：“也行，你睡你的好了，反正有‘醉美子’陪我玩。”说完手搭到键盘鼠标上去。
　　杨雄一听突然睁开眼跳起来说：“喂，你才不够意思，我老婆都调戏。”
　　杨雄推开林子轩的转椅，拉过一把椅子坐到电脑前说：“拿本儿去。”
　　“喂，这是我家欸，我的电脑。你走开！”
　　说着四只手抓着一块键盘扯来扯去。
　　“猜拳？”
　　“那你输定了，还是直接让给我好了。”
　　“切，我能输给你？”
　　“不信就来。”
　　“来！”
　　“石头见面，布！”
　　“石头见面，剪刀！”
　　“喂，你这么赖皮？这是布还是剪刀？”
　　“我这是刀好不好！”
　　“哪里来的刀？”
　　“你管得着吗？”
　　“那我这是火炉子！”
　　……

作者有话说

　　主角还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