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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八月更新完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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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醒过来的时候六道骸已经坐在餐桌边,脸色还是有点白,但是比昨天晚上好的多了。
气氛意外的沉默,库洛姆正在收拾厨房和流理台,六道骸裸着上身,只围着纱布,正在喝牛奶。
他听见响动之后抬头,看到云雀从沙发上坐起来,接着他抿了抿嘴,轻声的问,“睡得好吗?”
这个问题真是够蠢的。云雀微微的歪了歪有些酸痛的脖子,不出意外听到一声细微的声响。
他站起来走进卫生间里,面无表情的回答,“还好。”
洗手台边已经很贴心的放好了一次性的牙刷和杯子,云雀关上门开始梳洗。
人的生物钟真是很有趣的一个东西。
不管昨天晚上你经历了什么,因为已然成为了非条件反射,所以第二天仍然能够正常运作。
和他上班的时候一样,现在正好是六点半。
云雀走出卫生间的时候六道骸还坐在餐桌边,不过靠背座椅却被他换了个方向,他把下巴搁在靠背上,似乎在和库洛姆交谈着什么。
“这是早餐,云雀先生。”看到云雀走出来,库洛姆把白瓷盘和一杯咖啡递过来,“还是说您想喝茶?”
云雀点了点头接过来,“谢谢。咖啡可以。”
他一个人坐在餐桌边吃早餐,六道骸依然把下巴搁在靠背上,却没再和库洛姆说话。而库洛姆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边洗碗,嘴角带着一丝柔和的笑意。
“今天不是公休日,”库洛姆先打破了安静,少女的嗓音和水流的声音一起在这个空间里响着,“云雀先生是要去上班吗?”
“……嗯。”云雀咽下咖啡,淡淡的应了一声。
六道骸听到回答的时候把头转了过来,他异色的眼睛注视着云雀,却什么都没说。
“你……”
“我吃饱了。谢谢。”六道骸开口的同时,云雀放下了咖啡杯,站起来,黑色的瞳孔从上往下对进异色的眸子,两个人都停顿了下来。
“没什么。”六道骸很快反应过来,再度把头扭回去,“我的衬衣在卧室里,干净的,你可以穿。”
云雀的眉毛挑了挑,但马上恢复了原样。六道骸依然坐在椅子上,于是他迟疑了一下,走进卧室,反手关上了门。
关上门的时候库洛姆轻声笑了笑,然后关上水龙头,歪过头来看着六道骸。
“哥哥,想要告诉他吗?”
六道骸微微的笑了笑,嘴角的弧度显的有些疲惫和无奈,“还……说不准。”
说不准。库洛姆擦干手,走到六道骸旁边,嘴角的笑意还是那样柔和。她抬手,握了握六道骸的手,然后转身往阳台走去。
“不过,我倒是觉得,云雀先生大概……自己已经有了打算了吧?”她轻声的说着,踏进清晨的阳光里。
之后的两个星期倒也没再发生什么。与其说是没发生什么,不如说是因为云雀和六道骸没再联系,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六道骸的博客陆陆续续也更新了一点,但是云雀始终没在里面看到有关于冰海公园的照片。
云雀有想过关于如果和六道骸再见面之后该说些什么,或者如果两个人再联系的话。但是,与此相对的,他能够确定,自己不会主动去联系六道骸。
是因为人对于未知都有恐惧吗?云雀觉得这样的表达未免太过粗糙,但是他不能说清楚原因。
或者是因为对于现状的留恋,安逸于这样的生活。
他不想再去思考有关这个的问题了,但是第三周的时候六道骸打来了电话。
突如其来的电话大概是在周二的下午三点。
六道骸的语气有点急,很少看到六道骸会失了分寸,云雀也有些诧异,更多的是不好的预感。
他说库洛姆不见了。
本来是和往日一样,出去买些速食就回来的,结果中午出去之后时间到了下午两点多都没有回来,六道骸才意识到是出了意外。
他本来没想打电话给云雀,但是他在外面找了一圈没发现半点痕迹,迫不得已才打了电话给云雀。
云雀和六道骸约好了地方见面,他挂断电话,站起来,打算告假先走。
“云雀,老板说了最近一阶段除了丧病嫁娶,不能告假。”女秘书靠在玻璃门上淡悠悠的说了一句。
云雀的脚步顿了顿,他看了女秘书一眼,然后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见面的地方就在云雀公司对面的绿地,云雀过去的时候,六道骸已经在那里等了。
他看见云雀过来只问了一句话。
“云雀,你知道,本地的地下街在哪里吗?”
夜晚。
下午见面之后,他带六道骸去了地下街。
在地下街找到库洛姆的时候,少女已经被打昏了过去,不过好在基本没受什么伤。
那种地方不宜久留,找到库洛姆之后两个人就立刻返回六道骸的公寓。回来的路上,云雀和六道骸谁都没说话。云雀知道,六道骸看着自己的眼神,一定很复杂。
他在心底淡淡的叹了一口气,这也是的确的事情。试问一个普普通通的上班族,为什么会知道地下街的存在?
因为库洛姆还没有醒的缘故,所以云雀只好在厨房里随意找了一点东西,做了一顿简易的晚餐。
颇为尴尬的沉默一直持续到晚餐结束,至少要找点事情做,云雀这么想着把桌上的餐盘都端去了厨房。
结果他还没打开水龙头,就被六道骸从后面拦腰抱住。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神情算得上慌张,但是身后的人连颤抖的时间都没有给他,整个人的重量便靠了上来。
云雀张了张口,却发现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六道骸把下巴搁在他肩上,然后开口,“云雀,你……想要知道更多吗?”
更多什么?云雀没问出来,他只是垂下眼帘,淡淡的“嗯”了一声。
六道骸圈着他的手紧了紧,然后低低的笑了一阵,“真是太好了。”
云雀能猜想到他半眯着眼睛轻笑的样子,他轻哼一声,刚才有些紧绷的肌肉此刻放松下来,“你想要告诉我什么?”
“关于我和库洛姆的故事,俗套的很,不过正是现实。”六道骸,还是维持着把下巴搁在他肩上的动作,“两个孤儿,无家可归。为了活下去而做出了无可奈何的决定。如今想要离开,却发现有些东西如影随形。”
他腾出一只手来,握住云雀的手,“就是这样的故事。”
云雀依旧垂着眼帘,似乎是在思考什么。在想什么六道骸不知道,但是他有些心慌,至于自己心慌什么他却不能判断出原因。
“六道骸,”云雀一边开口,一边转过身,丝毫不在意和六道骸之间的距离几乎近的鼻尖向贴。
“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后悔认识我,不过我一直没有后悔过,不管是关注Tinty还是现在得知真相。”
六道骸怔了怔,然后挑着眉毛,“你像是变了。”
云雀和他依旧维持着鼻尖对着鼻尖的样子,黑曜石的眸子不悲不喜的注视着他。
“又像是……更真实了。”
对方微微侧头,在吐出这句话的尾音时,薄唇已经触碰在了一起。
“恭弥,我可以吻你吗?”
他轻声的如此发问,然后吻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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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云雀进公司的时候和平时的时间差不太多,他照常在座位坐下,老板的秘书就跑过来,隔着办公室的一条过道喊他,“云雀,老板叫你过去。”
云雀侧过脸看了看,没点头也没回答,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打开了手提电脑开始敲敲打打。
女秘书在办公室门口有点尴尬,大约是没想到云雀回事这个反应。她踩着高跟鞋走过来,一路上路过的办公桌边,那些职员都低着头瞟着她。
“和你说话,快点过去!”
云雀抿了一口刚买了放在桌上的咖啡,然后继续在键盘上敲打着。
女秘书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周围的人都开始注意这里的情况,作为一个普通职员,敢这么公然的挑衅,大概云雀是第一个。
“我说……”
“闭嘴。”云雀不咸不淡的扔了两个字,看着打印机里慢慢的吐出一张内容简短的A4纸。
一口气噎住的女秘书透过眼镜瞟了瞟纸上的字。标题上两个字,白纸黑字,清楚的很。
辞呈。
女秘书有些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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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公司里出来的时候,云雀几乎是什么都没带,除了手提电脑之外就是一颗很小的盆栽,其他的东西云雀统统扔在了办公室里。
身后的玻璃门关上,走出大楼的那一刻开始,他徒然觉得有些冷意。透彻心扉的冷意,但是却有一种显而易见的刺激。
他突然微笑起来。
云雀回到公寓,花了一个下午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知道自己就快要踏入一片未知的世界了,很过去安稳平淡的生活截然不同,甚至,他会死。
那个世界的色彩是否真的那样绚烂,亦或是表里不一,他都不知道,如今也不在乎。
他清楚的指导六道骸问他的意思,那就像是一个邀请,是好是坏连发出邀请的人都不知道,是所谓的极乐么?还是饕餮的地狱。
云雀低低的嗤笑一声,然后环顾了一下这个公寓。
能走了吗?
他拖着旅行箱,从外面反锁上了门。
当然。
拖着行李箱来到六道骸的公寓门口,里面却乱糟糟的一片。云雀有些诧异的走进去,看到地上放着整理了一半的行囊。
看情形并不像是被人闯进来,更像是主人着急出去所以没在意而造成的。
云雀皱着眉,判断到底是什么情况,门口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云雀先生!”少女站在门口,气喘吁吁,看到公寓里的情景时,脸色顿然就苍白了几分,“哥哥他肯定是出去找我了!”
云雀抿了抿嘴唇,“先进来,怎么回事。”
库洛姆显然是一路飞奔而来,“今天早上哥哥就和我说好了要走的,因为机票定在晚上,他让我出去带一些速食作为晚餐,结果,我刚出小区就被人带上了车,他们用我的手机发了短讯给哥哥……”
“之后他们随便找了一个地方把我扔了下来……”
云雀倒了一杯水给她,“我知道了。有枪吗。”
库洛姆拿着水杯的手一颤。
她拉开碗柜的最里层,一把保养良好的德式ppk,“云雀先生。”她看着云雀拿起枪,拉响了保险。
云雀没说话,只是抬起眸子看她。
“他走的时候带走了坎特雷拉,”库洛姆合上碗柜,“那些人以为他带走了一整包白粉,所以才会这样追杀。”
“但是其实两者的价值比较……实在是难分上下。”库洛姆向云雀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我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在此感谢您。”
云雀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最后把手放在这个才到自己胸口略上的姑娘头上,“再见。”
“再见。”
仓库。
云雀摸进仓库的时候里面没开灯,地下街有不少人都看到了六道骸和那群人的恶斗。如今他知道的关于六道骸的消息就,“后来那群人里还活着的几个家伙跑进了这个仓库,那个男人的子弹也用完了,但是他还是跟了进去。”
枪这种东西云雀是第一次摸,中学的时候自己也算不上什么好学生,斗殴之类的事情虽然没有摆上台面,但是发生率也不低了。
为了这件事,过去父母也没有少责骂,有一次父亲终于狠狠的打了自己一顿,自己才收敛起来,一直到如今。
云雀心里有点不安。因为仓库未免太安静了,既然是斗殴,多多少少也会有点声响才是。
他缩在阴影里,突然一阵诡异的轻响。
那是什么……喷雾?
他直觉不好,便立刻按照声源的方向快步过去,和正朝着这个方向过来的三个男人正好打个照面。
云雀的眉毛挑了挑,如果没猜错的话,追杀六道骸的应该就是他们。仓库里的货物堆得很高,在只有月光的情况下想要藏起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但是他不想这么做。
云雀想也不想抬手射击。在枪响的一瞬间,远处发出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三个男人也看到了云雀,其中一个被一枪毙命,另外两个冲上来,一个用力撞开了云雀的枪,一个则是挥着刀。
枪在一撞之下落地,云雀眯起眼睛,抬手紧了紧围巾一击拳头砸上去。
那个倒下去的不用猜也知道是六道骸。该死的,被拖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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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枪响的时候男人明显吓一大跳,紧接着就看到中了喷雾的六道骸倒在地上。
他松了一大口气,看到了六道骸的口袋里露出的一个袋子。
男人立刻喜形于色的过去拿出来,打开了袋子闻了一闻,“……这不是白粉……”他用手沾了一点,手里的袋子险些掉下来。
“没想到是坎特雷拉。”男人看着六道骸倒在地上无法行动,他拿出一个水瓶,把粉末和水混合在一起。
“够漂亮,是吗?”男人冷笑着端起这个瓶子,“时间不够了,没想到你会把事情弄得这么大。白粉也没了着落,看样子你的帮手还带了枪,我可不想再待下去了。至于坎特雷拉,喝下去,你会死的足够漂亮。它们会慢慢的,一寸一寸沉下去,刺穿你的肠胃内脏。然后你就会死了!”
他把晶莹剔透的液体灌进六道骸的嘴里。
“然后我带着你的尸体去见老大,嘿嘿,不需要尸体,你的头也行。”他说着,满意的看到六道骸的脸色由于疼痛而渐渐苍白下来。
“我觉得你做不到这些事了。”他的身后传来一个冷漠的男声,男人显然吓了一跳,他感觉到一个明显还发热的东西抵住自己的背后。
等他意识到那是发热的枪口时,子弹便已经射出,他往前冲了两步,然后一头倒下去。
云雀围着烟灰色的围巾,一手举着枪,还在低低的喘息着,明显是赶过来的。
还是晚了一步。
他狠狠的呼了一口气,然后突然松下握着枪的手臂。他的手上还有鲜血,于是顺手抹在围巾上。
接着他蹲下来,把枪上的血指纹擦干净,远远地扔了出去。
云雀的视线扫过了空了的玻璃碗和六道骸嘴角慢慢流出的鲜血,从蹲着变成跪坐着,他缓缓的抱起了六道骸。
六道骸的头靠在他的胸口,整个人斜倚在他怀里,嘴里的血不停的溢出来。
不是涌出来,只是慢慢、慢慢的,蔓延开来。
“我以为不会很疼。没想到会疼成这样……”六道骸淡笑着,却固执的五指紧扣云雀的五指,掌心粘稠的血液填满了手掌与手掌间的空隙。
“……大面积胃出血,不疼死你才怪了。”云雀维持着跪坐在地上的姿势,一只手和六道骸相握,另一只手把六道骸整个人抱紧。
“这说不定是世界上最奢侈的死法了。”六道骸还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面孔却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有些扭曲。
云雀看了他一眼,语气还是这么淡定。
“疼死了就别说话。”
六道骸终是笑出声来,然后扣紧云雀的手愈发的用力。
沉默没有维持很久,或许已经维持了太久,六道骸又出声。
“恭弥,我觉得要是不说,我肯定没空再说了。很重要,所以你一定要记住啊。”他缓缓的闭上眼睛,气息渐渐的均匀起来。
“我的单反还在公寓里,里面有两个东西……一个可能有用,一个肯定没用。”他的头靠在云雀的胸口,听着云雀平缓的心跳,扑通,扑通。
“但是如果没有下定决心……千万不要打开它。就像潘多拉的盒子…有灾祸,也有希望。我不知道对你来说是哪个,所以……要小心。”
“库洛姆……就和那天晚上说的一样,就交给你了。要是将来因为身份原因嫁不出去,你娶了她也是可以考虑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像喘息一样微笑起来。
这时,突然有些东西滴落在他的脸颊上。他有些诧异,于是又睁开眼睛。
云雀哭了。
也许算不上哭。六道骸想。只是有两滴透明的液体,从眼角快速的滑落,然后一前一后滴落下来。
然后就再也没有了。
他再次握了握云雀的手,再次闭上眼,再次安静下来,再次听清楚云雀胸口的心跳。
扑通,扑通,扑通。
呀。好像……变快了,是不是?
他昏昏沉沉的想着,有什么东西,柔软,温热,压在自己的嘴唇上,然后又探进来,纠缠,最后退出去。
他有点想笑。这是他和云雀的第二个吻,云雀第一次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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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场。
没有再多做逗留。甚至没有取走属于六道骸的任何某一部分,云雀和库洛姆就收好了行李,来到了机场。
他把他留在了这里。任由他一个人,身体冰冷的躺在温度相同的冰冷地面上。
库洛姆没有一丝异议。
想到这里,云雀忍不住低声的嗤笑了一声。
留在这里又怎么样,不是已经死了么。
心脏停止跳动的时候,他的头还枕着自己的手臂。五分钟之后他就会脑死亡。
脑死亡不可逆性。
他手里拿着库洛姆给他的机票。本来机票是六道骸和库洛姆的,现在换成了他和库洛姆。
“这个世界大的可怕,云雀先生。”库洛姆低低的开口。她仰着头,注视着机场刺眼的白灯。
云雀抿着嘴唇,并没有说话。他伸手握住库洛姆的手。
“走吧。”
两周后。
哥伦比亚,卡克塔,首府弗洛伦西亚。
一处小别墅,黑发黑眸的东方男人手里拿着从超市带回来的时令蔬菜推门而入。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云雀先生。”厨房里一个白色洋裙的少女,围着淡紫色的围裙走出来。
云雀点了点头,库洛姆还是淡淡的微笑了一下,接过云雀手里的袋子,再次走回厨房。
“午餐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好,云雀先生先去做些别的事情吧。”
云雀应了一声,换了拖鞋之后,走上了二楼的书房。
书房的电脑二十四小时一直开着,云雀在书桌后坐下,视线聚焦在桌面上那颗熟悉的盆栽上,他细不可闻的呼了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了单反。
六道骸从不离身的单反。
六道骸说里面有两个东西留给他,一个有用,一个没用。
他把单反接上了电脑,然后双击打开了文件夹。
照片出现的时候,云雀感觉心脏有些加速的跳动起来。
那是六道骸在日本唯一一次拍摄,却没有对外公开在博客上的照片。
他们第一天见面。
冰海公园的夕阳看上像是整个画面里唯一的色彩了。石碑都是些灰黑色的,或者灰白色的物体,庄严而冰冷的伫立在红色和橙色的透明光段中,然后显示出了异常耀眼的白色反射。
那是一个突兀而令人讶异的存在。
就像这张照片里的人一样。
云雀无法形容自己到底是怀着怎么样的一种心情,看到自己出现在画面里的。
白衬衣黑西裤,被夕阳浸透的脸颊和带着柔和光泽的黑色短发。
他看着照片,然后慢慢的移动鼠标,关上了图片。
第二个也是照片,白色的底图,上面只有一个手机号。
云雀拿出手机,一个一个的敲进数字,然后站在窗前,隔着遮光的竹帘,从缝隙里看着别墅外的一小块草坪。
一个可能有用,一个肯定没用。
他有些不爽的想着,六道骸那个家伙,是在怀疑自己的决定吗。
楼下响起脚步声,云雀没回头,他知道是库洛姆。
紧接着,库洛姆站在书房的门口,看着那个依然一身黑色西服的男人,挺拔的站在竹帘前,细碎的光,细细的一条一条线,从竹帘缝隙里钻进来,却遮不掉男人手里的手机屏幕发出微弱的光芒。
她知道云雀要做什么,无需亲眼看见。她猜得到。
她看着云雀拨通了这个电话。
她注视着男人的背影,突然流下泪来,毫无征兆,眼泪从眼眶里汹涌的溢出来。
哥哥,你知道吗?鸟一旦决心飞出牢笼,就算外面的世界再大,甚至大到可怕,都不会再回去了。
她的嘴角无声的牵起来。
云雀拨出去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对方是个男人,用的是标准的日语。
声线温柔,语气温和。
“泽田纲吉。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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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四年后,库洛姆和泽田纲吉结婚,一生育有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