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极浪漫》振远

7、第 7 章

　　当晚，兰欣欣征得爸爸的同意，特请妈妈与自己同宿。母女俩喁喁细语，从小时候说到现在，从现在说到将来，从家里说到社会，从男人说到女人，笑语连连，嘱咐不断。说着，说着，妈妈便有意提到了婚姻恋爱，小声叮问：
　　“真的，欣欣，你同那石常理处得怎么样啦？要差不多就领家来看看，也好过过你爸爸这道关。他那双在大海上练出的眼睛，看东西都十拿九稳。”
　　“还是原来那样，仍是备选男友。”欣欣想回避这个话题，可妈妈却不依不饶，兴趣大增：
　　“哪能还那样？你这次一鸣惊人地载誉而归，他能没啥表示？臭丫头，还想蒙老妈呀！噢，对，你刚才说什‘备选男友’，又是从哪儿蹦出来的新词？话哪能这么说呢！”
　　“妈，这是网上流行的新词。您不常说一家女百家求嘛，多一个选择，多一点把握，这叫优中选优。”
　　“听着都叫人害怕！欣欣，妈可告诉你，决不准在外面朝三暮四地胡来。干脆吧，你明天就把他请来，先让妈和你爸用老眼过滤过滤。中意呢，就真心相待，相不中就赶快一刀两断。我和你爸在背后都担心，你这小小的年纪，就猛地一下子出了这么大的名，怕你擎不住压力，跌大跟头。尤其是恋爱这码子事，一但迷了眼睛，走错了路，可要后悔一辈子！”
　　“妈，您就把心放稳吧！就凭你二老的警钟长鸣，就凭你女儿的冰雪聪明，还怕误入歧途，上当受骗！”
　　“那倒也是，你这么说，妈可就真放心啦！好，睡吧，睡吧。”得到女儿的再次保证，妈妈很快翻身睡去，女儿却久久难以入眠，继续想心事。

　　第二天平安无事，无人打搅，兰欣欣很晚才起床。她打开手机，按下短信键，蓝屏上闪出石常理献上的情话：良辰美景何时有？但愿明日府中求，先祝二老寿南山，再寻天使情意稠。时间是早上6点。欣欣笑着撇撇嘴，小声自语：
　　“美得你，妄想！我妈说了，你先一边玩去。”
　　“欣欣，你在同谁说话？是石常理吧！怎么还把妈捎带上啦？”
　　兰欣欣不知啥功夫妈妈进的屋，心里一惊，慌乱地不知如何作答。
　　“他都说啥了，惹你不高兴？”
　　看到妈妈已猜到八、九不离十，也不想逼着自己撒谎，兰欣欣将手机递过去，让妈妈把短信看个明白，苦笑着说：
　　“他想今天来咱们家看望您和爸爸，问我行不行。我不想让他来。”
　　“啧，该来就来呗，早晚得走这一遭，你又正好休息，就答应吧！啊？好闺女！”
　　“爸爸能同意吗？”
　　“他早想看看，帮你把把关。”
　　“真的？”兰欣欣见妈妈连连点头，只好答应，“那行吧，我一会儿告诉他。”
　　耿玉芳喜形于色地转身去告诉老伴。欣欣趁她不在，通知石常理说：
　　“大哥哥，你的请求得到两位老领导批准。今天家宴伺候，顺便为你送行。不过，我可提醒你啊，家父是位很传统的共chan党党员，火眼金睛，爱恨分明，能不能过他这一关，全在你的造化！”
　　“请多指教，不胜感激！”
　　“花言巧语，难掩真相！”兰欣欣快言快语，既是真情，又是警告。
　　为了迎接头次登门的稀客，兰欣欣开始同妈妈一起收拾屋里屋外，该收藏的收藏，该归拢的归拢，重点是书房和客厅，不到1小时的功夫，便搞得窗明几亮，井然有序。唯一麻烦点的是书房，兰秋田再三申明，不要乱动他的东西，免得过后难找难寻。母女俩小心又小心，还是惹得兰秋田不高兴。事情是由耿玉芳引起的，她见墙上那幅“海纳百川，能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的字画太老旧，不经请示，便用现存的郑板桥的“难得糊涂”条幅替换下来，被老伴发现后厉声喝止：
　　“告诉你们别乱动我的东西，怎么就不听呢？快挂回去！“
　　“你凶啥吔？别吓着人！“耿玉芳一边站在沙发上执行，恢复原状，一边不满地叨咕，“都啥年代了，还总想着那些老一套，老本本？”
　　“你们懂啥！那是为人之根，立国之本，兴邦之策！这根本要是不在了，还妄谈什么改革开放，振兴中华！”
　　“行啦，爸爸，都按您的意思办！那些舰船模型也先别动，免得碰掉零件。”兰欣欣在好言相劝告的同时，调皮地向妈妈挤挤眼睛。
　　母女俩退出书房，耿玉芳仍在愤愤不平，回头看看关紧的门，小声嘀咕道：
　　“简直是老古董，是出土文物，还没到七老八十的，脾气就变得越来越古怪！”
　　“妈，爸爸说的也有道理，优良的传统是不能丢，也就真有点像老古董，时间越久，越显得弥足珍贵，无价之宝。我就特烦什么‘难得糊涂’、‘忍’、‘让’、‘和’之类玄而又玄的东西。”
　　“你这丫头，从小就和你爸一样的脾气秉性，一条道跑到黑，不撞南墙不回头！”她借机撒撒气儿，随即担心地说，“一会儿还真得好好劝劝他，别等人家小伙子来了，没说几句正经话，就又转到什么居安思危，反腐倡廉，与时俱进；什么人生观，世界观，方fa论，等等，等等，可别坏了你们的好事。都已经退下来了，就该想想如何过好老百姓的生活，安度晚年。还一天天忧国忧民的，听了烦不烦！”
　　“唉呀，我的好妈妈，您老人家想的事情也不少哇！”
　　“少耍贫嘴！哪天把我惹翻了，再不希管你爷俩的闲事！”
　　兰欣欣扑哧笑了，轻轻地哼起来《世上只有妈妈好》这首歌，边唱边摇着耿玉芳的手臂，没等唱完，就把妈妈乐得合不上嘴了。
　　上午10点，兰欣欣下到楼门口，迎来了喜形于色、容光焕发的石常理。打过招呼后，石常理从座位上取出包装精美的高档礼盒和香味四溢、鲜艳无比的大花篮。
　　兰欣欣发现，平时十分注意穿衣打扮，总是西装革履、派头十足的石常理，今日却一反常态，换上一身朴素的休闲装，还特意将留着多年的分头，剪成不长不短的板寸，更显得英俊和朝气。她心中一动，脸色微红，掩饰地说：
　　“不是告诉你不要买东西嘛！”
　　“那哪儿行，我这准姑爷初次登门拜访，总不能让老人们笑话。不然，这脸往哪儿搁！”石常理将礼盒往高提提，让兰欣欣看看正面包装，“大连海参，上等货。”
　　兰欣欣看一眼没作声，提起花篮头前带路。等走到葡萄架下时，她特意站下来，转身小声嘱咐：
　　“再提醒一下啊，我爸可处处是老派那一套，对当今许多事情看不惯，你说话时要分出个里外轻重，别拿自己不当外人！小心被赶出去！”
　　“放心，放心，这点智商我还有吧，决不会给你丢脸！”石常理信心十足，毫不怯场，心中暗自得意：啥样的大官小吏没打过交道，什么式的深宅大院没进过？太小瞧我啦！
　　刚进了一楼会客厅，石常理身上就打个激凌。兰欣欣的母亲早有准备地起身相迎，兰秋田却端坐在沙发上一动没动，用犀利的目光盯着自己，仿佛在面对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伯父伯母好！”石常理鞠躬问候，语调显得自然而又恭谦，“我叫石常理，是欣欣的朋友。”说完递上手中的礼盒。
　　“好！好！”耿玉芳亲切地笑着应答，连用两上好字，那意思是还代替老伴回应。她一眼就看清了未来女婿的英俊模样，满心欢喜地迎上前去，边接下礼盒边责怪，“这孩子，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干啥，咱家里啥都不缺。”
　　“伯母，没啥买的，我初次登门拜见二老，总不能两手空空啊！”他几步跨到兰秋田面前，崇敬地表白，“伯父，久闻您在军界的大名，早想登门求教，可欣欣一直没答应，请您谅解！”
　　“不必，不必，这边坐吧！”兰秋田微微点头，指指双人沙发。
　　兰欣欣陪石常理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一老一少俩个男子汉，想看看他们是如何相互接纳，由拘谨转为自然，由陌生变成熟悉的，特别是想看到备选男友会有令人满意的不俗表现。
　　“伯父，许多人都知道，您是中国第一艘现代化导弹驱逐舰舰长，为建设强大的现代化海军立下了汗马功劳，离休后仍在时刻关注海军的建设和发展。为此，中央电视台为您做了专题节目，真令人敬佩不已。”
　　“军人肝胆，理应奉献；往事如烟，不值一提呀！”石常理的这一招果然灵验，兰秋田脸上露出笑容，仿佛是喜逢知已。
　　“伯父，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石常理感到交谈已入佳境，索性又卖弄地感叹，“儿童的可爱在天真，青年的可爱在美丽，老年的可爱在经验。没有你们老一辈的无私指引，能会有国家今日的富强吗？能有我们幸福的生活吗？感恩之心，人人有之。”
　　经他这么一说，老将军更是心中一喜，刮目相看地赞叹道：
　　“年轻人，你能长存此心，实属不易。有这番见识，不愁大业不兴啊！”
　　兰欣欣见到此情此景，不得不佩服石常理的精明。她趁爸爸不注意的瞬间，赞许地对石常理挤眉弄眼，鼓励他继续表现下去。石常理心领神会，也挤眼相答。
　　“来，来，用茶，用茶。”耿玉芳端出两杯绿茶，一杯递给兰秋田，一杯递给石常理。她刚才不但听清了一老一少的高谈阔论，也看到了俩个年轻人的眉目传情。她对女儿招招手，“欣欣，来给妈帮帮手。”
　　兰欣欣应声起身，紧随其后走进厨房，门关严后笑问：
　　“妈，第一印象咋儿样？”
　　“还真不错，我姑娘挺有眼力。这一来，妈就放心啦！”
　　“这才哪到哪儿，可别光看表面，他可是个让人难放心的‘富二代’！他爸爸是京城有名的天力建筑集团的创始人和董事长，因年事已高，身体欠佳，已将管理公司的重任交给儿子，据说上市后的总资产市值已达260亿人民币。从本意讲，我并不想攀他的高枝，可他总对我追着不放，这也是我迟迟不让他进咱家的原因。”
　　“噢，原来是这样，怪吓人的。不过，他本人的品性如何？没听到有啥闲烂杂事吧？”
　　“暂时还没有。”兰欣欣停顿一下，又说，“妈，等晚上您同爸爸说一说，让他动用动用老关系，全面了解了解石常理本人和家族的情况，我不好开这个口。”
　　“放心吧，就是咱不求他，他自己也闲不住，恐怕还会给你打破头星呢！我顺便也得开导开导他。”
　　这时，客厅里的两辈人也正谈笑风生，唠得热热呼呼。看到老将军兴致挺高，石常理不等询问，主动介绍起自己的身世：
　　“伯父，不知欣欣跟您讲没讲过的我们家的情况，我想借今天的机会，对您细说说。“
　　“愿闻其详，不必多虑。“兰秋田正有这个愿望，自然满口答应。
　　“伯父，我爸爸名叫石参，今年60岁，是京城天力建筑开发集团的创始人和董事长。因身体欠佳，患有心脏病、高血压和糖尿病，从去年6月份开始，已将大部分公司的管理业务推到我肩上。对此，我一直深感责任重大，诚惶诚恐，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我深知，这重任不但关系到家族企业的兴衰，也关系到社会责任和许多家庭的冷暖。古人尚有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和‘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的博大胸怀，我辈怎可追之不及呢！我也知道，现在社会上对所谓‘富二代’、‘官二代’、‘星二代’多有诟病，令人堪忧的事例也屡见不鲜。但我相信，自己决不会步其后尘，令家族蒙羞，让国人受损。我时刻想的是，如何把事业发扬光大，为国争光，为民求利。为此，伯父，今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但愿如此，好自为之吧！”面对这番冠冕堂皇的表白，兰秋田情绪骤然降温，在惊愕之余，还对女儿产生了疑虑和不满。怀疑她看人是否准确，不满她为何不事先透一点风声。
　　午饭是在彬彬有礼，略显拘谨的气氛中进行的。佳肴虽然丰盛，亦有美女和美酒相佐，但却无人尽兴。欣欣想尽量调节气氛，亦难如愿。唯有石常理显得坦然无忧，自我感觉良好。