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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云荒只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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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梓若,是公子师傅的的姬人,更确切的来说只是徒弟吧。或许于他而言,我与一个路人没有任何分别。我有很多姐姐,他们都很美,很美,就像一幅幅色彩艳丽的绣帘,仅仅是站着就是一道绝美的风景。我不够漂亮,不会跳舞,不会唱歌,每次公子赐宴时,我只是静静得的站在一旁,看公子拥着羽盈姐姐他们,很快乐,就像一场戏剧的高潮,美丽绚烂却又充满着对结局的难以名状的伤感。很简单的一个道理,在华美的牡丹面前,纵然你是绝尘的青莲也要逊色三分,更何况在这千姿百态、姹紫嫣红的百花园内,我只能算做一棵无名的小草吧。纵然春色正好,那份精彩鲜艳永远不属于我。每次这时候,我都觉得时间分外漫长,活在别人的梦里,总是不好过的。
  公子所有的姬人中最出色的恐怕要数羽盈姐姐吧。公子身旁的美人并不少,但没有一人能比得过羽盈姐姐,她的美丽不仅仅代表美丽,是一种艳到骨子里鲜活,犹如江南烟雨断桥旁的芍药,誓要将生命开得酣畅淋漓。传说芍药是堕落尘世的仙子,人间尤物,充满着尘世烟火气息,魅惑着凡世的人为之疯狂,只要一眼,你就在也忘不掉了,我曾听那些南来北往做生意的胡商闲扯,他们说苗疆中有一种蛊毒,名唤钟情,能够让人在第一眼便爱上见到的人,羽盈姐姐就像是这苗疆的蛊毒,所有人在见到她的第一眼都会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我们都住在一个叫白驼山庄的地方,不要单纯得以为它只是一个小山庄,白驼山很大,五峰十二岭,个个奇骏秀丽,风景如画。在主峰天枢峰上建有数座宫殿,恢弘壮观,丝毫不逊于帝王的宫殿,金碧辉煌的大殿和西域特有的苍穹交融,苍茫得让人落泪。
  “丫头,在想什么?”清丽的身影在隐隐雾霭中渐渐清晰开来,卷着淡淡竹香,恍然如九天仙子。
  “明天我们就要去中原了,你明天要是起不来,我们可不会叫你哦!”君未姐姐的声音带着淡淡的宠溺。在白驼山我最喜欢的就是君未姐姐了。她说她的名字来自中原的一句诗,还君明珠双垂泪,恨不相逢未嫁时。姐姐很温柔,温柔得就像冬日里的阳光,照得人心里暖暖的,痒痒的。但每次提起她名字的渊源时,她都静静的望着远处的天空,一言不发,仿佛笼罩了一层白月光,朦胧飘渺,我很怕她就这样消失掉,所以我每次都要打破个茶盏,或是碰碎个花瓶来让她回过神,而她每次也都是淡淡的回头一笑,那笑容一点也不温暖,带着重重地哀伤无奈,我不喜欢她这样,气鼓鼓的跑掉,转过长廊的那一刹那,我能听到身后焦急的呼唤与那之后沉重的叹息。
  “姐姐,你去过中原吗?”我凝神望着她头上被露水打湿的紫鸳花簪在夜色中隐隐发亮。
  “去过,很多年前了。怎么个忽然问这个,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没有啦,只是好奇罢了。”中原于现在的我而言的确是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只是中原,确切的说我对白驼山以外的世界完全不了解。不是说我从小在白驼山长大,我是三年前才来到这个地方的,被偶然出行的少主救下。她们说见到我的时候,我已经被黄沙掩埋了大半,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鞋子也不知道哪里去了,整个就一小乞丐。救我是因为我恰巧被埋在路中间挡了白驼的路,不得已才把我挖出来,见我还有一口气,喂了几口水,竟也醒了。梦俦姐姐她们说还以为我是个脏小子,把我按在水里揉了揉,才发现竟是个小姑娘,算不得漂亮,眼睛却透着股机灵劲儿。这些我完全不记得,我只记得一醒过来,就看见一个红衣女子使劲揉我的脸,把我往水里按,求生的本能让我狠狠咬着她的手,然后她一掌把我打开,我光荣的又晕过去了,醒来之后,除却我的名字,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公子你看”
  “一人做事一人当,既然是我把她打坏的,理当由我负责。”
  “梦俦,闭嘴,公子还没发话呢。”
  我看着面前几个人立在一位白衣公子身后争执着,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美的男子,这是真的,他是我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但确实很美的,英挺的眉毛斜飞入鬓,眉下一双桃花眼勾魂般的漾出多情的风采,精巧秀致的唇角扯出一抹笑,带着魅惑人心的风流,眉眼弯弯,似是能漾出水来,邪邪的笑活脱脱一个放荡不羁的富贵王孙。望着我的一瞬间,我的灵魂仿佛被抽空,明知道很危险,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沉沦。
  在我回过神来的一霎那,那精致的眉眼蓦然在我眼前放大,一把墨扇轻轻挑起我的下巴,白皙的手指在墨扇的映衬下,行山白雪的温润。“做我的姬人可好?”空灵飘渺的声音带着无意识的魅惑,唇角上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我望着他,所有的事物都在眼前渐渐涣散,只剩一个他,一个明亮闪耀的他。
  多年以后,当年蓬头垢面的丫头摇身一变成倾国的佳人,婆罗树下,当她歪着头问他当初为何要救我,他淡淡一笑,望着她眉眼的笑意愈加甜浓,当年他只是顺手一救,却换来她倾其所有的痴痴地守候,此时的欧阳克真心觉得他赚到了,她曾说,遇见他是她一生的幸运,而他又何尝不是呢,是的,她是他一生的幸运。
  “又在发呆,眼睛都不眨一下。”
  “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样子。”
  “你还好意思说,梦俦好心帮你洗脸,你反咬她一口,当时的情景我都吓了一跳,幸好她那掌留了余地,否则你现在就在地府里报到呢。”
  “我当时根本看不清,模糊觉得有人把我往水里按,才下意识轻轻咬了一下。”
  “哈哈,你那也叫轻轻,她可是整整三个月都提不动剑。也罢,不咬不相识,她现在就当你比亲妹妹还亲。天色不早了,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嗯,我知道了”
  白白的雾气在湖面上升腾,月白的睡莲摇曳生香,一切都归于寂静,伴着微微莲子香
  我又做那个梦了。梦中的我很清醒,清醒的知道我在做梦,一切就像已经发生的那般,我只是去走一个过场,结局已定,无力回天。再惨烈惊心的故事,听多了也不过就是寻常事。唯一让我心旌摇曳的是那个少年温润的笑容,裹着三月的阳光,洪水般的向我袭来,如潮水般将我蔓延、覆盖、柔软
  白驼山的早上很凉,空气都透着一股霜雪的味道,沁入五脏六腑,静静沉入积淀,久而久之将人雕砺得如冰雪般典雅沉静,不食人烟,就连人心也要淡薄冰凉了。窗外的白梅幽幽的开着,似是从没凋落一般,永远圣洁傲然的模样,不论春夏寒暑,寂寞胜芳,荒芜了地老天荒。这样的情景,总会让我想起少主,永远白衣胜雪、微笑如水的模样,恬淡悠远,却又摄人心魄。
  我见过少主很多次,但它就像一个万花筒,每次都不同。他可以一个人在桃林深处,对着桃花饮酒,任凭那粉色的花瓣在他的白衣上凌舞也会搂着他的姬人们纤细的腰肢,吻着她们妖艳的红唇风流邪魅地笑着
  公子师傅的姬人有两种----清姬与艳姬。清姬陪酒练剑,艳姬陪床侍寝。一切都是自愿的,公子师傅说他不会勉强他的女人做她不愿做的事。如果你想离开,没有人会阻拦你。某种程度来说,我们是最轻松的弟子,没有严厉的训诫,没有古板的教条,只是男人与女人,徒弟与师傅,各取所需罢了。
  我不知道我对公子是何种感情,。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更无须弄明白。我只是很喜欢看着他,看着他微笑如水的模样,看精巧的玄铁扇在他手中流转飞扬,看他以扇作剑将人逼入绝境的潇洒淡然棠棣姐姐说我喜欢他,但我不认为这是爱情。或许就像君未姐姐说的这只是小女生的仰慕,不掺染红尘俗世,单纯天真,明净不染尘埃的感情。更何况公子眉眼弯弯、唇角带笑的精致容颜,与那一袭白衣相得益彰,是凡尘难得一见的翩翩浊世佳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