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有相思》魂绕江南

14、【14】往事历历

　　黑暗中，我的身子似乎在浮浮沉沉，总是不得安稳。
　　有无数个人面在我眼前疾速来去，我看不清任何一张，却又觉得我认识每一个人。
　　远远地，有个声音似乎在喊着什么：“……安安，我只想让你知道，我爱你。我利用了你，可那只是因为我恨，我为什么得不到你……”
　　是谁在喊，我已经分不清了。
　　只是恍惚中我仿佛又回到了年幼时，那时爹娘未亡，我与小小的男孩青梅竹马。我记得秋日里，沧州的天总是晴好，可男孩的乌黑的眼睛里布满阴霾。他从我手中抢过花，狠狠踩烂，口中骂道：“不给我，我就毁掉它！你也别想得到！”
　　我害怕的看着他，撇撇嘴，忍不住嚎啕大哭。
　　是因为这样吗？所以后来，他无论说过多少次喜欢我，我还是不敢信他，因为他只爱自己。
　　场景转换，我前往临安的践行之夜。他醉了，喃喃道：“安安，你为什么这样糟蹋我的心意？我不想你走，可是我得不到你……”
　　所以，就毁了你吧。
　　冷汗涔涔，我知道这是不堪回首的梦。我多么想醒来，可黑色的梦魇住我，我挣扎无力。
　　万花筒般的梦境，光怪陆离。直到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刺过来——
　　“不要！静轩！”我大喊着，终于惊醒。
　　床榻边，静静趴着一个人。我只能看见他的发顶心。乌黑的短发，我颤抖着手覆上去，他被惊醒。
　　“……”无言相望。
　　这一刻的沉默，我用永恒铭记。

　　我看着听入迷的儿孙，微微笑了。
　　陈志安当场被抓，继而击毙。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太难过，只是想起我昏迷时，那个奇怪的梦境。梦里那个醉了的高大男子，他有着书生气质，他醉眼朦胧地看着我：“安安，如果你愿意同我在一起，你就不用去沧州……”
　　我记得，那双眸子里，似乎也曾有过类似深情的东西。
　　杭州烟雨迷蒙，我在这样的天气里想起他，微微惆怅。
　　那后来的后来呢？沈静轩呢？有个孙儿问道。
　　我心口微微一疼。
　　那双湛蓝的双眸隔了几十年时空望了过来，我一时有些痴了。待回过神来，我叹息，果然是老了。

　　我记起我醒来之后，那日的约定。我离去的几个月里，沈静轩伤心失望之下，便应下了与戌司令的妹妹戌雅蓉的婚事。
　　军政界，婚事于前程也是砝码。
　　他静静看着我，道：“你走吧。”
　　他没有挽留我，或者退婚。
　　我点点头，心情也很是平静。他是在保护我，若他反悔，只怕我活不过明天。
　　我出门的那一刻，忽然回头道：“我们打个赌，若是有缘，以五年为期。倘若无缘，各自婚嫁，互不干涉。”
　　沧州的晴空，蓝的一如往昔。
　　沈静轩，我想你时，会看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