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天二少》怪屁

8、八

　　旋和脸色一变道：“岳靖死了？”
　　李浮海道：“还没，只是情况不妙。”
　　曾然的瞌睡顿时跑到十万八千里外。
　　四人匆匆赶往灵堂，在门口几步远的地方就听到岳靖压抑的吼声，埋在喉头滚动的极其压抑。
　　楚烽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却又堪堪停在门口，不可置信地看着里面的景象。
　　曾然三人走上前去，看见灵堂里乱成一团，香灰满地，迎风阵阵浮起。白衣女人脸色惨白地缩在灵位台下面，岳靖躺在地上，胸口被曾酩的灵位牌刺穿，一地鲜血。
　　楚烽大声朝那女人道：“你做了什么？你杀了他？”
　　女人眼珠乱转，大声回道：“不是我！我没有！没有！”
　　旋和阻止楚烽继续刺激她，“她不太对劲。”
　　李浮海垂眸望了岳靖一眼道：“还有半口气。”
　　岳靖翻着眼白，似乎无法继续吞咽气息，大张着嘴。
　　曾然跑过去摸了摸他胸口的血，茫然道：“没有红药吗？”
　　旋和不想理他的胡言乱语，抿着唇将他拎到一旁。
　　曾然愣了一秒又扑了过去，更大声地道：“谁都没有红药吗？”
　　岳靖在他手边急切地想出口气，伸出手抓住他的衣服。
　　曾然俯身道：“你想说什么？”
　　岳靖气息断断续续，道：“她……”
　　曾然连连点头，“嗯，她，我听到了。”
　　岳靖一口气出来，眼珠子彻底翻不见了。
　　旋和走过来道：“他说什么了？”
　　曾然翻起眼睛望他一眼，默不作声。
　　藏在灵台底下的女人突然疯了似的笑起来道：“你们一个个都为了那个玉玺对吧？玉玺？给你们就是！都给你们！不就是块破玉？得到它就能得到天下？中原的皇帝是个大白痴吧！好哇，你们抢啊，正好已经被他弄碎了，你们一人一片，一人一个天下，大家都是皇帝，都是白痴皇帝！”
　　女人从手里扔出一团布包，布包缠得松松垮垮，滚了几圈就滚出了里面包裹的东西。
　　碎成四块的绛红色玉石在地上滚了几圈就停了下来，晶莹剔透的色彩在黑暗中的香灰里显得越发出彩。

　　周围一阵诡异的静谧，然后在这浓烈的安静中，旋和哑声道：“传国玉玺，碎了？”
　　李浮海冷笑一声。
　　气氛又陷入僵持中。
　　曾然突然站起身子来，将香灰中的四块玉捡起来，拍了拍灰，对着月光照了照。
　　玉体几乎透明，在光下以不同角度看分别出现浅淡不同的红。
　　李浮海望着他道：“我明白了。”
　　曾然扭头望着他。
　　旋和在他站的那一片地方，发现一大片光影交错的地图，上面不断浮现各种色泽的光点和线条。
　　从众人的眼神中，曾然读出些头绪，自己也映着光望了望，发现四块玉能映照出中原国土东南西北四处的地图。
　　他望着那奇幻的光影呐呐道：“玩了好久总算看到了件算得上神器的东西了……”
　　旋和正要朝他伸手要东西，就见他脸上的表情冷淡的令人匪夷所思，一瞬间竟然忘记了自己将说的话。
　　李浮海对着他的背，淡淡道：“给一片我。”
　　旋和一愣，道：“一片？”
　　李浮海漠然道：“你想要几片？”
　　楚烽插进来，“我要一片。”
　　旋和表情不善：“你们想要分割国土？”
　　李浮海见曾然呆立不动，自己上前去取，刚伸出手，就见他避了一下。他眼中一暗，旋和却已经冲上来挡在两人中间道：“传国玉玺已碎，但不代表要将国打碎了传。”
　　楚烽劝和道：“也许先皇也是这个意思，全民共同管理国家。”
　　旋和冷笑道：“一个国家分为四个，共同管理？”
　　李浮海淡淡道：“说白了你想四片全占而已罢了。”
　　旋和抢先道：“毁了吧。”
　　楚烽不可置信道：“毁了？！怎么可以！这是国土的另一种表现形式，它上面的移动点线我们还没有搞清楚是什么！说不定有什么惊天秘密！”
　　旋和反问道：“惊天秘密？比如说？”
　　楚烽词穷道：“比如……比如……”
　　旋和冷笑，“比如天上云的变化形态？”
　　李浮海突然道：“毁了吧。”
　　楚烽：“……”从优势一方落到劣势，寡不敌众的他决定攻克曾然，“小兄弟，你认为呢，这里有四块玉，你也可以分得一块的。”
　　曾然眼光一一扫过三人。
　　旋和被他扫得极不舒服，心中烦闷道：“毁了，曾然。”
　　曾然第一次被他叫名字，愣了几秒，呆呆道：“怎么毁？”
　　旋和见他站在自己这一边，语气软了些，“你先给我吧，我来。”
　　李浮海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嘴角挑起一丝笑。
　　曾然将四块玉一股脑放进旋和手中，因为离得近，没有错过他眼中的任何一道光，他瞪着眼道：“你……”
　　旋和在捏住四片碎玉的同时抓住他的手腕一扯道：“抓紧。”
　　曾然下意识缩起身子，旋和抓起他的后领脚下虚蹬几步，就如同登天梯一般朝众人连退几十米。
　　楚烽大声吼道：“源兄！”
　　公孙源一直蛰伏在黑暗中，此刻如同猫头鹰一般从屋后窜起，捏着一把漆黑的弓，拉成满月。
　　楚烽在脚步极快，一面急追一面道：“今旋王爷言而无信，实非君子所为，休怪楚某出手得罪！”
　　旋和轻笑几声，在屋顶站定，“就凭区区天帮，也敢觊觎传国玉玺，不过是一群江湖草莽。”
　　对面屋顶公孙源扬声道：“废话少说，先吃我一箭！”
　　弓弦颤抖的声音随之响起。
　　羽箭乘风而来，却被旋和食中二指轻巧夹住。
　　楚烽与公孙源同时变脸。
　　曾然发现他的食中二指之上戴了一层做工精细造型奇特的指套。
　　李浮海刚以散步的速度抵达事发地点，悠悠然道：“总听说旋王爷‘万物不破’，却百闻不如一见。”
　　旋和甩掉指中箭，冷然道：“不必冷嘲热讽，我不会改变主意。”说完便抓着曾然一路退到大门外。
　　里面的人竟也没有再追过来。
　　旋和将曾然放下。
　　曾然盯着他的手指道：“这是什么东西？”
　　旋和道：“手指。”
　　“……”
　　他带着曾然来至山腰处，侍从已拉着马等在那里。
　　曾然突然道：“我有东西忘在上面了。”
　　旋和不悦道：“忘了就忘了，下山再买。”
　　曾然瘪嘴，“买不到，是我哥。”
　　旋和想起插在岳靖胸口的灵位牌，淡淡道：“帮你再做一个。”
　　曾然被他半推半就地拎上马，扭着身子道：“我不，我就要那个，不能让我哥一直插在岳靖身子里。”
　　“……”
　　曾然一夹马肚子，就要往山上奔。
　　旋和在后面抓住马尾。
　　马嘶叫着扬起后蹄子，被他另一只手捏住，再抬起剩的那只后蹄，整个身子便趴进雪里。
　　曾然默然俯在马背上，“连马你也耍啊……”
　　旋和面若冰霜，“连我你也敢耍。”
　　曾然从马上爬下来，指了指他手中的碎玉道：“你要的东西已经得到了。”说罢眼中透出一丝疑惑，似乎在问，那你还遛狗似的带着我干嘛？
　　旋和双唇抿成一条线，望了他许久。
　　月亮斗大，挂在他背后将他勾成一个模糊的影子。
　　片刻，他翻身上马，马尾摇曳着渐远，连同着灰色的人影慢慢变成一个小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