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年——千年之恋》purrain

10、第十回 天 灯

　　明月当空，清河两岸放灯的人越来越多。眉舒和程昊比肩而坐，没有说话。两人之间，流转着某些不明的气氛，竟有一丝甜蜜的味道。眉舒悄悄的扫了程昊一眼，他嘴角的那抹笑意仍在，而他平日里永远透着寒气的双眼，此时也在河面摇曳彩灯的映衬下，变幻着光芒。你要常常这样笑，该有多好。看到这般笑容，世界仿佛一下都美好起来。这话在眉舒嘴里打了个转，却始终没有说出口。想到他心里的苦，这笑容，竟也掺了涩味。

　　“不知道，神仙们能不能听到凡人的心愿。”程昊望着河上交织如彩带般的船灯，轻轻叹气。

　　眉舒听到他的话，却灵机一现。“哥哥知道神仙们住在哪里吗？”

　　“自然是天上。”程昊笑着指指头顶墨色的天空，不知道这丫头又打什么鬼主意。

　　“所以，灯要放在天上，神仙们看到的机会才比较大。”眉舒说罢，起身拍拍衣裙，一把拉起程昊，“走吧，我们去做天灯。”

　　程昊只是一路跟在眉舒后面，看着她买各种竹条，宣纸，浆糊之类的材料，然后负责付银子。却根本不明白眉舒这是要做什么。天灯？这名字闻所未闻。很快，工具齐全之后眉舒拉着他来到一个人烟稀少的空旷之处，席地而坐。

　　“哥哥照我说得做就好了，”眉舒摊开宣纸，竹丝，“这个我以前在电视上看过节目采访台湾平溪人做天灯，他们说，放天灯祈福最灵哦。”眉舒自顾自的说着，完全不在意一旁满脸茫然的程昊。什么电视？什么台湾？他觉得这不是放天灯而是听天书。不过好在眉舒这样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他也不再刨根问底。

　　“哥哥把愿望重新写上吧。”眉舒指了指铺开的宣纸，定定的望着程昊，她要看清楚，这次，他会写什么。

　　“之后恐怕会有一场硬仗，”程昊的神色凝重起来，“王统，如何才能败你。。。”他嘴里低声的念着，却抬手写了两个大字——大捷。

　　眉舒听到硬仗这两个字，心头不由一紧。“眉舒，你要写什么，还是回家吗？”程昊望着她，脸上的表情掩在一片阴影里。

　　“我自己来，”眉舒说着接过他手里的笔，一笔一划，终于写成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平安。程昊望着这两个字，微微出神。

　　“胜也好，败也罢。”眉舒盯着程昊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要活着，明白吗？活着才有机会，活着，一切都不会太迟。所以程昊，你要看管好自己的性命，平平安安的回来。”

　　无论胜败，要平平安安的回来？带兵打仗之人，从来都将生死置之度外。活着，只有一个目的，便是胜利。不能取胜，活着做什么？哪怕是济天寨的兄弟，出征之前，也只会祈愿胜利。从来没有一个人对他说，程昊，胜败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要活着回来。他看着眼前低头自己粘着宣纸的眉舒，秀眉含颦，星目流波。就是这样一个相识不过数月的落难公主，却为他写下平安两个字。看着纸上那东倒西歪的两个字，他的心里泛起一片温暖，是不是，这就是家人的感觉。

　　做手工对程昊而言无疑是小菜一碟，很快，一个倒梯型的天灯便做好了。眉舒让他拉起天灯的顶部，自己爬在地上点燃里面的几根蜡烛，不消片刻，那白色围帐一般的天灯便轻轻的飘了起来。程昊在一旁看的合不拢嘴，他可没想到，这个四不象的东西真的能浮上天空。四周一片寂静，镇上的人们都聚在河边。这里，空旷的广场上，只有抱臂微笑着的眉舒，和一脸不可置信的程昊。那天灯飘在漆黑的夜空里，像是大海深处一盏指路的明灯，它的身上，一面是大捷，一面是平安，不知道天上的神仙接到它时，会不会觉得，这是个难以两全的愿望……

　　当硕大的灯只变成一个小点，眉舒听到了身边轻轻的叹息声。

　　“走吧，已经看不到了。”她拉起程昊的衣袖。他正要随她离开，眉头却陡然一紧。

　　“等等。”程昊反手紧紧握住眉舒的手，眉舒顿时觉得生疼，不解的望着他，却见他谨慎的向四周望去。周围，只有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然而那沙沙声却越来越响，转瞬间，几个黑影从四面八方窜出。

　　程昊一手滑出腰间的一柄短剑，一手紧紧拉着眉舒转身把她挡在身后。眨眼间他们已经被黑影包围。眉舒在他身后几乎窒息，这场面，怎么看怎么像《卧虎藏龙》，不过此时她可没有心思惊讶好奇，这不是拍电影，他们命悬一刻。

　　领头的一个黑影首先一跃而起，却没有攻击程昊的要害，反而向他抓着眉舒的一只手砍去，程昊回身一挡，便把那人弹开。接着几人一拥而上，程昊只是疲于对应，他的长枪不在手，只是短剑很难击退这几人，他们也是高手。几个回合下来，程昊心下有些吃惊，这些人，并不似他之前猜测的，是来取他性命。反而像是对他身后的眉舒更有兴趣，但这样纠缠下去他迟早体力不支。他的两臂和腿上都已中了剑伤，一只手几乎已经无法使力。

　　“眉舒，等下，我劈开一条路，我数一二三，你要拼尽全力的随我跑。”他低声对她说。此时的眉舒早已头晕脑涨，只是拼命的点头，不跑，她的小命恐怕就交待在这里。

　　程昊话音一落，飞身而起，劈腿重重的击在面前的两人胸口，那两人一口鲜血喷出，扬身飞出几米。程昊手上一扽，眉舒便随他飞奔起来。身后，几个黑衣人紧追而去。。。。

　　那一逃一追的一行人，片刻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前打斗的地方，只剩几个受重伤的黑衣人。他们吃力的爬起，冲着一颗大树跪倒，“属下无能，请大人降罪。”

　　大树后，一个身影缓步走出，他并没有理会面前跪着的那几个残兵，只是望着程昊逃走的方向，嘴角露出一抹莫测的微笑，而他的眼眸里，却闪过一丝冰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