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言疯语》哪门

5、还不是因为男人

　　翻看日记的过程中，滑出一张照片，一个小男孩从后面抱着女生，男孩扮着鬼脸，女孩笑的天真烂漫。没错，这女生就是隔壁的女人，我记得那双眼睛，虽然记忆中是美丽而充满忧伤的，照片中却洋溢着满满的幸福，我依然能辨认出这双眼睛，是属于隔壁那个女人的。女孩看起来五官很清秀，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蒙受了全世界的恩宠。照片的背后，刚劲有力又带着一丝柔情的字体，写着“风来，风停。”
　　掉出照片的笔记本，是女人最近的一本日记，我便从后向前读起来。很快便有了答案，为情所困。
　　大约这世间，夺走女孩天真烂漫的，都是那万恶的男人吧。
　　就在隔壁女人自杀的那天晚上，她还写了一篇很长的日记，笔迹和照片背后一样漂亮。
　　“在河边坐了很久很久，眼泪莫名的就流出来了，我强忍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哭，有什么值得我哭，可我就是忍不住的难过，踉踉跄跄回来，在不开灯的房间，我一个人坐了很久很久，眼泪止不住流，我依然不能放声大哭，一直忍，强忍着。
　　天气似乎很热，我感觉不到，心里好冷。我去卫生间冲了冷水澡，这是我第二次冲冷水澡，明明是夏天了，为什么还那么凉，胸部和背部的皮肤被冰的有些发疼。我想起了那个冬天，怎么感觉比那个冬天的冷水澡还冷，那一次明明感觉很舒服。可是，今天，夏天，我居然感觉到非常非常冷。
　　我想着简简单单的说一句，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吧，然后忍着眼泪微笑着离开，至少认真的道别了，就不会太遗憾，更不会难过。
　　事实上，我那么没出息的，哭哭啼啼的说了那么久，那么多，我不敢看他，他也什么都不说，只是重复着，你觉得我很坏吧，坏不坏，不是相对的吗，为什么要对我坏。
　　我心里一阵阵的疼痛，不停地翻滚，没有，男人都一样，你们男人都一样。
　　他居然说还可以做朋友，怎么做朋友啊，多尴尬啊。
　　他说，他问过身边一些男生，都是不介意女朋友和前男友发生关系的，哪怕很长一段时间，很多次。但是一夜情的话，就不能接受了。
　　他怎么可以在对我抱着这样的心理做了这样的事情以后，这么直白的和我说这些，他怎么看我，很恶心吧，就是个放荡的臭x子罢了。
　　可是我呢，我明明透过他的所有表面，一直在不断发现他内心的美好，心疼他的遭遇，欣赏他的灵魂。
　　而原来，一切都是我一个人的事情。
　　我并没有想要太多，相反我想要的那么少，那么少都得不到，从来都没有，从来没有，没有。。。
　　我不会得到爱，这辈子，都不会，我一定是个被诅咒的女人，命中缺爱。
　　长大应该更宽容，更容易原谅这个世界。初中，我原谅了小时候欺负我的那一群小伙伴，和他们做朋友。高中，我原谅了好朋友为了男生和我反目成仇，最后不辞而别。大学，我原谅了成长期父母的种种，带着对爱的憧憬去生活。毕业，我以为我永远不会原谅的男生和对我所做的事，我也在逐渐试着原谅。
　　我一直都在原谅，在试着去爱这个世界，去相信每个人都有善良美好的一面，可是，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为什么偏偏对我这么残忍，每一个出现在我生活中的人，都要带给我巨大的悲伤。
　　我努力的原谅，却一次又一次被现实扇巴掌，自己，也忍不住扇自己，真是笨蛋，为什么那么缺爱，为什么不能一个人好好地活，为什么要去选择相信别人，为什么要给别人伤害我的机会。
　　我不爱这个世界了，不爱了，不知道怎么去爱。
　　那些爱过我的人，我曾经都比你们爱我还爱你，我爱过的人，你一定会活的幸福，我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我爱你就是想要分享你的这种能力，你不要我，你们都不要我。我，一个人，没办法再继续了。
　　我整个人已经被掏空了，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还要日日悲伤，还要假装坚强，也许，几年前，我就应该离开了，还一直赖着这个世界。
　　走吧，走吧，走吧，人应该在最美好的时候说再见，我从来没有过，早就应该说再见。
　　再见，说不说再见，今生都不会再见。
　　完。”
　　我壁女人在日记最后写的这个“完”字，包含了多大的决心。
　　这个女人一定是活的太认真了，才会这么不快乐，才会没办法在这脏乱的世界活下去，活的太认真不见得是好事啊。太认真就会把所有的事情都记得，很微小的创伤也会产生巨大的疼痛，不经意的举动都会产生巨大的温暖，太认真就不容易遗忘，承载的太多，就会不堪重负。
　　无论种种，结束她这一生的，都不过是因为一个男人罢了。
　　在男人这个问题上，我还是比较佩服小小的，她的感情容不下一丁点的杂质，她的生活没有男人是一种方式，有男人的时候是另一种方式，无论哪种，都值得让所有认识她的男人和女人羡慕。
　　小小的初恋发生在高二，我当时并不知道，因为她的男朋友不是学校的学生，而是社会上的人，所谓的扛霸子——嵇康。
　　那个男生我知道，在当地小有名气，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家庭背景，日常生活也看不出所以然。可以确定的是，他的基因一定是特别好，如果不是这个原因，而且长得好看到神话的程度，我是不会知道这个人的存在的。作为一个像我这样麻木的人，都会想人怎么可以长得这么好看。
　　好看的男生虽然会在学校这种环境迅速传播，一中的孩子还是更加热衷学习，就算谈恋爱或者暗恋或者明恋，也大都是和聪明的学习好的男孩子。
　　嵇康从来没在学校出现过，我也是在街上有一次被同学告知，那个刚刚走过去的男生是我们当地的扛霸，叫嵇康。嵇康看上去并没有是个很干净的男孩子罢了，不知道一定会觉得是一中的男生吧，看起来那么温和据说出手却是相当的狠，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学校流传他有一次直接把一个得罪他的男生的老二切掉了一部分，男生没敢报警，就那样不了了之了。
　　小小怎么和这个男生认识的，她没有详细的告诉我，只是说在网吧第一次遇见。后来三番五次的约会，见面，就顺理成章的谈恋爱了。
　　谈恋爱一段时间后，就顺理成章的发生了在我们那个学生时代罪恶的关系。小小对于这些事情，都是一笔带过的和我说了一下，我都理解也不想深问。我一直不明白的是，和我一起长大的她，在哪个时期，在哪个时间点塑造的爱情观，居然和我如此差异巨大，就那么坦然的没有任何压力，在我们当时那个时代，那个地区的环境下，接受了婚前行为，而且才17岁。
　　也不知道是一次没注意，属于天赐，还是一直没注意，终于中奖。在他们谈恋爱半年，也就是高二那个寒假，小小怀孕了。我从来不觉得小小是个想要相夫教子的女生，她的生活应该是即使有一堆的孩子也丰富多彩的才对。她后来给我讲述那段事情经过以后，我很意外17岁怀孕的小小，辍学是想要结婚生子。
　　而就是在小小极力和家里学校做抗争，要为了和嵇康在一起而努力的时候，嵇康准备了一笔钱，等待着小小去做人流。
　　小小从父母的禁闭中出来，兴高采烈的计划着和嵇康以后的生活，嵇康却冷冰冰地带着他去医院。小小起初不信，后来很伤心觉得既然他这么无情自己又何必多情，就和他一起去了医院。到了医院以后，做了登记，在等待的过程中，小小突然觉得，肚子里的孩子是自己的，和嵇康没有关系，嵇康没有权力去替这个孩子做主。于是小小借口说去厕所，就走了，来找我的时候已经做了决定要在半夜离开。
　　我俩作为相依为命的彼此绝无仅有的朋友，她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情，这么多决定，我都丝毫没有感觉到，也没有被告知。我并不怪她，小小向来是个很自我的女生，从来不会委屈自己，也不会让自己被欺负。她做过许多重要的决定，都是我不知道的。
　　比如，初二转学到我们班上，她很快发现我人不错，便每天下课找我玩，放学等我一起，周末越好去我家写作业，作业完成后一起散步，聊天，给我讲她所有的事。时间久了，我不想和这个女孩做朋友，都是不可能的了。
　　小小说，她计划好了一切，唯独没有计划好这个孩子到底要怎么办。直到，在西藏的一个圣湖，晚上，她忍不住退去所有的衣服，走进那个圣湖，在月色和雪山下，那个纯净的抵挡不住的圣湖，她静静的走进去，冰凉的湖水让她感受到生命的纯净。她擦拭着身体，每一寸没湖水浸透的地方，都宛若新生。
　　她流产了，也从此忘记了那个叫做嵇康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